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有退散的乱军再又夜袭村子,留在林泉村的林氏一族和钱氏一族都有些惙惙不安,不过,几日几夜过去了,却并不曾再见到乱军的身影,大家稍微心安了一些的同时,又不能完全放心。
又过了两日,二十三日正赶镇场和县场,林老爷子一大早地就出门到镇上、县上去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黄昏时分,林老爷子从茶馆以及县衙外得到了一个让人放心又让人感觉到热血沸腾的消息回家来…
吃过夜饭,林老爷子才给儿孙讲述他所得到的消息…退散的乱军已经由赵郡李氏的子弟_李县尉收编、整顿,成为了朝廷的一支平定叛乱的新军,由李县尉带领着与汝南王(李元吉)平乱的军队一起合击辅三公子领导的那支乱军人马。
讲完听来的信息,林老爷子长舒一口气,饮二口自己亲手采摘炒青的野茶泡的入口略苦,稍后又有点回甘的茶水,捋一捋颌下花白的胡须道:“或许,不日,江浙一道吴越两地的这次叛乱就能够又被秦王和汝南王平息了。
杨县令说的,皇上下的旨,秦王和汝南王同时领军从西北,东南两个方向下来平乱,必须在明年春耕和春闱前(二月前)解决掉乱军。不致于耽误农时以及赶考的学子。
听说,吴地的乱军首领早就已经被投到了秦王帐下的阚凌将军灭杀了,吴地的叛乱在秦王的威名下基本上已经算是平定了。现如今看来,就差了越地这面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林靖和与二个堂弟都听的很是兴奋。没有了乱军,可以安稳生活而不必再提心吊胆是最大的幸福。
林充和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眼睛发亮地抬头望向林老爷子,林仲清与顾氏,期期艾艾地开口,“爷爷,爹,娘,我能够去投军吗?孙儿想去参军…”最可能投在汝南王的帐下。
林老爷子愕然了一阵儿,回神后断然拒绝,“不行。你学习武艺这么多年都没有学到家,又没读过任何一本兵书,学过兵法…没有靠山,人脉,从小兵当起,你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况且,你的大伯,堂兄,侄子都是准备要参加科举入仕的。我们这样的一个自耕农式的小家族,要么从文,要么从武,不可能同时站在文武两列。
林老爷子寻思到这里,眼神又是一厉,瞪着孙儿狠声道:“你最好熄了去参军的心思,否则,别怪爷爷对你狠心,打断你的腿,若是敢偷跑,逐出家族。”
“哦!”林充和回答的有气无力,尽管心里早有预料爷爷不会答应,可真的得到断然否决,又不免失落不已。
林仲清和顾氏看着沮丧的小儿子,没有同情,反而坚决附合老爷子的意见,“对。你小子若是敢偷跑离家去参军,爹娘也与你断绝关系,告你午逆不孝。”
林充和惊愕地左右望望父母,无语极了,“……”要不要这么狠心地对待儿子。
林仲清和顾氏夫妻俩都严肃着脸看向小儿子,双双认真地点头,心想,“老子(娘)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一定得灭了你去参军的念头。你只看着别人得的军功,没看到那么多失去的性命。”
林野看看皆有一副郑重神色的几位长辈,插话道:“三叔,你不是说一直想去当游侠的?当兵得遵守严苛的纪律,可没有当游侠好玩呢。当游侠可以游名山大川,见识许多不同的风光。”而且,三叔你没有当官的欲望,更没有当官治军的天赋,能力,以你的这三两招花把式,进了军队去当一小兵,真是不够死的。
虽然如今新朝的天下似乎是比历史上的那个平定的更加快速,但是,秦王不是太子,朝廷不仅还有一场因皇位争夺而产生的逆乱,且更还有周边的许多异族,以后的战争绝对不会少。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士兵们并入战队上了战场,普通的士兵就如进入了一部绞肉机…胜利真的是由无数的人肉白骨所堆成的。正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小孩儿家家,别胡说。”顾氏瞪一眼大孙子,“你三叔得留在家里娶亲生儿子,没有生下儿子之前,哪儿都不能去。”
林野睃一圈长辈们,抿嘴微笑着道:“呵呵呵,三叔,那你赶紧让爷爷奶奶帮你娶个媳妇,然后给我生个小堂弟出来,过几年,我考过了秀才后是要出门去游学的,正好请你给我当保镖,既实现了你一直当个游侠的理想,又可以陪伴保护侄儿,更是游历了天下,多美的事情呀!”
林元和看看大伯,(大伯都还没有考过秀才,自己的三岁儿子就说大话,)又马上转头瞪了一眼儿子,教训道:“小小年纪,别尽说大话。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你才读了几本书,就想去考秀才了?且,你还没有开始学写大字,字,若是写的不好,县试也是过不了的。”
林野无视父亲的瞪眼,得意地扬扬小下巴,“爹,你可别小瞧了儿子。儿子已经背完了四书六经还有家里书房中所有的书。就是《说文解字》,《先贤集注》,《九章算术》,儿子也都是已经完全背完了的,且背的滚瓜烂熟。考过秀才应该是绝对不成问题!至于写字,我今儿下午就开始学,三年的时间应该可以写的规正。”
林老爷子在一边听了,有点吃惊地看着林野,愣神了一会儿才欢喜地道:“憨憨,你真的已经背完了书房所有的书?”
