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尾炎,是不是急性我也不清楚。
哑巴心想,但是,他如何让眼前的男人明白呢?
带着女孩的消瘦男人,看起来并不是感染者,他的脸上没有麻木或者痛苦之类的表情,以前也没有在这家诊所中出现过,那么,他带着的女孩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儿,只有亲情,在某些时候可以越过普通人与感染者之间的隔阂。
哑巴朝着外面的老太太打了几个手势。
“一个带着自己的感染者女儿的男人,没有威胁,阑尾炎,需要手术。”
他不担心别人理解自己的手势,除了真正的哑巴,谁需要学习这些?
他回头,看到男人盯着他。
“他不是我女儿,还有,你说她得了阑尾炎吗?”
哑巴十分惊讶,男人解释:“会一点手语。”
然后祈求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不方便,但是能不能想想办法啊?她已经昏过去了,我不敢再耽搁了……”
大厅里,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太太,就叫她烦人精好了。眼珠子一转,对正想办法的老太太诘问道:“喂!老东西,刚刚过去的是什么人?”
她带着自己的孙子,来到诊所治病,他的孙子是简单的感冒,老太太正在想办法,一时没有回答,可是,这名为难人的老太太却好像因此抓住了把柄,聒道:
“你个老东西,早就有传说,说我们这里的感染者异常的多,我一直怀疑是不是你搞得鬼,刚刚过去的两个人是不是感染者?”
老太太心中烦躁,脸上却不能表象出来,冷哼一声,不管这个烦人精。可是这人却越来愈过分,站起来,直接往后面走,老太太赶快将她拦下。
“干什么,谁让你往后面走的!”
烦人精双手交叉,好像发现了铁证,道:“呦,都不敢叫人看看?
我看你不知和感染者有联系,还窝藏感染者了吧?你这诊所的后面,肯定又脏又臭,还藏了不少感染者吧?”
烦人精回头,冲外面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诊所的老巫婆在家里藏了不少感染者,我看见了!”
门外,熙熙攘攘,行人们听到诊所里的声音,不禁就被吸引住了,三三两两前来围观。诊所门前,很快水泄不通。
后面,哑巴看到诊所被围起来了,心中着急,这下,老太太该如何脱身?还等着她来做手术呢!
这可不是什么可以耽搁的病症!
男人咬咬牙,拉住哑巴,道:“年轻人……你会做手术吗?我来给你打下手……赶快把手术做完,也省得连累你们两位!”
如果被人们发现,一家诊所中,竟然接治了感染者,生意是一回事,这只是一家诊所,不是身后有财团或者城邦支持的医院,此事若是暴露,轻则关门,重则连累老太太和哑巴成为牺牲品,被人们宣泄对于感染者的不满。
叫自己来做手术?哑巴连忙超男人摆摆手,不行的!自己只给老太太打过下手,虽然也见过几台阑尾炎手术,但这也不能叫自己主刀啊!
说白了,哑巴没有信心做好这台手术,他可不是什么医学院高材生!
在哑巴拒绝时,男人上来,紧紧的拉住了哑巴的手:
“年轻人!再不做手术的话,不知我带来的孩子凶多吉少,外面的人强行进来,事情暴露,两位也不会好过,你只管下手,要是出了意外,就怪这孩子命不好。
这是,昏迷过去的女孩却醒来了,她被放在了手术台上,周围,器具已经准备完善。她看着男人,说道:“院长,我们在医院里吗?”
院长凝视着她的眼睛,道:“不,这不是医院,我也不能保证把你治好,接下来,你身边的大哥哥要个你做一个小手术,做好了,你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虚弱的女孩回头看向哑巴,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这个笑容并不好看,但是,哑巴的眼角湿了,他拿着器械盘往手推车上一磕,咣——的一声响。然后带上了无菌手套。
屋外,老太太注意到这声音,清楚了自己的任务,外面的人们不可能个自己机会去里面做好一台手术,自己的工作就是为里面的哑巴拖延时间,好在,阑尾炎手术并不复杂,是很快速的手术。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对烦人精说:“别瞎说!咱们生个大病小病都是来这里拿药的,要真是里面有感染者就太吓人了!”
