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似是想到了什么,惊讶的盯着她,“我竟不知你居然和这名满天下的傅小公子有私情,你莫不是在哐我罢。”
“现在还没有,以后就会有了的,”鹤觅朝她眨了眨眼,“先给你招呼一声,日后若是见到让姑娘们少去叨扰他。”
春娘也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摇了摇头,“能来我这儿的男人不都为了寻欢作乐,你在我这儿能提防的了,其他青楼可不会卖你这个面子,罢了,我待会儿就去提点她们一声,只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声别陷的太深了,那些个酸儒历来骂是婊子无情,我这儿的姑娘又有几个不是为情所伤,鹤觅,你不一样的,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还有的选择。”
鹤觅不屑的笑了笑,想到了记忆中的某个人神色又温柔了下来,“骂的最欢的是他们,来的最多的也是他们,何必跟一帮蠢人计较。但傅星舒他不会的。”她认真的看着春娘的眼睛,“傅星舒他在我的记忆里是一个胸有沟壑的人,他说过,他敬重任何一个有大义的人,哪怕那只是一个不会被载入史册的青楼女子。他不会是那些只会来这寻欢作乐的草包,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春娘怔了怔,张了嘴试图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半响都发不出声来,无法再继续劝下去了,只得故作轻松的笑着,“你这妮子,说的好似和这傅小公子相处过很久似的,你在京城他在淮南,怕是今天才见第一回吧,之前我同你说起时,你不是还十分不屑这位的吗,怎么今儿见了一面便被那玉树之姿迷了眼?”
“他虽是以文采斐然名满天下,但确实是貌胜潘安的,”回味的咂了咂嘴,她少见的兴奋的同春娘分享见解,“只可惜现在年岁尚小,略有些瘦弱,待日后长开,那样貌可谓绝色,眉似远黛,唇若含朱,身材也是十分白皙修长,尤其体温常年温凉似玉,夏天待在一起那可十分......”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住了嘴,但春娘此时却并未多想,反而听的津津有味,见她停了下来连忙催促接着讲下去。
她略微收敛了笑容,敷衍的哼了一声道,“不成,我可不能与你分享我日后的男人,你赶紧自己找个龟公,这整天听我的瞎想有什么用。”
“嘿,”春娘佯装怒气的叉着腰,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这小姑娘,年岁尚小就敢管起你春姐姐我了?反了天了!”
鹤觅哈哈大笑,连忙躲进了自己小宅院,不再往春楼这边凑活,“天都快黑了,我就不继续叨扰春姐姐了,明儿回见。”
春娘啐了她一口,也不做打闹,唤着姑娘们出来,开始营生。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和往常也没怎么两样,只是鹤觅手中天天抱着的却是从曲谱换成了医书,这让春娘见了也很是惊叹了一番女儿家的心思,只认为她是为了日后照料那位傅小公子的身子。
再次见到傅星舒是在时隔一月以后,彼时对方在青楼见到她也只是显得有些惊奇,并无丝毫轻慢之意。鹤觅当时也只来得及匆忙的朝他笑了笑,便赶紧走进不远处的一间厢房。
傅星舒反倒因此怔愣了半天,半响回过神来又感到好笑,自己不过才见了这姑娘两面,倒是每次都因她发愣,摇了摇头,便在友人的催促下走进自己的厢房谈起正事。
厢房内装饰清雅,檀香缭绕,倒是十分醒人头脑,因所议事关重大,好友倒是没有再点人作陪,只是略显寂寥的点了一壶酒细细品尝着,傅星舒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道,“此次回京臣已经查清了那批银子的去向,如无意外应当是在四皇子手上,赵尚书也和丞相的府上的联系上了,待夏日宴过后,就会结为姻亲了。”
李昇咂了咂杯中的酒水,啧啧称奇,“孤这四哥可真的玩的一手好谋略,这样大的一批官银在户部,吏部,御史台间多次辗转,竟不知最后是进了他的手中了,父皇惩戒了这么大一批官员,也不知是如了谁的意。”
“不过是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傅星舒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说。
李昇也是静默了片刻,而后恨恨的饮尽杯中的水酒,神色莫测,“为了区区一个渔家女,父皇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
“殿下慎言!”傅星舒厉声打断,再开口时略显无奈,“陛下纵有万般不对,也不是你我此时能够随意论断的,谨防隔墙有耳。”
“想必是喝多了一时不平罢,”李昇握着酒杯走到窗边,看了看空中的圆月,复又无力的闭上了一双凤眸,“他自己很清楚在做什么,这么疯子,想要天下人陪着他痛苦。斯年,你说他若真的那么情深,怎么当年就不跟着那渔家女一起去了呢,何苦要来残害这些黎民百姓。”
或许也只是恼怒的用情深来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傅星舒心中苦笑,并未回答,只是淡淡道,“如今淮南以外,番族蠢蠢欲动,朝堂一片混乱,殿下还是乘早在战乱来临之前做好准备,这天还不知在哪一日就会变了。”
借着酒意,李昇狠狠的捶了一下冰冷的墙壁,入骨的痛意让他清醒了过来,恢复了平静,“丞相在朝中已是党羽众多,尚书府的这个姻亲不可结成。”
傅星舒笑了笑,慢条斯理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薄酒,“这个殿下倒不必着急,怕是有人现在更是急切,臣在赵府有一日夜游,竟是不小心撞见了赵府的嫡女同伯安侯府的二少爷......”
“这......这......”李昇有些瞠目结舌,而后哈哈大笑,“这一滩浑水啊,竟是还搅到了孤那个闲云野鹤的大哥身上,”说着又有些低迷起来,“这乱世啊,谁也逃不掉。”
傅星舒饮下一口酒水,感受着喉中传来的灼烧的热意,面上也染了一层薄红,醉意初现却又眼神清明,“只有乘着现在搅得越乱,日后才越有可能为这天下捡回一线生机,臣的父母兄长都在淮南盼着的......”
生逢乱世,无法躲避,自当迎难而上,不为浮名,不为高权,但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