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先生,真是幸会。”看见付澈然,许如芬终于从人群中露脸,她可得罪不起他。
付澈然悠然地将手插进口袋,质问她:“顾夫人邀请我参加宴会,我邀请白小姐作为我的女伴,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许如芬装作大度,脸上勉强挂着笑:“付先生能来参加许某的生日宴,是我们顾家荣幸之至,相信我们与付远的合作关系也会更加密切。”
“那就要看贵公司诚意了,像今天这样因为我离席办事,便为难我的女伴,那这种宴会不留也罢。”付澈然脸色转为阴鸷,带着一丝冷意。
“付先生——”许如芬还想挽留。
可付澈然迈着长腿,直接越过她,径直向我走来。
“飘飘,我们走。”付澈然牵起我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暖将我包裹。
我恍恍惚惚,昏昏噩噩,任由他牵着我的手,走出这是非之地,离开让我难堪的局面。
出了酒店,耀眼的阳光洒满我白皙的面容,唤醒我的意识。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清醒地问,将手从他的包裹中抽离,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与气息。
付澈然道:“顾美派人送邀请帖到付远,我以为你会来便也来了,但发现你并不在这,我想也是,你虽然和顾振东有血缘关系,但是一直避之不及,正准备离开没想到遇见这样的情形,你受苦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顾振东的女儿?”
“很久以前……便知道了。”
“比我知道你是付远继承人还要早?”
“嗯。”
走向附近公园长椅时,他又拉着我的手,一直牵着,任我如何挣脱也不准我从中抽离,我只好无奈作罢。
他和我一直坐在椅子上。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暖的。
付澈然双眸闪了闪,不知是否因为太阳太强烈的缘故,沉吟着说:“你还记不记得,也是这样?”
眼前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如同一片绸缎,我望得出神,没有回答他。
他一个人继续自说自话,反复咀嚼泛黄的回忆:“在我印象中,你一直很坚强。那年我们去树林,从那么远的山坡摔下去,你竟然都很顽强,那时我真没想到你那么勇敢,而且都没哭。”
坚强?我发誓,我从未觉得坚强也可以是贬义词。
我多么想像同龄人一样撒娇,赖皮,懦弱……可我知道我不能,我还有妈妈,我得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她。
“有些人没有脆弱的权利,所以只能坚强,这是一种被逼无奈的选择。”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回国后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对不起。
曾经天之骄子的付澈然,何曾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过,从来都是别人高高仰望。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改变。
何德何能,让他如此。
如果他之前说得是真的,他真的爱我……那当初为何那般决绝?
我挥散内心的疑惑,真诚又不失调侃地问他:“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回国后,一直在给我道歉?”
他笑了笑,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喃喃低语,难道不应该吗!
我没听清,追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眯眼,顿了顿,温柔地捋了捋我的鬓发:“只是觉得,你好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真的是久违了。”
我一时愕然。
付澈然自顾自地说:“我记得,那时候只要看见你的笑脸所有的烦恼都会无影无踪。”
“真的很可爱。”
是吗?连我都不记得了。
“没有得到什么就不会失去,我没有得到过父爱,所以也不会觉得失去了父爱,所以那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飘飘——”他亲昵地叫我的名字。
他低沉的嗓音,总会把我的名字叫得如歌曲般动听。
不知为何,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伸手将我揽入他的怀里,原来他的胸膛如此结实温暖,在我的抽泣声中,他时不时轻轻拍打我的肩膀。
如羽毛般温柔地爱抚着
此情此景,就像那首诗——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鱿鱼说过,女人很容易爱上一个拯救自己于水火的人,一次英雄救美,一次善言善举,就能让她们付诸芳心。
如今回想,不愧是出自恋爱专家鱿鱼之口,简直就是真理!
隔了好一会,我都在他怀里快要睡着了,付澈然突然说,我们在一起吧,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我犹豫了,心房就像是拔掉了草的泥土,变得松动。
但也没有答应,机场的磅礴大雨永远会鲜活地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只能敷衍着说,付澈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开始在我心底悄无声息地蔓延。
秋天的触角,悄无声息而又不容商议地侵入我们的生活,占据所有人的生活空间,萧索的风,蝴蝶飞舞的落叶,橱窗里五彩缤纷的水果色,腐朽在泥土中的落花……明明不打招呼,却自来熟地改变着我们,即使穿裙子也要披一件薄薄的短衫,即使吃着冰棍也得末了喝一口热水……
鱿鱼嚷嚷着说,白飘飘,你就装吧,你肯定还是在乎他的。
我说,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正式与付澈然的感情。
鱿鱼指了指我的胸口说,那就要问你的心了
我的心?
“对,看看你的心里面有没有答案!”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要真得那么容易,就不会要这么多烦恼了。
……
我还没来得及理清,所谓的自己的心。倒先来了位不速之客扰乱我的心。
这天如期上班时,前台的小言跑上楼告诉我有人找我。
找我?我纳闷,如果是熟人完全可以跟我电话联系啊,莫名来公司找我,要么是交情不深的人要么就是陌生人。
小言催促,快去吧,还是个超级大帅哥哟。
我乘电梯来到一楼大厅,休息椅上有各式各样的人来这里办事。
我打量着四周,站在落地窗的挺拔背影吸引了我,有两分熟悉。
他感受到背后炙热的眼光,顿时转身。
高挺的鼻梁,英俊的轮廓,两侧镶嵌着若有若无的酒窝,说是超级大帅哥确实一点也不为过。
但我可以肯定,我并不认识他。
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长河,平息又翻滚复而又平息,重温几遍都未曾记得有这号人出现。
男子迈着长腿向我走进,脸上表情不阴不阳。
他向我微微点头,“白小姐,你好。”
“我认识你吗?”
“你当然不认识我。”他薄唇微启,有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我好一会,才道:“但我认识你。”
“你是谁?”
“这里说话不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