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黑暗中发出了一声重物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种声音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羊皮,被狠狠的扔在了尘土里,声音沉闷,让人听到后心生不快。
“滴答——”
“滴答——”
黑暗中似乎有水滴落的声音,但这里也许不是溶洞,因为黑暗中时常会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像是紧逼的鼓点,敲击在黑暗的纹络之中,将平静的空气弄的杂乱无章。
最终,脚步声在近处停了下来,然后便听到了鞋底转动的声音,陌生人交谈的声音。
“咔嚓——”
铁门的上方开出了一个小窗,微弱的光穿透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景象。
“他还没死吗?”
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小窗户处传来。
“看样子是。”
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这个声音更加低沉,声音中气十足,听声音就可以判断这个人应该很健壮,甚至有些肥胖。
“这是使者亲自带回来的重要罪人,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就死了。”
“说的也是!”浑厚的声音回应道。
“听说东山羊死在了他的手上。”
“可能是。”
“那就怪不得了。”
“羊可是那位使者的兄长,虽然彼此的地位相差太大,但毕竟也是亲人。”
“谁说不是那。”
小窗外,两道冰冷的眼神顺着布满灰尘的光道落在了瑟缩在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光着身子的小孩。
“咔——”
小窗再次关上了。
“走吧,既然没有死,就和我们没有多少关系了。”
“可是这小鬼不小心死了,倒霉的可是我们。”
“放心好了,这小鬼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的。”
“呵呵——”
他身上穿着黑色斗篷,红色的条纹在斗篷上镂刻出火焰的样子。
他的身旁有一个穿着和他一样的人,只不过身材略微有些高大,并且宽阔。
他们的身旁是灰白的石壁,昏暗的光从烛台上散发出来,照亮了短暂的黑暗。每隔几步就会有略微暗一些的地方,这是光所照不到的地方。
瘦削的人影转过头,目光穿透了沉重的铁门,看着瑟缩在角落里的那具身体。
“走吧!”
“嗯。”
一行血水顺着玉天星的嘴角流了出来,玉天星背对着铁门,脸朝着墙壁,虽然视线看不到,但他听到了脚步的声音,从而辨别出门口的方向。
在那两个奇怪的人打开小窗之前,玉天星就已经翻了一个身,强忍着胸腔剧烈的疼痛,和尖锐的石头摩擦着自己裸露的皮肤的刮痕。
“是谁?这是哪?”
玉天星明亮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他的瞳孔慢慢放大,然后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玉天星四处打量着。
“箱子?还有桶,是酒吗?杂草,这里应该是个仓库。”
玉天星虽然年幼,但很心性却无比坚韧,他很快的分析出了自己的处境。
“很糟糕,但可以肯定这里已经不在红后的视线内了。”
“额——”
玉天星的喉咙中翻滚出一滩血水,但玉天星不敢在陌生的地方释放出哪怕一丝危险的信号。
即使一点点血腥味也会引来最残忍的魂兽,
玉天星皱了皱眉,艰难的咽了下去,但是他的腹部肿胀,他的肚子里已经装不下更多的液体了。
“踏踏——”
“有人来了?是谁?”
玉天星紧咬着牙关,一丝丝血水顺着唇角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玉天星的眼睛疯狂的转动着,耳朵拼命的收集着黑暗中所有的声音。
他的内心推测着来的人是谁?东山狼?还是其他人。
“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出地下的势力范围,这里又是哪里,是他的组织吗?”
“还在寒城吗?应该是,虽然昏迷了过去,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经过的时间并不长,最多是一天的时间。”
玉天星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保持好昏迷的姿态,眼睛却紧盯着眼前摆放的箱子。
“咔——”
一串微弱的亮光照了进来,玉天星感觉到自己的半边侧脸暴露在光下。
然后便听到两道声音,在谈论着。
“听声音,应该是成年人,三十岁上下,声音稳重。其中一个声音阴沉,应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另一个虽然憨厚,但也没有一丝人情味,他们和东山狼一样。血都是冷的。”
仅凭声音,玉天星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深陷囹圄,而看管者都是一群冷血生物。
玉天星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良久,门外的两人似乎确认了他没有生命危险,然后离去了。
玉天星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使者?”
