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在银川市中心的一个广场上,我又见到了祥武的这个相亲对象。两人见面挺亲热的,还开着玩笑。
我请他们俩在广场边的一个饭店吃了顿饭。饭后,这个女的说让祥武去他们家见见她母亲,于是我们买了些水果,打车去了她家。她家在银川郊区,打车花了将近100块钱。
到了她家,她母亲正在跟人说话。看到我们来,居然没一个人搭理我们,也没人搭理她。我和祥武很尴尬地退出来,在外面等着。
半小时过去了,也没人过来请我们进屋。其间,她哥哥从屋里出来,经过我们面前,跟没看见一样走过去了。祥武问她屋里是谁,她说是邻居。
还是祥武见过世面,他朝屋里那个邻居招招手,喊道:“你出来,有人找你。”这个邻居出来后,祥武说:“你赶紧走吧,我们要和她妈妈说重要的事。”
我们再次进屋,这个女的跟她妈妈介绍,说刘祥武是来相亲的。老人家摆摆手说:“只要你们俩愿意,我没有意见,也不管。”老人不问刘祥武的任何信息,根本就不关心女儿的婚事。
从她家回到市区,我给刘祥武定了一个宾馆,这个女的也一直跟着祥武。我给了祥武一些钱,就去了银川机场。
上飞机前,我给刘祥武发了个短信,问他觉得这个女的怎么样。
晚上7点,我回到北京,落地后接到祥武的短信:“她这个年龄是不能生儿育女的,所以不能居家过日子。我的婚事还是十万火急,明后天晚上,我再决定要不要她,如果要,就去做她们家的思想工作。压力太大,实在找不到解决婚事的办法,实在是委屈。”
两天后,刘祥武决定带这个女人回湖北老家。他告诉了我后面的经过——
她跟我到武汉后,就跟我去了工地,吃住在一起。很多工友看不惯。一个多月后,公司领导说我这个人思想品德不行,最后把我开除了。没办法,我只好带她回家,想让她在家里干干活,种种地,不叫她出来。没想到快过年的时候,她说她要走。
她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了,说:“来到你家,天天都吃猪肉,我是回族,在饮食上很不方便。”其实我们家都吃不上什么肉。
我恳求她留下来,她说要回去跟前夫处理房产纠纷的事情,说如果我们有缘分的话,2012年再回来。
我估计她在我家看到我哥哥那个样子,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家本来就不富裕,为她的到来,前后花费了七八千块钱。我家种地一年收入都没这么多。我的名誉也受到了影响,村里人说:“这个女的像你妈一样,这么老的人你都留不住。”
她走的时候,哭着说没有钱,我的老父亲给了她800块钱。刚过完春节,到银川没有座票,她说她有心脏病,不能站20个小时。我就把票退掉,换日期,重新买,怕她路上犯病。她又说要给她妈妈买礼物,给她哥哥、嫂嫂、姐姐也都要买。我就这样把她送上车,回去后,就音信全无了。
现在我想报复一下她,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当时真的想过,如果她跟我成家,我也不嫌她老。结果她只是把我当成备胎,把这里当成疗伤的地方。疗完伤,她就跑回家了,搞得我为她损失了那么多的财力物力,什么也没有得到。
刘祥武最后问我:“马老师,你可以把我这个事情报道一下,这样她和她的家人就有压力了,你在宁夏不是有朋友吗?”
我告诉他:“你利用媒体利用惯了吧,这次你不要想利用我。”
刘祥武这段感情经历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救助别人的“老婆”
2012年6月18日,刘祥武在街头发现来武汉寻夫的广西女子“叶金凤”,于是开始帮助这个陌生女子。
当时武汉媒体曾以“丈夫称患癌症悄然离家,大肚妻不离弃来汉为子寻父”为题报道“叶金凤”的事情:
“叶金凤”是广西贺州黄姚镇人,2011年9月在深圳一家公司认识了30多岁的湖北大冶籍男子吴某,两人相恋同居不久后,“叶金凤”怀孕。2012年6月,“叶金凤”回贺州老家养胎,吴某告诉她,自己被查出癌症晚期,将回大冶治疗,随后失去了联系。“叶金凤”从贺州赶回深圳,没有找到吴某,去湖北大冶寻找,依然不见吴某踪影,最后到武汉来,在同济、协和等几家大医院询问,依然没有结果。
6月21日19点14分,祥武发来短信:“我答应‘叶金凤’的要求,借5000元给她,还不还就看运气了。现在救助站有专人送她回家,电视台也在车站拍摄,他们把警方提供她男朋友的复印件也给了她,会有结果的。”
“叶金凤”被救助站送回家后,刘祥武多次给她电话,希望她能把5000元钱还给自己。“叶金凤”不但没有还钱的意思,反而张口再让刘祥武借她20000元,说是生孩子可能要难产。
刘祥武没有借,在后来的沟通中,“叶金凤”把借钱的数目从20000元降到2000元,刘祥武还是没借,之后“叶金凤”就不接电话,最后关机了。
2012年10月,刘祥武跟我沟通,问我能否找朋友打听一下“叶金凤”的真实情况。“叶金凤”是媒体报道时用的化名,她的真名叫叶秋凤。
2012年11月8日23点48分,祥武发来短信:
“广西贺州市昭平县黄姚镇……叶秋凤,身份证号4524241984XXXXXXXX,她给我打有欠条,向我提出再借20000元,未同意后,手机就不通了。”
我找到广西摄影师张小宁,他帮我找到了黄姚古镇小学的古老师。
2013年1月20日,临近新年,我决定跟刘祥武去一趟叶秋凤的家。
1月25日,飞机晚点,我到桂林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桂林摄影家协会主席滕彬来接我,我们到桂林汽车站找到刘祥武。刘祥武是凌晨3点多到的,在车站地上已经睡了半天。见到他时,他手里又收集了很多桂林的报刊和各种广告。
吃完晚饭回到宾馆,我想赶紧和刘祥武聊聊这些日子他都干了些什么事。一进门,祥武就先去洗澡,他已经两个月没洗澡了:“很不舒服,一出汗就不舒服。去年没赚到钱,今年打工也没挣上钱,婚事失败,自身难保。”
“你经常在街头睡觉?”
