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姬脸刷地一下白了,懵楞过后凄厉地惨叫起来:“青子……”
崔岚燕颤栗着用双手死死地护住青子,眼看着狂冲而来的黑马迎面撞来,她吓坏了,情急之下她采取了鸵鸟应急方式,转身用背脊面对黑马,听天由命地不去看它……
说时迟那时快,黑马已经冲到了崔岚燕背后,见她没有避让的意思,它愤怒地嘶叫着将两前腿躬曲、前身腾空而起,两只铁蹄像两只铁锤似的朝崔岚燕背后砸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迅捷出手,他朝崔岚燕背后猛推一把。崔岚燕吃不住劲,踉踉跄跄地往前挪了几步,朝地上扑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黑袍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转瞬间,马蹄已经落地。黑袍人也已经挪腾到马头则面,他左手一把抓住黑马马嚼子边上的缰绳,右手啪地一下击打了一下马的耳朵根。黑马感觉应该很疼,它“嘿嘿”地嘶叫了一下,右蹄刨了几下地,不甘却立刻老实了。
黑袍人上前扶起了崔岚燕。崔岚燕疼得脸变了型,龇牙咧嘴的。青子没事,朝地上扑的时候,崔岚燕怕压着青子,双手使劲地撑住身子,左手臂骨折了。
马姬赶紧上前抱起青子,毕氏扶住崔岚燕,她们满脸的感激盯着崔岚燕:“岚燕,你没事吧?”
“珏女?”忽然有人喊道。
马姬吃了一惊,这个名字是皇上给她起的,外人怎么会知道?是皇上的圣旨到了?
喊她的人是……制服惊马的黑袍人。
“常哥?”马姬楞了,非常意外地看着黑袍人,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是你啊!”
她激动的热泪盈眶。
黑袍人是常忠贤。
黑马的主人连连向他作揖,若不是常镖师,他今天可是摊上大麻烦了。
常忠贤挥挥手:“走吧,别客气了。马惊了也是意外,是没有办法的事。”
黑马的主人千恩万谢地牵着马走了。
顾不上客套,他看了一下崔岚燕,道:“这姑娘可真倔的,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孩子。看来手臂伤得不轻。”
“快送她去看大夫吧?”马姬道。
“这是硬伤,乡村大夫根本处理不了。不如去太原城我师傅家里,他能治跌打损伤。”常忠贤托了一下崔岚燕受伤的胳膊。
她疼的龇牙咧嘴的。
马姬瞧着崔岚燕连连点头:“行,就赶去太原城吧。”
“好。”常忠贤答应着,忽然想起了往事:“珏妹妹,你没有在太原府城?怎么在这儿来了啊?”
“一言难尽。”马姬摇摇头,瞅了常忠贤一眼,挤出了两行泪,道:“我掌柜说在太原城等我们。哪知道,我还没有赶到太原府城,家中竟然意外着火,掌柜的……还有家里其他人……都没了。太原府城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只能到处漂泊……今天若不是你,连青子也险些遭殃啊……”
“啊?是这样啊?”常忠贤吃惊地道:“大南门街上烧掉的那家人家是你婆家啊?”
“是啊,”马姬苦凄凄的,顺着他的话道:“全烧了,什么都没了。”
常忠贤很可怜她,道:“那你这么漂着也不是一回事啊。干脆去太原城住下吧?老是这么飘着,对孩子也不好。”
马姬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也想在太原城安家。可是,太原城那么大,那有我们落脚的地方哦?我们孤儿寡母的,连个房子也找不着。我……”
“房子没有问题,我帮你找就是了。”常忠贤很同情她,真心地道:“我们回族人常说四海之人皆兄弟,更何况我们这么有缘,珏妹妹,我愿意帮你。”
“谢谢你,常哥,你是我命中贵人啊!”马姬很感动:“常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押镖来的。师傅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使,我来集市是想給他买点熊胆。”常忠贤笑道:“没有想到竟然碰上马惊,更没有想到会遇上你。”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太原城呀?”
“我随时可以走的。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就一起走呗?”常忠贤看着崔岚燕,她正蹙着眉,疼得泪水淋淋:“不过,这位妹妹的伤需要先处理一下哦。”
“放心,岚燕的伤我会处理的。这样,常哥,我们各自回客栈收拾东西,巳时,我们在城西门等你。”
“也好。那我就再逛一下集市,给师傅找熊胆去。”常忠贤说着,不放心地瞅了崔岚燕一眼,往集市里走去,融汇在人群中。
路上,马姬买了几双长筷子和一块布,回到客栈后,用筷子夹住崔岚燕受伤的左小臂,用布缠了起来,吊在她脖子上。崔岚燕感觉疼痛好了一点。
把所有东西打包后,马姬让青子和崔岚燕呆在房间里,她和毕氏先把包袱搬去马车里:“青子,你和岚燕姨先呆在房间里,你乖一点哦,岚燕姨已经为了救你受伤了,很疼的。你不乖,她的伤就会更疼了。懂了吗?”
青子点点头,看着崔岚燕:“青子乖。”
结完账,马姬上楼来抱起青子,看着崔岚燕:“妹子,我们下去吧,马车和火盆已经准备好了,你慢一点哦,别再弄疼了。”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她右手提起一个包袱跟着马姬下楼。
她们上了马车,马姬依然坐在了车辕上。挥鞭向城西门而去。
“妹子,常镖师是回族,不吃猪肉的。所以,我们只能买些羊肉或者牛肉馅饼带着路上吃了。”马姬回头关照车厢里的崔岚燕道。
“我不讲究的,什么肉都行,没有肉也没有关系。”崔岚燕笑着回道。
“这次也亏他,你和青子才逃过一劫。”马姬心怀感激:“说起来他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哦。这往后啊可要对人家尊重些,特别是他们信仰真主的,说话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
在一家清真食铺前马姬勒住了马车,下车辕买了许多牛肉馅饼,然后往城西门而去。
常忠贤已经在西门等候着,见是马姬赶着马车前来很是惊讶,他把自己褐色马缰绳拴在马车厢木档子上,然后坐上了车辕,从马姬手中拿过马鞭,道:“我正思忖着要不要给你们租俩马车呐,没想到你自己赶着马车来了。你去车厢里吧,外面很冷的。我来赶车。”
马姬笑了笑,往车辕边移过去一点,给他让出了位置:“车厢里太挤了,我就坐这儿了。”
常忠贤看了她一眼,见她裹着皮毛大氅也就随她了。他又喃喃地说起祈祷词:“安拉啊!我祈求你回家和出门的幸福,奉安拉之名,我们回家,奉安拉之名,我们出门,我们托靠安拉一一我们的主宰”然后挥鞭喝了一声“得儿……”驱着棕色马上路了。
在途中经过的村子停了两次车上茅厕外,马车再也没有歇过脚,连午饭是在行驶中啃的牛肉馅饼。除了三次钻进车厢给青子喂奶,马姬一直陪着常忠贤坐在车辕上,两人聊着闲话倒也不寂寞。
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第三天黄昏的时候,马车到了太原城,直接进了常忠贤师傅家的院子。
这是一个二进院的院子。一进院侧屋出来了一个壮汉,常忠贤和他互致礼后,他把马牵后院去了。
头院很大,院子一侧有一个放兵器的架子,上面插着刀枪剑戟什么的,一看就是习武之家。
青子被毕氏抱下车后,一眼就看到这些兵器。想着自己是一个被废弃的人,将来一定少不了腥风血雨,能学些防身的本领就好了。他绕有兴趣地从毕氏的怀里扭着下到地上,围着兵器架子转了一圈,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