感染者,在他们眼里和细菌和病毒一样,他们不一定了解细菌和病毒,但是,你们告诉他们,细菌和病毒与感染者一样,他们就知道细菌和病毒的可怕了。
又有人害怕到:“万一呢?真有感染者在里面,以后我们治病哪还敢来,不都要去大医院了吗?大医院好贵的……”
人们都不放心。干脆对老太太劝解道:“我们知道,您的医德是很好的,我们老少来治病从来没出过问题,但是,感染者不一样,您要是接受了感染者,那是对大家安全的不负责,当然,我们相信您,我们就求个安心,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行不行?”
老太太与烦人精针尖对麦芒,也没有对着外面的人弱了气势,骂道:
“我就烦你们这些不长脑子还爱动脑子的,老远都能听到有水在咕咚响!这烦人精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是你们共同的老母亲?”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不满道:“乱说什么!我们都是年龄差不多的老家伙……”
老太太冲那人骂道:“那又怎样,你们还不是一脉相传的没脑子!”
人群吵吵嚷嚷,眼看已经准备强行挤进来,老太太回头,从坐诊的桌子地下,拿出一把好大的锤子,往地上一砸。
“我今天就是谁都不让进!谁要是想试试自己身子骨硬朗不硬朗的,尽管进来!
这是多年以前,老太砸墙造门面时用的锤子,一锤子下去,整栋楼都能震一震,大锤往地上一放,嘈杂的人群安静不少。
“这东西都拿出来了,都以为早就扔了。”
“卧槽!谁推我?”
“着急了您请先进好不好,你挤什么!”
人群有些犹豫,不太敢触老太太的霉头。
后面,手术床上,哑巴给小女孩打好麻药,也消过毒后,拿起柳叶刀。
一边,院长看起来镇定,手心其实攥紧了。
柳叶刀在女孩腹部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流出,这是哑巴第一次在这个视角观察人体的创口,以前以助手的视角,这样的小创口,跟着老太太帮忙,他也见了不少,可是今天换了个视角,他成了手拿柳叶刀的人,他感到有些晕眩,手上,薄如蝉翼的刀片好像铅块一样,令他的手腕感到明显的不适。
在创口内,还没看到那条发炎的烂尾,哑巴先看到了一颗黑色的结晶。
黑色的结晶明显是异物,再往下,哑巴看到了发炎的阑尾,原来是这颗结晶刺穿了阑尾,才让阑尾组织发炎溃烂。
那时女孩体内的源石结晶,哑巴的新一沉,切除女孩的阑尾,清理污血后,开始缝合。
外面,烦人精叫来了警察,与老太太对峙起来。
“警官,这家诊所私藏感染者,还把被感染者污染的药买给我们,你们快把这个老东西抓起来!”
警员皱眉,他们其实也不太喜欢烦人精这样闹腾的类型。
屋外,人群里传来呼喊声:“老太婆你别计较里面的事了!你家门让人撬了!”
烦人精瞪大眼睛,回头朝人群里骂道:“谁叫我老太婆!等等,我家们让人撬了!?”
“可不是嘛,邻居们都在看呢!”
烦人精一拍腿,拉上孙子,从人群里挤出来,赶快往家跑。
自己家的储蓄全都在家里呢!邻居围观,自己不在,他们会一直围观,不干点“别的事”?自己得赶紧回去了!
警员也没见过烦人精这样的,自己报了警,自己又先跑了,不过,也是个年龄不小的人了,看着又是个老赖皮,也不太敢管,随她去吧,她家要真是被撬了,一会还能见上一面。
“既然有人这么说,我们也不能放着不管,医生,让我们看看您的屋子里面有没有感染者吧,不然是无法让您摆脱嫌疑的。”
烦人精已经跑了,但是吃瓜群众们明白,这个瓜还没完,都围着看着,又因为老太太手里的锤子,只能围在外面看着。现在,两名警员要求查看,正好,不用进去面对脾气超坏的老太太,也能清楚里面的情况了。
警员要求查看,老太太也不太好拒绝了,她善良,希望哑巴快一点完成手术,但是,她也是十分理智的,不会为了一个女孩让诊所被查封之类的,这个诊所是她的收入来源,更是她一直以来帮助感染者的必要条件,为了一个女孩抛弃未来需要帮助的众多感染者,这是愚善。
此时,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个人,他对两位警员说:“等等,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然后,他对老太太笑笑,道:“好久不见了,医生。”
两名警员认出这个男人,竟然是上一任局长!原本也是个厉害人物,却因为不明原因卸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