言鼎盯着那对母子,突然笑道:“吴主任,这是你家亲戚?”
吴玉山不愧是吴玉山,很快便冷静下来,淡然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大清早的不多睡会儿,跟着我干什么?”
“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偶然路过。”
“那也太巧了,你不会也认得他们?”吴玉山看着那对母子,言鼎道:“不认识,但确实很想认识,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帮忙介绍。”
吴玉山突然铁青着脸吼道:“马上从这儿滚出去,要不然我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言鼎大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私闯了,我们现在都站在门外,难道这也叫私闯民宅?我干过公安,懂法的。”
气愤之极的吴玉山正要关门,却被言鼎拦住,他紧盯着那对母子,王辉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孩子真可爱,不过跟你长的不怎么像啊,他的父亲一定比你帅多了。”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如果找我有事,可以去我的办公室。”吴玉山又想关门,但被言鼎挡住,讥讽道:“吴主任,你这句话我貌似听过好几遍,但你那是衙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能轻易进去,就算进去了,最后也会被放鸽子,所以有些事我们干脆就在这儿说比较好。”
“我很忙,没时间搭理你们。”吴玉山冷声说道,“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如果你们再不走,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打吧,反正我也跟那些旧同事很久没见面了。”言鼎轻蔑地说,“在他们到来之后,我还有一条重要线索要提供,堂堂市委办公室主任居然跟他的堂兄互相勾结,受人钱财,窝藏逃犯,我想你这个大主任不会不知道这是犯罪吧?”
吴玉山看了她老婆一眼,回头说:“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这儿有一段录音,想听听吗?”言鼎打出了底牌,“是关于你跟你老婆,还有你跟你堂兄吴昌明的对话,非常精彩,想听听吗?”
吴玉山的心脏颤抖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强颜欢笑道:“算你厉害,居然对我实施了监听,适当的时候,我一定会报警。对,那又怎样,我是跟吴昌明通过电话,你能拿我怎么办,我也确实知道他的去处,但我就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嘿嘿,你老婆亲口说吴昌明给你们一笔巨款,我今天来是为了最后跟你摊牌,给你最后的机会,我只想要钱,不想你毁了自己的前途,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言鼎又看着那对母子,“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对母子就是吴昌明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吧,真不幸,你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很可能马上就要在监狱度过下半辈子了。”
女人眼里藏着深深的隐晦,孩子幼稚的眼里装满了不解的表情。
“那你就报警吧,大不了鱼死网破,姓曹的拿不到一分钱,还得去坐牢,昌明有了这笔钱留给家人,也值了。”吴玉山现出了无赖的表情,言鼎笑道:“真的吗?也许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曹总已经交代了自己偷税漏税的事,现在就等吴昌明去陪他了,还有,这对永远也无法见光的母子俩,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钢娃,打电话报警。”
钢娃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等等!”
吴昌明出现在门口,满脸疲倦。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最安全的地方。”言鼎哑然失笑,吴昌明无奈地说:“你们进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吴玉山表情怪异地站在一边,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吴昌明关上门,然后说:“我会把钱全部给你,但有条件。”
言鼎道:“我们各为其主,只做份内的事,其他的事我们一概不管。”
“好,你得保证姓曹的不会把我供出去,还有,不许牵扯到我堂哥,还有我的家人。”
言鼎对于吴昌明提出的这些条件付之一笑,道:“我不是执法者,也没有兴趣多管闲事。”
第一个案子虽然花费了巨大的精力,但总算是凯旋而归,结果完美,四人异常兴奋,海吃了一顿,击掌庆贺。
不过谁也没想到,吴玉山栽了,公安局对吴昌明发了通缉令。
“怎么会这样?我可没出卖吴玉山和吴昌明,我答应过他们只要钱,其他的事跟我没半点关系。”言鼎找到曹磊,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曹磊没隐瞒,坦白地说:“吴昌明是我爸举报的,吴玉山是那个派出所所长给卖了。”
言鼎缓缓地说:“我就猜到是这样。”
“这是他们罪有应得,只可惜让吴昌明给跑了。”
“我曾答应过吴昌明,现在公安局通缉他,他肯定会以为是我出卖了他。”
曹磊无奈地说:“我把你的话转告给了我爸,我爸当时也答应不会举报吴昌明,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很清楚。”
言鼎叹息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活一天算一天。”
言鼎笑道:“有这么悲观吗?”
“我爸自首了,估计会在里面呆几年,公司没人管,爸想要我辞职去打理公司的事。”曹磊说这话的时候明显透露出不情愿,言鼎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再看看吧,不过确实很难做决断,你认为我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吗?”曹磊苦笑道,“我爸对我的期望值太高,他还说,坐牢这件事对他来说也许不是坏事,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去继续他的事业,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言鼎能理解做父亲的这种心情,深有感触地说:“做父母的,都希望子女能按照自己给他们计划的人生前进,其实做生意也不错啊,自己当老板,既清闲又有钱,还不会有危险,不比做公安差。”
“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曹磊反问,“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喜欢现在的工作,感觉比做警察好。”
言鼎笑道:“怎么说呢?各有各的好处,但我们是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人,有些事情注定了就注定了,没法选择的,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
“太深奥了,听不懂。”
“好,那我说一些你听的懂的,这段时间又找了几个女朋友?”
曹磊坏笑道:“几个?你也太小瞧我了,你应该问我这段换了多少个女朋友。”
“对,我表达有误,你是情圣嘛,当你继承了你爸的事业,自己当了老板,还会有一个加强连的女孩在后面追着你不放。”言鼎打趣道,“到了那时候,你会更烦的。”
“我现在就已经够烦了!”曹磊说完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之前在迪吧跟你很好的那个女孩呢,最近有没有联系?”
