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团欲望,
当欲望得不到满足便会痛苦,
当欲望得到了满足便会无聊。
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间摇摆不定。”
————叔本华
石室中,东山狼的瞳孔泛着红光,从面具下的缝隙中散发出来,而原本的狼头面具留下两片黑色的空洞,死寂的气息从黑暗的眼眶里流露出来。
东山狼遵循着本我的欲望,无止境的索取着快感,来驱逐内心的空虚,这种对自己肉身的摧残让她实现了最真实的自己,最真实的美丽。
“哥哥,答应我好吗?不要离开我。”
少女的声音颤抖着荡漾在冰冷的墙面上,此刻仿佛有一缕月光,穿越了密布寒城上空的阴暗,落在了少女的头顶,但仔细看去,原来是不知哪里照进来的火光。
“使者,那个小子。。。”
“噗嗤——”
一个穿着黑红色袍子壮硕的人影走了进来,刚要跪下,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眼前的风景四处晃动,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落地声音,这个人的眼睛一直睁着,目睹了他口中那个使者的半张美丽的容颜,以及丑陋的,布满伤痕的手臂,还有那双猩红的光芒从面具下渗透出来,像是血液一般。
“额——”
没有头的尸体最后做完了最后一个动作,他把逐渐僵硬的身体跪了下来,然后将没有头的脖子扣在冰冷的地面上,滚烫的血液喷洒在地面上,冒出一团团热气。
氤氲开一片残忍的景象。东山狼看到这一幕,眼中的红芒忽闪,片刻消失无踪,回到了原来的古井无波的样子。东山狼垂下胳膊,宽大的衣袖顺着掉落了下来,遮住了刻满肌肤的伤痕。东山狼伸出一只纤细,柔美的手掌,抚摸着凶恶的狼首面具,然后缓缓拉了下来,遮住了所有的春光。
“本帝知道了,进来吧。”
东山狼面具上黑色的窟窿突然爆射出来一缕红色的血芒。
“轰——”
光芒射到厚重的墙面上,然后射出一个空洞。
“滴答,滴答——”
片刻后,墙后传来一阵水滴落的声音,很快,在东山狼充满杀意的眼神中,一个瘦高的黑袍人影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雨帝。”
高瘦的人影方才靠在墙后,耳边回响着那一声惊艳的刀声,伴随着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蒸腾,他的心凉了一半。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腿已经麻木,方才东山狼一道目光便射穿了他的胳膊,这是她手下留情,否则,贯穿的会是他的头,或者心脏。
高瘦的男人抱着胳膊跪在地上,视线中,一行血液凝聚成一条小蛇从他眼前的地面游过,白色的热气蒙住了他的眼睛,即使他的眼睛被汗水滴进去,他也不敢眨一下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
东山狼话音落下,身后缓缓升起六道魂环。
“叮叮——”
“黄黄紫紫黑黑——”
此刻她的气势如渊如狱,一股蓝色的色调从她的身上蔓延出去,瞬间将这个小小的石室渲染成大海的蔚蓝色。
但不同于大海的宽广和自由的姿态,这种蓝色充斥着忧愁,绝望,以及孤独。
像是雨一般,淋湿了跪倒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打了个哆嗦,声音中充满了忧郁的色彩说道。
“没有,什么也没有看见。。。”
“唰——”
东山狼瞬间收回了蓝色的奇怪色彩,然后平静的转过身去,淡淡的说道。
“下去吧,看好那个小鬼。”
“是。”
高瘦的男人没有丝毫幸存的兴奋感,言语间透露着淡淡的悲伤。
高瘦的男人缓缓倒退着跪行了出去,心中默念到:
“东山狼,六环魂帝,武魂——器武魂,雨蝶(一把蝴蝶刀),年龄十八岁。这是罕见的修炼奇才,也是东山成立以来,甚至百年来最小的六环魂帝。”
“并且,她有一个最为恐怖的地方,就是——领域”
高瘦的男人抬起头,阴暗的光遮住了他的面孔,看不出丝毫表情,这时他缓缓伸出两只颤抖的手,然后接在半空中。
很快两行泪水从黑暗中滴落了下来,落在他颤抖的手中。
“为什么我会感到悲伤。”
高瘦的男子声音带着哭腔缓缓说道,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覆面,泣不成声。
东山,这不是一个地名,也不是一个一座山,而是一个深藏于黑暗中的神秘组织,很少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天斗帝国的贵族中流传着这样的传说。
