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来到顾美不远处的一家露天餐厅。
他也向我坦白身份,说他是付澈然的弟弟,付不弃。
“我也是跟着哥哥前不久刚从美国回来。”说着,他抿了一口凉茶。
付澈然有弟弟这事我是知道的,但之前从未见过面。
有一次我问他,“你说我们这算早恋吗?”
“不算,跟我弟弟比已经很晚了。”
“你还有弟弟?”
“对呀,他一直住在我外公家。”
“那你弟弟应该也很优秀?”
“的确。”付澈然闪了闪双眸,又笑了笑补充:“不过,那小子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喜欢的人了,简直可以说是早熟。”
“有这么戏谑弟弟的哥哥吗?”我用指尖戳了戳他,他笑而不语。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位名叫付不弃的青年男子,与付澈然长得确实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一个冷冽老成,一个俊朗温和。
“我想我们并没有交集,你来找我干什么?”我质问他。
“怎么会没有交集。”他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说:“我从高中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了,甚至见过你几次,毕竟,你太有存在感了,我没想到他竟然破天荒的在高中交了女朋友。”
什么叫“竟然”!你自己不是幼儿园就有喜欢的人了吗!我在心里挖苦他,不过因为不熟,我不好意思戳破他。
“我们的交集就是我哥,这次我来找你自然也是因为他。”他爽朗一笑,直接挑明目的。
因为他?
“白小姐,时间紧迫,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过去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些,据我所知,我哥最近不顾董事会反对,独裁专断地选择了与顾美合作食品方面的研发跟供给,不仅如此,白小姐似乎还不领情,一直回避我哥。”
我算是听出来了,他在为付澈然感到愤愤不平,我木着脸说道:“不愧是自家弟弟,心向着哥哥,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他也不恼:“白小姐,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往往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哥哥为你付出的,你永远看不见。”
“那你说说,他为我付出什么了?”我扬眉问。
他又勾了勾唇角:“曾经有一个女孩,她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可她却离开了我,她放手是他的事,我永远不会停止。你们之间也是有美好的,所以千万别被世俗打败。曾经深厚的感情被世俗打败,是最失败的事。”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俩同病相怜。”
同病相怜?
我的心颤了颤,随即一笑,“付二少曾经被女人抛弃过?”
他笑而不言。
“并不是因为他是我哥哥我才来找你,记得七年前那晚他自从上了飞机便一直沉默,他的痛苦作为弟弟我能看出来,一个人可以在七年后还惦念着一段感情,可见用情之深,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给他一次机会?
“路是他自己选的。”
是他当初选择离开,他的那些话如一把锋利无情的刀,使我的心千疮百孔。
鱿鱼曾经安慰我说,付澈然有什么好的?样子好极,成绩出色,人品嘛,是不沾花惹草……妈的!净说他好话,反正他肯定不是好人,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腹黑大坏蛋!
如果是那时候的白飘飘,肯定会捧着脸说,你不觉得他眼里有星星吗?只要和他在一起,内心像是揣着兔子怦怦狂跳。
就是很安心,就是很快乐!
现在呢,眼前似乎是一片迷雾,看不清,说不明。
这七年,他就像是一根刺,不痛不痒的存在我肉里。
曾经挫心窝的疼确实消失不见,但如今的这种疼,就像是牙疼,不是撕心裂肺,却蚀骨难耐。
“路是他自己选的,又没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现在反悔了有什么用?”我再一次重复,也是逼着让自己清醒,不让我陷入感动的漩涡。
“看来我是说不过白小姐了,你是真的相当固执。”
他起身冷眼看我,不复之前的客气。
“对了,临走之前,可否拜托你帮我一个忙?把我把一份文件交到付远分公司一名叫Tina的助理手中?”
我踌躇着,半晌回应:“行。”
付远分公司在凤凰路,下了公交车没走几步就到了。
我不知道付不弃葫芦里买什么药,但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只怕会没完没了。
离开之前,他留了一句话无厘头的话,其实他一直想变得强大,自己可以操纵一切时,回到你的身边。
迟钝如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纠结于他最后说,付澈然流过眼泪。
那时候上映了一部韩国悲情电影,男女主明明相爱却遗憾错过,我在电影院里哭得稀里哗啦,付澈然却无动于衷。
我问他,你就不为他们感到难过吗?
他说,飘飘我不会流泪,眼泪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经过街边的花店时,里面飘出一首熟悉而遥远的旋律,夹杂着馥郁花香,像极了一场勾勒得美好的梦。
眼泪都是我的体会
成长的滋味
忍住眼泪不让你看见
我在改变
孤单的感觉
你从来不曾发现
我笑中还有泪
爱上你是最快乐的事
却换来最痛苦的悲
苦涩交错爱的甜美
我怎么都学不会
……
付远分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刚进大厅没走进步,就有人在背后叫我的名字:“飘飘。”
这还有人认识我?
我疑惑回头。
“孟槿姐!”我睁大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气质如兰的女子,虽然变化极大,但眉宇间还是我熟悉的样子,我断不会认错。
“真是好久不见。”她笑颜如花。
是呀!好久好久了,恍若隔世。
……
认识孟槿姐,是在我刚认识付澈然之后不久。
那时候我早餐一般在乘公交车去学校的路上吃,囫囵吞枣咽下奶酪面包或者鲜肉包子,为了不让付澈然撞见我的狼狈,我决定改变我的形象,至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了。
解决此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有“专车”送我去上学。
当时我身边骑自行车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奚铭迟,一个是白飘扬。那时候整个高一年级都把我和奚铭迟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
于是我只好求白飘扬,“求你了,每天早上骑车带上我吧!”
“那不行,你根本起不来只会连累我迟到。”白飘扬说得冷漠无情。
“不会不会,我保证早起。”我可怜巴巴地乞求。
最后,我以用自己的零花钱承包他早餐为条件才勉强让他点头答应。
可还没有持续几天,白飘扬突然说,“以后早上你自己去学校吧,我就不带你了。”
“为什么?”
“我带不了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带不了呢?”
“带不了就带不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后来,当我看见白飘扬带着一个女生一同出入校园,才知道了答案。
那个女生就是孟槿。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白飘扬每天早上起得更早,先去孟槿家接她,再一起去学校。
每次周末聚餐,我都会甜甜地叫“孟槿姐”或者“嫂子”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车祸,他们会在同一所大学,一起牵手于街头,一起游遍大江南北,甚至一起孕育新的生命,有美好的家庭与生活。
没有痛苦,没有别离,就像色彩斑斓的极光下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是我对不起孟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