“当然有,我们现在在一起工作。”
“她也去了你们公司?太厉害了,我太佩服你了,跟你相比,我太弱了,看来以后得跟你多多学习。”
“你又错了,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她有男朋友的。”
“有男朋友又怎么了,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言鼎拍了他一巴掌,又说到了正事:“我觉得那个吴昌明不会善罢甘休。”
“我猜到了,就怕他不敢来。”曹磊轻蔑地说,“我早晚得把他送进去。”
阿兰想把好消息跟自己心爱的人分享,于是打算趁着探监的机会介绍何文东自己的新工作,还有刚刚完成的案子。她本来以为何文东听到这些会很高兴,却没想到他一见她就愣愣地问:“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你。”
阿兰很疑惑,上次两人还聊得好好的,她让他好好改造,自己会等他出来,他嘴上也答应得好好的,这是又怎么了?
“文东,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没好气地说:“没什么,我很好,就是不想再见你,你以后也不用来看我了,也不用再等我,我们是没有结果的,就算我出来,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对我?”阿兰很伤心,但强忍住泪水,何文东冷冷地说:“你一定要我说出来才高兴?那好,我就告诉你,你不是在迪吧里当陪酒女吗?你有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
阿兰一下子就懵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彻底无语。
“算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虽然我是个没有前途的罪犯,现在还在坐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但我也是个男人,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你不是喜欢钱吗?回去吧,如果遇到有钱人,那就赶紧嫁了。”何文东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阿兰呆呆地坐在那儿,一脸茫然,刚一转身,泪水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王辉今晚请公司的人和一众朋友去酒吧娱乐,大家玩得很疯,除了阿兰,她始终独自坐在角落,一声不吭地喝闷酒。
“怎么了阿兰小姐,谁又惹你不高兴了?”言鼎端着酒杯走过去,阿兰眼皮低垂,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举起酒杯说:“别这样,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喝了这杯酒就全忘了。”
阿兰喝了酒,但仍然高兴不起来。
言鼎干脆陪着她坐下,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我替你分担一些。”
“没什么,你过去玩吧!”
言鼎却一语中的:“是不是和文东有关?”
她没吱声,他又说:“你去看他了吧,怎么样,他过得还好吗?”
阿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白纸。
“你们之间出了问题?”他又问,她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少喝点,喝多伤身。”言鼎想拦住她,却被她推开,干脆抓起酒瓶,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然后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言鼎夺下酒瓶,阿兰却固执地说:“我不回去,我还要喝,你少管我。”
言鼎无奈,只好随她。
钢娃突然凑过来戏谑道:“言哥,阿兰肯定是失恋了。”
言鼎一把掀开他,骂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一边儿呆着凉快去。”
“好,我送兰姐一首歌,叫失恋阵线联盟!”钢娃嘻皮笑脸的喊道,然后抓起麦克风就鬼哭狼嚎起来,众人全都捂住了耳朵。
王辉在另一个角落跟朋友有说有笑,眼睛却随时停留在阿兰身上,几次想过去跟她说说话,却又鼓不起勇气。
夜场散尽,各回各家。
王辉在大家都散去后,偷偷开车追上了阿兰,在她身边停下,喊她上车。
她向左右环顾了一眼,他又说:“这会儿没车的,快上来吧。”
她迟疑了片刻,接受了他的提议。
王辉看了她一眼,心疼地说:“谁让你喝这么多。”她没吱声,他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才安排了今天的聚会,没想到还是没能让你心情好起来。”
阿兰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双眼微闭,好像睡着了。
言鼎轻声叫她的名字,但她没有任何反应。他叹息了一声,把车开到路边停下,然后安静地坐着,欣赏着寂静的夜色,还有街道两边昏黄的灯光,想起自己之前去见何文东的事,心潮澎湃。
“阿兰是个好女孩,她应该过得幸福,而且应该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我知道你们曾经相爱过,但你却不知道她在外面过得有多苦,一个人要面对多少事,生活的苦难还是其次的,关键是她还要等你多久,如果你心里真的有他,就请放手,我保证会让她过得幸福、快乐……”这是王辉去监狱见何文东时对他说过的话,也正是这些话,直接导致了何文东对阿兰的态度,所以才逼他说出了之前那些决绝的话。
阿兰是真的睡着了,她很累,累得不想睁开眼。
王辉是个放纵不羁的男人,却在这个女孩面前失去了本色,也许那句话说的太对了,每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终究会遇到一个降服自己的女人,而阿兰,就是上帝派来降服他的女人。
也不知睡了多久,阿兰终于睁开了眼,此时,天边已经微微泛出鱼肚白,一缕耀眼的光亮从云层中射出来,把大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醒了?”王辉很敏感,其实他一直未曾真正睡着,只要有细微的响动,他都会醒来。
阿兰发现自己还坐在车里,讶异地问:“你陪了我一夜?”
“不是一夜,严格来说,我们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所以只能说是小半夜。”王辉开玩笑道,阿兰不好意思地说:“真不好意思,太困了,没想到就睡着了,还让你跟着受累。”
“没事儿,我是你老板,员工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当然得在身边。”王辉此时充分显露出男人的幽默,阿兰问:“是不是该去公司了。”
“你忘了,今天可是周末。”王辉道,“走,我先带你去吃点早餐,然后送你回家休息。”
谁都没提昨晚的事,就好像未曾发生过,生活一切顺其自然。
按照惯例,公司周一早上要开会,安排一周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