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履行对等的承诺,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秋雪年把忆清寒他们带到方国国都内最高的一座大厦下面。
“说说看,关于它知道多少!”雪年指着高耸的大厦问身边的三人。
“弄月大厦,方国国内最高的建筑物,20年前叫月鼎阁,原来是A国首都,20年前与方国交战战败后,被迫弃城迁都。”夜纯轩接口,“历经20年的变迁,此时的弄月大厦早已褪去了国都的庄严与肃穆,变成了是最大的醉生梦死之地。”
“那我问你,知道它地下有多少层?”秋雪年望着被夜色和灯光笼罩下有些暗昧的大厦,继续神色不明地问。
“据我所知,有13层。”
“13层?”雪年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看来,你们掌握的资料也不过如此。”
“怎么说?”纯轩有些不服气,“这是从最权威处得来的数据,不可能不准。”
“是吗?”雪年微微冷笑,笑意中有说不出的讥诮,“可是,有些真相往往是见不得阳光的。”
“此话怎讲?”纯轩心微动,同时,此时司徒和清寒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雪年不再看他,看着身前灯火辉煌的大楼,声音终于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这座大厦下面有个不为人知的14层,几乎是瞒了世上所有的人。”
“14层?”其余三人大惊。
司徒更是口快:“你说几乎是瞒了世上所有人,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不信吗?”雪年不为所动,只是眉宇间的冷意更加浓烈,“自己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这?”司徒和纯轩相互交换一个眼神。
“不信我?”雪年瞅着他俩,似笑非笑,“我自然有我的途径知道,也自然不会骗你们。”
两人沉默,却不曾想一直没有开口的清寒突然出声。
“我信。”
“清寒,你看出了什么?”司徒忙问。
忆清寒是他们中最细致入微之人,他往往能看到很多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清寒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望向雪年。
“我现在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他平淡地说道,“事关两国国都,自是非同寻常,你可以选择不涉险,我想你爸和你哥也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雪年双眼一眯,审慎地打算着忆清寒。
这个男子果然不同寻常,只从一句简单提示便可推敲及至深远,果然,忆家人,天之血,不可小觑。
“说说看,你看到什么?”雪年的兴趣被提起来了。
忆清寒微微一笑,笑意也冷到没有温度:“如果我猜的不错,今晚铁耳会在此出现。”
此言一出,三人又是一惊,而雪年的眼底比其他二人又多了几分赞赏。
“怎么猜到的?”她不禁好奇。
“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A国的新首都为什么会被选在铁市。”
“为什么?”问出这句话后,司徒的声音忽然生生止住,“你是说……”
“对,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是因为没有人比铁耳更清楚在他的家乡铁市有一条和旧国都相通的通道,所以,他才会在当年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选择了边远的铁市作为亡国新国都。世人都以为选铁市是因为那是他出生的地方,其实,那不过是粉饰野心和怨恨的借口。他是一开始就存了复仇的心。司徒,纯轩,这就是我们一直困惑的答案。”
“呵,怪不得国主一直说这个铁耳是个老狐狸,果然。”司徒冷笑,“比老狐狸还要狡猾。那么,他和岚淮度勾结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所以。”忆清寒的声音顿时转为肃杀,“他们反叛的阴谋可能也是旷日持久了。”此言一出,大家俱是一禀。
来之前已经想到,这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造反运动,可是随着接触的渐深,他们更惊心,形势已经出乎了他们预料太多。而更可怕的是,以天家的精明和秋亭的细腻居然没有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反叛势力是那样强大,已经强大到让他们心悸。
忆清寒,司徒,纯轩望着无边的天际齐齐地沉默下去。
暴风雨前的宁静势必是一场惨绝的血腥。
此时的秋雪年虽然并不能完全明白目前的形势,但从他们的神情中也隐约察觉到什么。所以当忆清寒再次出声提醒她不要再介入这件事的时候,她真的动摇了。事实上,她对他们的事情并不在意,她是个很懒的人,连动脑子都觉得麻烦更别说还有危险。她其实真的有打算退缩了,可是又一个激灵,她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我不能回去。”她变得异常坚决。
“怎么了?”纯轩和司徒被她的神色吓了一跳。
“没事。我们快点进去吧!”她脸色有些苍白又有些急切。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清寒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以后不要后悔。”
其实,到最后后悔的是他。
如果当时他够坚决,不让她涉入这场沧澜旧梦,她也许永远会是这个单纯而懒惰的傻姑娘。
只是,一个岔路口,他领她走入了错的旅途,铸就了一生的遗恨。
日后他无数次想到这刻,如果这一刻他没有任由她这样无所无惧地走进这场是非,是非她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可是就算是天之血,也终究还是输给了命运。
他们径直去了地下13层。
这是一个地下赌场,汇集着最大的豪赌。
没有经过各道关卡,没有经过任何繁文缛节,他们用了术法。
这是最悄无声息也最隐秘而安全的方法。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因为很多人是自顾不暇。
日夜的醉生梦死,永不停转的物欲横流,在这个隔绝着尘世的地下空间,这里像个不夜城,随处可见杀红眼的赌徒,蛮横的老庄,还有形形色色的看客。
冷漠的,虚伪的,狡诈的,赌徒的心理,百态人生的心理。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司徒审视着现场问,闲闲地问身边的几人。
清寒冷然一笑:“如此良辰美景岂可空负?”
