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今天下雪了,可好看了,你赶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家过年。”
老爷爷点点头,眼里似乎是含着泪,紧紧回握老奶奶的手,连连说:“好,好,好。”
待她们走远,路漫栖看着光洁的地面,回想着方才地上两人互相搀扶的模样,情不自禁:“我们一起回家过年。”
说起过年,她突然想起那年的雪天,雪也是这般大,或者说是更大,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她却在前夕进了监狱,多么可笑啊。
有些事情也许是该她来还吧。可是她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他不肯相信她?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吝啬他的信任?
她的眼角突然蓄了一滴泪。迟迟不肯落下来,突然,一个极为低沉却又带着一丝疑问的男声从她前方传来,轻飘飘地撞进她的耳朵:“你和我?”他指了指自己,“一起回家过年吗?”
路漫栖没有一刻不是希望抬头,希望看见明媚的阳光的,可就那么一瞬间,路漫栖浑身僵住,耳朵出现无限的回音,重复说着那句一起回家过年吗?她微微颤着眼睛,那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只看见面前的人坐在轮椅上,一双脚放在轮椅上。
裴桀好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平时例行检查,他也都是点头摇头。方才他看完雪准备回病房,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奇奇怪怪地说了一句话,四下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刚才的雪景伤了情,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路漫栖抬头,脑海中三年前他冷漠狠厉的脸无数次重叠,可她抬头,偏偏看见他温润的眉眼,一张脸上还是跟以前一样迷倒众生无疑,下巴上没有一点胡渣,三年了,他三十一岁了,可是看不出来一点点衰老的痕迹。
此时的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双眼里全是星辰大海,和她。
突然,她觉得他这样子有些滑稽好笑,内心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了报复的快感,她张了张嘴,却怎么都没把那句“你活该。”说出来,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就在那几秒内,自己竟然失声了。
裴桀把她的样子尽收眼底,略带关心的问:“你不会说话吗?”
......
路漫栖承认她很想骂他一顿,可是她内心告诉她这里是医院,要好好冷静。她又想,这么简简单单的骂真的很不划算,要好好想想怎么骂比较伤人,她直直地注视着那一双脚,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里藏匿了一丝心疼。她还想,她还没有找到证据,单单是呈口舌之快又能怎么样。
于是路漫栖在他面前,干脆不说话。
......
一周后,医院。
路漫栖看着好好做康复训练的裴桀,微微朝正求被夸被赞的裴桀点点头。
裴桀笑,额头渗出细汗,路漫栖将他扶回病房休息。
中午,护士来检查情况,赞扬毫不保留。
“木西真的厉害啊!之前裴总都不好好做训练的,老是盯着窗外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他在瞧什么那么出神,问他他也不说。”
路漫栖微笑。她在这里都让别人叫她木西。
“可惜了,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医院里新来的护士呢,我说也太有一套了,连他都被你制住了,原来不是。”
路漫栖轻轻摇摇头,这些护士平时喜欢找点乐子,或者八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