“猎王之血,染复仇之旗,他日持剑,东山再起。”
这是一个专门猎杀贵族的组织,在不到二十年间就有一百多个贵族遭到了猎杀。
包括三个伯爵,一个小公国公爵,十六个大臣,以及很多的帝国册封的魂师。
皇室很多年前就发出了通缉,悬赏东山的罪犯,每个人的线索都高达数万金魂币,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成员被捉住。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从何兴起,又为何只猎杀贵族,因为他们有钱?还是其他。
还有这些贵族大多都是魂师,而且能被帝国册封,实力都不低。
东山,这个组织甚至在黑暗界知道的人也很少,他也不像是传统的灰色地带,他显得就是那么格格不入,他不会接其他的任务,也不会随意残害平民和无辜的魂师。他们就像是一群清道夫,在清洗着这个帝国最肮脏的血管。
但还是有一些组织知道这个地方的,毕竟,大陆就这么大,而大陆上的强大势力细数也能数过来,对于这种组织,对于有心人来说都是能找到一些线索的。
就比如,天斗帝国皇室推断出,东山的大本营应该在北四关中的最靠近大陆内部的地方,也就是西关,大散关。而大散关的三城之中,其实最可能存在的应该是废墟,但多年来,帝国的探子也没有查到什么,却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组织。
“魂教。”
这个宗教组织很容易与百年前的武魂殿弄混,所以探子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皇帝,但经过多年调查,这个组织只是像个普普通通的宗教一样,遵循着爱世人的原则,也没有什么独立成国家的宣言,所以就任他发展了。
但帝国皇室仍然不放心,所以在寒城最南方建立了北域都护府,统领四关兵马,又称为北方军部。
但其实这个城市中有数的组织都应该知道东山这个名字,比如说对这个城市影响最深的故事中所描述的那个人。
“红夫人,红后,猩红女王,暗夜的女皇,拉斯特。”
关于她的故事有很多,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至于她的相貌那就只有极少的人见过了,很多都是死前见到的。
都市的怪谈中很多都提到了她的名字,以及一只戴着黑色面具的白色鸽子,红夫人总会端着一个盛满红色酒液的高脚杯行走在寒城的夜晚,而她的另一个胳膊上则立着那只戴着黑色面具的鸽子。
当然关于她的故事又很多,我们不一一细谈,但现在能肯定,红夫人很愤怒,并且,他闻到了那股被雨水淹过,发霉的味道。
“找到了吗?”
拉斯特坐在她经常坐着的那张红色沙发上,翘着一只光滑细腻的大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像是两条洁白的蟒蛇缠绕在一起。
“嘶嘶——”
拉斯特身后探出来一只碧绿的蛇头,这是一条真的万年魂兽。
拉斯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长烟斗,然后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圈,然后在空中缓缓消散。
曼陀罗伸回了信子,它不喜欢人类吸食的这种烟雾,即使是眼前这个女人。
“嘶嘶——”
曼陀罗打了个响鼻,然后盘起身体,伏在沙发旁。
白鸽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椅子上,双手食指互相插在一起,然后放在鼻梁下,遮住了自己颤抖的嘴唇,他不是害怕,而是气愤,无比的愤怒,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将拉斯特最重视的人带走了,甚至,到天亮了他们才发现。
这是对他的一种嘲弄。
白鸽眼神一阵恍惚,似乎并没有听到面前拉斯特的询问,他想起了两天前的早晨,他如往常一般来到玉天星的房间前,将他叫醒,然后给他换上准备好的礼服,以及将今天对手的资料递交给他,但是。
“嗅嗅——”
白鸽抱着一叠资料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四五个女仆,这些都是负责玉天星起居的女仆。
白鸽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往日的味道,他手中的白纸被他攥出了皱纹,他紧紧皱着眉头。
下一刻,白鸽的双眼冰冷的射出两道寒芒。
“轰——”
白鸽一脚踹向结实的木门,即使他没有运用魂力,仅凭自己肉体的力量,就将木门踹成了木渣,在一阵尘埃中,白鸽大声喊道。
“玉天星!!!”