这个称呼让玉天星再次皱起了眉头,他曾和白鸽拜访过所有的寒城势力,但没有听说过有使者这个职业的势力。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玉天星松下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寒光直视着自己。
玉天星身体僵硬起来,牙齿用力的咬合在一起,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抖动,鼻腔里缓缓流出两行浅淡的鲜血。
玉天星在这种状态下煎熬着,直到那股视线消失了,玉天星才真的放松了下来。
“呕——”
玉天星坐了起来,然后扶着木箱,开始吐了起来。
浓郁的血水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如同泄洪的堤坝。
这都是拜东山狼所赐,那些用魂力凝聚的水柱灌满了玉天星的胃部,还有肺叶。疯狂的魂力将他的内脏绞成了血水,混合着这些肮脏的浴室水。
玉天星猛烈的呕吐着,血水混合着内脏洒在地上,虽然看不清,但玉天星感觉到了裸露的脚底被血水漫过的感觉。
吐了很久之后,玉天星感觉自己的腹部逐渐平坦了下来,他才虚弱的扶着木箱坐在了血水中。
“咳咳——”
虽然腹部没有了积水,但肺叶已经遭到了破坏,他每一次呼吸都能带出一丝血沫。
“真实狼狈啊。”
玉天星苦笑着坐在地上,身上不着片屡,依旧如同先前浴室中那副模样。
身下的血水逐渐冰冷了起来,玉天星打了个哆嗦,强忍着疼痛,把自己挪进了杂草之中。
玉天星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可惜,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伴随着磨砂般的呼吸声,玉天星疲惫不堪的倒下了。
“杀还是不杀?”
“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杀了我的兄长。”
“不,不是他!”
“为何不是?”
“。。。。”
东山狼坐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手中拿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小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像是两个思想在争吵。
“刺啦——”
东山狼掀开宽大的衣袖,然后左手握拳,右手紧握着锋利的刀刃,然后慢慢的划向本以伤痕累累的手臂。
鲜红的血珠从刀刃出渗出,然后凝聚在一起,顺着被压出凹痕的肌肤流了下来。顺着食指掉落在地上。
“嗦——”
东山狼半手拿刀,然后掀开半边面具,露出半张美丽的面庞,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迷惑,即使你看着这张脸在你面前,但眼前永远有一层迷雾覆盖,就像是雨天里烟雨蒙蒙的景象。
她的嘴唇很薄,像是两片柳叶,虽说尖锐,但不显得刻薄,更多表现出一种冷漠。她的鼻翼小巧,如同万里平原上突兀的山丘,这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平淡突然出现了一种别样的风景,很美。
半张脸洁白如画,无论是如山丘的鼻翼,还是如柳叶的唇,都显得相得益彰,或许是因为仅仅看到了半张脸,所以才会让人去刻意的描述这美妙绝伦的姿态。
东山狼的下颚微微移动,像是世界上就完美的的机巧,随着骨骼间细微不易发觉的声音,她慢慢的张开了两片单薄的嘴唇。
她的牙齿很白,就像是两行镶嵌在滚烫的岩浆上的贝壳,或许用珍珠更为合适。它们整齐的排列在唇下,但不容我们多加欣赏,东山狼就将流淌到指尖的血滴送进了嘴中。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牙齿,宛若一种迷离的美丽。
“啊——”
东山狼伸出舌头舔舐着指尖残留的血腥,那是独属于她的美。
在看不见的地方,东山狼的眼睛应该是微咪的,她的毛孔应该是舒展的,他的思想应该是放空的,或许在这一刻,身体上的疼痛才能将她带领近独属于她的天堂。
黑色的袖子慢慢滑了下来。
我该怎么描述这一刻的丑陋,女孩的手臂上划满了伤痕,红色的鲜肉牙还没长齐,黑色的血痂仍挂在手臂上,白色的脓液从感染的伤口上渗出,带着微微粉红色的甜蜜。
一圈圈的刀痕,顺着手腕蔓延到下腋处,宛若一圈圈的年轮,刻满了她人生的痕迹,这些都是她用这把造型奇特的小刀划出来的。
她可以感受到每一次着把刀留下的疼痛,这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疼痛,没有人发现,用自己的武魂来伤害自己,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但她发现了,她发现了这种乐趣,在这种快乐中,东山狼忘记了一切失望,悲伤,绝望,在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像一个人,她有了感情,她会感到疼痛,她也会快乐。
东山狼半靠在石板上,她只戴了半张面具,另一半面孔显得些许妩媚,她将食指含在嘴中,舌尖拼命的吸吮着,她的左臂高举,右手拿着小刀锋利的割开另一只胳膊上的伤口。
她陶醉在这种放空的思想中,什么都不会想,什么都不用担心。
“直面死亡的本身,才会明白生命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