“嗯。”林野点头,认真地看着林老爷子道:“是的,太爷爷,曾孙儿已经全部会背书房里的所有书。算术书上所有的算术题,曾孙儿也完全会做。”
林老爷子豁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连声道:“好。那你现在就背给太爷爷听一听,从《千字文》背起…至《左氏春秋传》结束。”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林野一口气背完了《千字文》,又开始背《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林老爷子与林家的众人都见着林野不打磕巴地背完,眼里的佩服更甚,“好,前面的五经先不急着背诵,背《左氏春秋传》的隐公与哀公。”时辰不早了,听你背完,大家都好去睡觉。
林野点点头,感觉喉咙有点干涩发痒,喝了一口水过后才又开始背诵,朗朗的清越童声又响起在空阔的堂屋,“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
“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槜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使大夫种因吴大宰嚭以行成,吴子将许之。伍员曰:“不可,臣闻之:‘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
林野又一口气背完,便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林老爷子…他希望老爷子让大爷爷允许他学开始写字。
林老爷子望望大儿子,大孙子,以眼神作无声地询问,“憨憨,他全部背诵正确了没?”
林伯清与林靖和都无言地认真点头,有个活生生地立在眼前的天才小辈,感觉压力忒大。
林老爷子的眼睛刷的一下更亮了,猛的自凳子上站起来道:“好好好。”
走了几步,想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对大儿子道:“伯清,你明儿开始教憨憨学写大字…若是憨憨学写字也有好的天赋,三年后,你们父子叔侄三个可以一起去参加科举的秀才试。
这个只需要五个童生找到一个保人就可以报名参加…前朝的秀才们经过今年的复试,过关了的也承认功名。前十名的禀生就可以收费担保人了。”
林老爷子让儿孙们各回各的房间休息,他已经在寻思如何让林野扬名出去,而且找哪个秀才做林家几个的科举保人为好了。
介于自己这一族与这长山的林氏脱不开的关系,可以请林秀才或者是林族长作保。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又有长子与林秀才的交情,处于应该是可以互相扶持的关系,相信他们不会拒绝。
散会时,林靖和看到了父亲给自己使的眼色,于是,他让妻子先回房间,自己跟着父亲的脚步进了父母居住的前院_东厢房。
“爹,你有什么事情交待给儿子的。”房间里没有别的人,林靖和便当着母亲的面直言相问。
林伯清又多想了想,看着如今剩下的这唯一的儿子摇头道:“没什么,为父只是想问问你,你的功课跟憨憨比如何,文章,背的可有他那么烂熟。”
林靖和有点不好意思,“四书六经,儿子也能背,只,没有憨憨个小子那么烂熟于心。他可以不错一个字,不打一个磕巴,儿子可能办不到。再有三年,儿子会更熟,再多练习写大字,诗作,文章,考一个秀才应该也是没有问题。”
林伯清对于侄孙的过目不忘的天赋真的很羡慕嫉妒,可是,那是他天生的,别人又夺不走,没有办法,只好鼓励儿子道:“那你得多努力,爹也得更努力。看你爷爷的意思,三年之后,他老人家真的准备让憨憨跟咱们一起去科考,若是到时,他过了,咱们父子俩过不了,得成为一个乡里的大笑话。”
林靖和好笑,他对自己比较有信心,“爹,你怎么不想着咱们仨人都过了?林家在新朝的第一届正式科举同时出了三个秀才,这岂不是会成为一段佳话,说不定可以留名青史呢!”
“呵呵。”林伯清在心里啍笑了两声,看着儿子认真无比的脸上一副憧憬,便又正了正神色,挥手让儿子下去休息。
等儿子行了礼告退,转身出了房门,林伯清依旧又低头兜着圈子的寻思,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算了…
憨憨也是林家的孩子,自己的侄孙,且还算是自己的学生。自己与二弟两家人又还没有分家,憨憨有了大出息,自己和儿子以及以后的孙子也会跟着沾光。
况且,就算是自己想压着他也压不住,老爷子在,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压一压憨憨的。自己只能舍下这张面皮,三年后,不仅仅是得与儿子,还得与侄孙一起同堂参加科考了。
自己若是中了,对于自己来说,是毁誉参半。自己若不中,儿子与侄孙中了,自己的名声是不用要了。以后,自己也是不能够再去参加科举的了。
林野可不知道林伯清那个大爷爷的纠结,他与父母一起回后院的西厢房,在门口处向父母行礼道了晚安便独自回房,进了里间,上了床,放下蚊帐后进入空间,先睡眠休息。
一觉醒来再边背书边练字,完成了早习课的内容后又在空间里吃早饭,吃过早饭后又开始借助高玲收藏的放大镜,更高倍数的显微镜解剖小轮子没有分解,而是专门留给他学习练手解剖的尸体。
对于医学,人体,林野那是相当感兴趣。李锦麟留下的玉简,纸质的医书,药书,所有他收集到的理论知识,林野都已经烂熟于心。现在,他得将学习的理论知识与实践相结合,最先,就从解剖开始。
小轮子飘在一边见主人认真地研究尸体,念念有词地仔细辨识五脏六腑,血管,神经,肌腱什么的…满意地点头,有自己,又有傀儡,主人倒是不需要学种地,但了解医学,药学,学会医治人,医治动物,制药,会比学别的劳什子科举的圣贤书更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