“没钱的时候就睡街头,睡得多就习惯了。进房子睡觉不要钱吗?本身就没钱,又找不到活儿。另外,睡街头的也不是我一个,外面成群结队的,都睡在地上。你没看报纸,河南郑州市一个打工者冻死在街头,当地政府看到报道,才开始关注……”
祥武坐在床边穿袜子,我看他两只脚穿了六只袜子。
“你怕冷吗,干吗穿这么多袜子?”
“我现在脚上穿的鞋子是别人送的,太大了,穿上像滑冰一样,走路不方便,得穿四五双袜子才能填满鞋子。”
我问他:“你跟叶秋凤怎么认识的?”
“6月19号我到武汉市公安厅去上访的时候,在公安局里面遇到叶秋凤的。”
“为什么上访?”
“就是跟我前妻的事,你知道的,就我以前结婚那个——一起照婚纱照的那个,我们离婚的事情还没有完。”
“法院不是判决你们离婚了,这么久了怎么又去上访?”
刘祥武告诉了我事情的前后经过。
2011年,我不同意离婚,但是法院硬是给判离了,我不服,就上诉。上诉后,我前妻把手机号换了,传票也没地方送,然后法院在《人民法院报》刊登公告。公告之后,她还是不到法庭应诉,我就到她家里,去找我的前丈母娘,让她把彩礼、见面礼,还有我结婚的花销还给我。她不给,我就赖在她家村子里不走,晚上睡在她家外面。
她觉得这样影响她家的名誉,于是就叫了一帮人,半夜把我打了一顿。几个人把我架上车,拉出村子,扔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被打后,我就报案了,但是两个不同属地的警察相互扯皮,都不管。黄冈警察说归武汉管,武汉警察说归黄冈管,我不服,就到省厅来上访。
在武汉市公安局大厅,我听一个公安人员说,有一个女的,肚子被人搞大了,找不到男的。我过去看了看,就认识了叶秋凤。
交谈中,叶秋凤告诉我说,她在深圳一家手链厂打工,跟我们湖北大冶金牛镇这个男的认识了,两个人产生感情,后来就同居了,她肚子大了之后,这个男的就跑了。跑了以后,这个女的就说,反正知道他家的地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就挺着大肚子来湖北找这个男人。找到大冶这个男人家后,村里人说这家人都搬出去了,搬到海南去了,家里头就剩一个空房子了。农村这种现象也很正常,很多人都不在村子里面,村支书也说这个人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后来这个男的给叶秋凤打电话,说他得了癌症快要死了,这辈子对不起她,要她自己处理这个孩子,然后就失踪了。叶秋凤就到各大医院肿瘤科去打听,但是找不到。于是她就给各大媒体打电话,想利用媒体找到这个男的。她跟媒体不算熟,没人采访她,她就横下心来赖在公安局,想让公安局把这个男的给揪出来。公安局说,这个事情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
我告诉她,这个事情公安局管不了。过了几个小时,我的事都处理完了,她还没走。我问:“你怎么办呢?要不我打个电话,把你送到救助站?”
她问我,救助站能不能保证找到那个男的。我说救助站保证不了,只能保证把你平安送回家,国家给你买票。
她说:“这不行,在我们农村没办结婚证回家生孩子的话,父母哥嫂都不会接受的,为了孩子,必须找到这个男人。”
我帮她联系媒体,后来报纸登了关于她的新闻。我把她送到救助站,救助站解决了她的吃住,还准备派几个人把她护送回广西老家。当时她就给我打电话,就说不找到这个男的,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已经怀孕八九个月了,这么大想引产也不可能。救助站就说:“这个事情是你刘祥武引起的,你必须给我过来一趟,你解释清楚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是好心人。救助站说:“不可能,社会上没有你这样的好心人,你必须过来一下,解释一下你跟叶秋凤的关系。你是不是和这个女的联合起来想骗政府的钱?叶秋凤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好就是你的,现在既然你做了这个好事,那就好事做到底吧!”
我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信,最后说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做叶秋凤的思想工作,说服她回老家。我又坐车回到救助站,但她本人还是不想回去,我说:“那你可以跟着我回去,我安排你吃住。”
我问祥武:“你是不是想把她弄回去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