身后一众女仆只觉得脑海像是被一把锤子凿过,瞬间失去了意识,一个个倒了下来,耳孔中,眼角下,鼻孔中,留下了一行行血液。
白鸽并没有理会这些无所谓的生命,他满含着愤怒走进了尘埃还未落下的房间。
白鸽扫视了一下玉天星的房间。
被子并没有叠好,被子被掀到一边,睡衣脱下来放在床脚,白鸽缓步走了过去,然后将手放到了玉天星的被窝中感受着他残留的温度。
“应该离开不到两个时辰。”
白鸽心中想到。他从一进门就听到了浴室中的水声,但他知道,玉天星并不在浴室中,他感受不到玉天星的气息,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感受不到,他已经不在地下这个庞大的地下世界了。
那么他去哪里了,他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只有一个可能,是某个人将他从地下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哗——”
白鸽走到浴室门前,然后推开浴室的门,然后一阵白色的雾气从浴室中蔓延出来。
“轰——”
白鸽将魂力释放出一丝,瞬间就清空了浴室中所有的雾气。
“哗啦啦——”
掉在地上的花洒仍然喷洒着热水,白鸽走上前,然后拧上了水的阀门,然后浴室中才恢复到宁静中。
“有一股残留的魂力。”
白鸽蹲了下来,手指轻轻捻起一根毛发,这是玉天星掉落下来的。
白鸽捻了捻手指间光滑的毛发,然后模拟着玉天星残留的魂力。
“是他的第一魂技——星河急涌。。。吗?”
白鸽暗自陷入沉思。
“以他的性格,不是出手就是杀招,甚至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除非遇到了不可敌的敌人。”
白鸽站起身来,环视着浴室的四周,没有了雾气阻拦视线,他可以更好的运用魂力和精神力来寻找残留的痕迹。
“玉天星的武力值顶端应该是三环以下的魂师,四环和五环的魂师,他至少能放出一丝气息,但不可能在我和夫人的眼皮下带走。”
白鸽眉头皱在一起,一双眼睛冰冷并且凝重。
“魂帝还是魂圣,还是魂斗罗。”
白鸽轻轻移动了一下脚步。
“滴答——”
被拧紧的水龙头上滴落了一滴水,落在还未干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鸽转过头来然后紧紧盯着下水道的铁盖子。然后面如寒霜的俯视着残留在地面上的积水。
“阴沟里的虫子!”
白鸽愤怒的挥出一阵白色的风,浴室的地面像是被刀片寸寸割裂,然后随着风声变成一堆废墟。
另一边,拉斯特抬起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白鸽,再次问道。
”没有找到?“
白鸽缓缓抬起头来,眼睛中含着血丝,这几天他一刻都没有睡,奔走在西关所有的角落,结果都没有找到。
“没有。”
白鸽苍白的嘴唇抖了抖,然后平淡的说道。
“有什么线索吗?”
拉斯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气,相反她现在正心平气和的和白鸽谈论着。
“没有。”
白鸽失望的说道。
“你真是没有用啊。”
拉斯特毫不客气的说道。
“既然找不到就别找了,等下去,他自然就出现了。”
拉斯特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斗,然后放下了翘着的腿,站起身来。
拉斯特伸出手抚摸着曼陀罗的脑袋,曼陀罗乖巧的眯着眼睛,然后吐着信子。
“到时候他自然会出来,是生是死,他一定会出现的。”
白鸽听到拉斯特的话,眼睛疑惑的看着她。
“您知道他去哪里了?”
“知道一点吧。”
白鸽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然后他低下了头,沉默了下来。
相反,拉斯特却抬起了头,看着厚重的泥土磊成的上空,即使这里是地下她仍能看到寒城上空风云变化的天空。
“呵呵——”
拉斯特莫名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