“你们会赌?”雪年讶异。
“哈,我告诉你啊。”一听这话,司徒顿时笑开了花,“不是我吹牛,我们不会的东西还真不多,至少现在我还没想起来,是吧?”
说着朝清寒和纯轩眨眼睛。
难得的,一向好和她对着干的纯轩没有反对,而是笑着附和:“还真是。”
而雪年在此时却听到清寒对她说:“帮我们选个方便的地方吧!”
雪年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深意。
她耳观八方,巡视了现场一圈,最后指着东边最靠墙的一个角落,说:“不如就那个吧!”
清寒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好。”
果然他们都是好的赌徒,运筹帷幄,很快就掌控四方。可是雪年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却一直静不下来,总觉得不踏实。
这种不踏实一直持续了很久。
直到哥哥雪千的出现,那种不踏实被残酷证明。
她就不知道他不会死心。
雪千告诉她的是:封越跟丢了。
“怎么会跟丢了?”她的脸色蓦地大变。
“就在这里。说是忽然不见了。”雪千的声音忽然压低,又是愧疚又是担忧。事情还得从10多天前说起,雪年忽然找到他说想让他帮着暗中保护一个人。那是个男人,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可是受了伤,眼神像狼,带着浓烈的恨和伤。第一次见他,雪千有被震住的感觉,他身上的恨和伤都是他前所未见,周身散发着一种孤绝的气息,残酷而悲痛。他几乎被他感染到,被他所吸引。可是任他怎么问妹妹都不肯说他的来历与身份,只说是朋友,说他目前的境地很危险,请护他周全。
因为是妹妹的请求,他自然不会拒绝,自己平日里忙,根本不可能抽时间全权保护他,于是他抽了局里最优秀的下属暗中保护他一举一动。十多天他一直很安静,呆在寓所,一直没有出来,直到今天傍晚时分,他终于走出家门,没想到去的目的地居然是最大的赌场。更没想,刚到这里,不过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不见多久了?”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据说有四五个小时了,我也是刚得到消息。”雪千愧疚的低下头,“你的朋友很厉害,一直都知道有人暗中保护他,今天想必是故意甩开跟踪的人。”
“四五个小时?”雪年的身子开始发冷。
“雪年,他到底是谁?到底是惹到什么人?”雪千看妹妹的样子也不禁着急,“你说出来我也许能帮你。”
“哥。说不定晚了。”雪年的身子在颤抖。
雪千刚要说什么,却听的身边的纯轩一声惊呼:“不对啊,怎么有枪声?”
“咦,又一声。”
随着这句奇怪的话,还不等雪千有什么反应,雪年已经跳起来,也不顾撞到墙面的疼痛,她“嗖”的抓住忆清寒,喃喃低语:“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该怎么办,求你,带我下去,我要去救他。”
还没等清寒有反应,又听见司徒的一声的惊呼:“居然有暗道。”原来,由于雪年的一撞,原本粉饰的完好的墙面出现裂痕,生生出现一面门。
雪年又是一跳,看着乍然而现的门面,终于明白了一切。
“封越,你这个大笨蛋。”她闷喊一声,冲进暗道之中。
“雪年。”后面的众人大惊,以雪千为首,纷纷冲进去。
暗道后面很黑,用了最大的力气,睁大眼睛才勉强看清是一排窄仄的楼梯,也管不了即将遇到的是什么?是否有危险?此时的雪年只想着封越千万不能有事。
可是她心里也知道,存了必死的心的人恐怕是什么也不会顾忌了。
果然刚冲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倒地的封越,他的身上只有一个枪口,正中要害,因为出枪人技艺精湛的原因,连一滴血都没有留。
可怜的封越,至死都不能瞑目,就算是拼了生命,他的恨也依然只能是遗恨。
“岚淮度,你这个疯子。”雪年朝还立在一旁的岚淮度怒吼。没错,出手要了封越命的人正是岚淮度,他的枪又狠又准,只要他瞄准的目标没有人能躲开。
看到她居然出现,岚淮度明显一愣,不过也只是一瞬,他的眸眼中泛上浓浓的杀意。
“他该死。”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秋雪年,既然找到这儿,你也该死。”
说着枪已经指到她头上,雪年一惊。
“岚淮度,杀了她。”原来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雪年这才看清,这人就是铁耳,他手臂上似乎是中了一弹。
“哼。”雪年明白,“铁耳,封越没能杀了你,早晚你会不得好死。”
闻言,铁耳更是大怒着吼道:“岚淮度,快杀了她。”
岚淮度的手一颤,看着雪年的眸光似乎有一瞬的痛楚,不过也只是一瞬,他的眸中重新冷酷如铁。
“雪年,对不起,我本不想伤你,奈何你知道的太多,我已经不能留你。”
“岚淮度。”雪年冷冷地看着他,倔傲清冷,“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哼,下地狱可以,我不怕,大不了大家一起,姓忆的,你爸,你哥和你,大不了我们一起。”岚淮度阴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