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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往事

第十二章往事

庭院深深,黑影重重。

乔伊摸黑前行,他猜测,可能这次盗取宝石的事情激怒了老迪亚,不然老迪亚也不会让洛克姑父上庄。

洛克姑父常年在外务工,乔伊和他见面得少,但乔伊打心底也明白洛克姑父和梅林姑姑不一样,是真心善对自己。如果让他独自面对老迪亚,他倒无所畏惧,但是洛克姑父在旁,他内心还是有些愧疚,不知如何应对。

乔伊拍了拍额头,想起应诺赫本之事,他嘱咐自己自己千万不能惹了未来的老丈人。老迪亚向来反对他俩的爱恋,万一这次又惹出大的幺蛾子,他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赫本。赫本夹在他和老迪亚之间,在爱情和亲情的缝隙里,已经过得很艰难了。

乔伊叹了一口气,心中定了结论,等会主动承认错误,全程装孙子,不去反驳老迪亚。如果老迪亚要赔偿,他就把那些钱交还给老迪亚,剩余的他们哥几个再凑凑,应该没事。让老迪亚别太难堪,这样对赫本好一些,当然,如有机会能向老迪亚表明自己和赫本的事,自己也要争取一番。

乔伊一想通,倒也加快了脚步,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自己的姑父洛克。

黑灯瞎火里,二人碰面气氛异常尴尬。

乔伊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低声叫了一声“姑父”。洛克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快就上了山庄。他抬头看了身后的小教堂一眼,迎身拉着乔伊到庄里一个角落的亭子里。

洛克还没有出声,乔伊却是主动地将这次盗取宝石的事情坦白,当然给安妮买东西的事他也没遗漏。

洛克听着乔伊低声叙述,第一时间也没打断,等乔伊说完后,他回声道:“乔伊,你已经有两年没主动和我说过话了吧。”

乔伊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应答。洛克所说是事实,他对姑姑一家成见很深。平日里,除了和安妮沟通较多,基本上不和洛克、梅林交流。

洛克也没有直接问他和迪亚的秘密,毕竟那是一个深刻而尖锐的话题,他当前只想和乔伊简单聊聊。

“乔伊,你知道你父母的故事吗?”

乔伊脑海一片空白,他对他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是一些画面都没有。

“你父亲威廉,是我见过最乐观聪慧的人,当初我们这代年轻人为振兴小渔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你父亲和迪亚一样,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基本上摩洛的山山水水都留有他们汗水的气息。你父亲是个万能手,哪里差什么,他就填什么,手工手艺这些,他一学就会,甚至还开起了火车。他也非常豁达,在小镇有了起色后,将首功推给迪亚,自己则是沉浸在你们母子的爱河里。”

洛克想起他们当初的拓荒时期,体内的热血竟有丝丝泛起,他的声音高涨一丝并微微发颤:“你知道吗?你的身手比你父亲差远了,当初我们闯荡阿尔芒镇(当时还不是市)时,和周围的几个渔村抢占市场时,我们十来号人,能拖刀干翻对方几十号人。无论是抢市场,还是占渔场,流过的血泪,你们这一代是无法想象的,你们这一代真的很幸运。”

洛克看乔伊正仔细地听着,也没打岔,回声说道:“乔伊你知道吗?你母亲当时可是阿尔芒镇上出名的美人,她性格和你父亲相仿,整天也是乐乐呵呵的,比较出众的是,她生于军人家庭,不爱文妆爱武装,所有追求过她的人,几乎都被她打趴回绝。你父亲在一次卖珠宝的过程中,与你母亲起了点冲突,双方在你母亲家当场打了起来。当然,你父亲是刀枪上滚过来的人,你母亲哪能斗得过,没想到两人因此事,结了良缘。”

“你外祖父也挺喜欢你父亲的,加之边关战事告急,你外祖父就早早为你父母举办了婚礼。遗憾的是,你刚出生不久,便传来了你外祖父战死沙场的噩耗。自那以后,你父母就收心安稳了下来,你父亲就去开火车了。”

“但是……”讲到这里,洛克停了下来,他不知该不该把接下来的事情告诉乔伊。在某种程度上,这些真相是属于乔伊的,他这个当姑父的,有责任将真相告诉他,但是他和迪亚还得承受着更为艰难的责任。洛克很是纠结,到底说不说,乔伊抬头追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吗?”

洛克也打算试探一下乔伊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不知道,就万事大吉了,他出声:“但是后来,我们都想修一条火车轨道,将火车开入摩洛,这样我们小镇的鲜鱼活鱼也能卖得出去了。你父亲和迪亚都把阿尔芒市上的家业典当了……”

洛克说到这里,用手拍了拍乔伊的肩膀:“你父亲和迪亚都很伟大,他们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

洛克目光摇动,他清晰记得,二十年前那天。清晨,两艘满载摩洛一个季度的海鱼干货,从摩洛海港出发,行驶半天后,船只停靠在邻港,计划再由火车将这两艘鱼货运输到其它市区。当时随行的摩洛人不曾知晓接下要发生什么,都知道这次回去将会盆满钵满。

下午时分,威廉夫妇随火车前来,给小镇人们做向导,待人和货物都装上车后,威廉就启动火车,往市里驶去。

下午三点,火车在驶入一段悬崖路段时,遭遇突发山体滑坡,滚滚落石砸在悬崖下面的火车。火车上除了乔伊无一生还。事后,迪亚为悲恸的摩洛人建立了精神的城墙,同时,迪亚镇长将此事上报省首府,成功取得修通火车的权利,并拿到了高额的赔偿金和各地募捐的善款,成功修通铁路将火车驶入摩洛。之后,摩洛彻底从一个小渔村转型为一个海滨旅游小镇。

洛克简单给乔伊回忆了一下,当然有些细节的东西,他没有给乔伊说,他看乔伊也没追问什么,他心里倒也安了下来。他拿出一个火把和火柴,告诉乔伊就在这里先等着他,他去和迪亚沟通下。

乔伊此刻深深陷入他父母的回忆里,他对父母离去让他受尽委屈的恨,与他渴求父母陪伴身旁呵护着他的爱,就着回忆里他父母伟岸的身影,他心里情绪万千异常难受,此刻他只想去找赫本,将内心的委屈爆发出来,在赫本的怀里好好地哭出来。

当洛克再次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他起身接过火把和火柴,目送洛克离去。摸着手上的火把和火柴,又忆起那个长街冷巷里的家,他不知道洛克姑父一家,为何过着如此贫寒凄苦,夜晚出行甚至连一个手提灯都没有。

此刻月光穿透厚云,落下点点微光,照亮山庄。

乔伊看着那道饱经风霜而毅然前行的背影,他似乎明悟了,他记忆中那道伟岸的身影和眼前这道身影是那么的相似,或许自己这二十年来,亏欠最多的便是眼前这个男人吧,毕竟这个男人不只是安妮一个人的父亲,也是他乔伊实实在在的父亲。想到这里,乔伊才明白自己以前做得那些任性、叛逆和荒唐的事,让姑父一家和姑父承受着多少歧视,多少委屈?乔伊这个始作俑者,却只是考虑着自己感受,忽视了同样关爱着他的亲人。

从小失去双亲,在外人的欺负下成长,乔伊内心其实是非常的孤独,非常渴望有人爱他,有人能在睡前陪着他,有人能在他哭的时候哄哄他,有人能在他失意时鼓励他,有人在他受了欺负时能保护他……他是多么渴望着爱啊!

在未遇赫本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阿伊河上最孤独的王,所以漂泊累了的他,渴望停靠岸旁。如今他才懂得,在轰轰烈烈的爱情之外,亲情如涓涓细流一直温润着他,只是他以前未曾发现,甚至灼伤了那些关心他的人。

此刻,那个男人,又扛下自己犯下的错,迎着风霜前进了。这一刻乔伊泪水流了下来。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大,乌云又匿了月光。乔伊拾掇了情绪,点燃火把取暖。火光驱散了漆黑,带来了温暖。

乔伊在将火柴放入兜里时,摸到了顺滑之物。乔伊才想起小教堂里的圣母像,他连忙拿出来丝绸,带着好奇的心里,窥探着那位老人的楼中之秘。

丝绸展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图纸。原本挂着笑容的乔伊,看到纸上的内容,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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