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圣院餐厅。
秋雪年终于出现。
看她出现,顿时一阵哗然。
有不少人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有很多人已经提前把视线锁定在甲小离和司曼身上。
看见她,甲小离离开露出厌恶的带恨的神色。
雪年的神情一黯,原本想向她们走去的脚步终是生生刹住。
而司曼好些,虽然有些冷漠,但也带着不忍心。
好在,司徒适时的出声为雪年解了围。
雪年转了方向,像司徒那边走去。
司徒大大咧咧地拍拍她肩膀。
“不要跟某些不值得的人一般见识。”那样清泠的语气几乎整个餐厅都听了去。
司徒蓝夏其实就是这样的性子,豪爽到不行。
雪年笑笑:“谢谢你,司徒。”
“咳,这算什么?”司徒斜睨着,似乎很为这种见外的话不服气。
雪年“扑哧”一声笑了,这样的女子真是过瘾。
随即,她的笑容开始转冷。
因为此时在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画面,吸引了所有的注目。
内容是:A国第一夫人因病而消香玉殒,A国举国悲痛,尤其A国总统铁耳更是悲到没有形象的大哭。
坊间说:总统夫妇是伉俪情深。
可是看在雪年眼里简直是恶心。
她冷冷地撇嘴,甩出嫌恶的字眼:“卑鄙。”
这倒让司徒他们有些怪异,连一直没正眼看她的忆清寒都忍不住打量她。
而她却只是冷冷的笑,并没有再说一个字。
没几天,忆清寒再见到秋雪年。
居然在他晨起去登山的山脚下。
他喜欢早早锻炼,固定地点是一座小山,他喜欢从山脚下跑到山顶。
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这一天唯一的不同,是在山脚下碰见秋雪年,而她显然是在等他。
她没有寒暄与客气,直截了当地说:“忆清寒,我们做笔交易。”
忆清寒的反应很是冷淡。
“可是我没兴趣。”看都没看她,直接经过她。
“这么快拒绝难道不后悔吗?”似乎是料到了他的反应,雪年难得的没有发火,“你帮我摆脱岚淮度的缠绕,我帮你追查岚淮度。”
果然听了她的话,忆清寒停了脚步。
“凭你?”他的语气依然是浓的化不开的讽刺。
这一次雪年也不愿去保持好脾气。
“是我怎么样?姓忆的,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说这样的话。”
“随便你。”他已经不想再和她缠绕,脚步快起来。
“喂,你等等,”雪年却是急了,“我还没说完呢?”
可是忆清寒哪愿意再理她?
她心一横,冲上前去,伸手拦住他,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到底想怎样?”他眉目间的疏离更加孤绝。
“答应我的提议。”雪年一字一顿地说着。
“答应你?”忆清寒薄薄地一笑,“比我先到山顶再说。”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耐心了。
“这不公平。”雪年立马反对。
“公平?”似乎听到一个笑话,忆清寒居然笑了,“想谈条件的是你,本就没公平可言。”
“好,姓忆的,是你说的。哼。”雪年被他的轻视弄的很是恼火,想比,是吧?好,那就来吧。
说着,从他身边窜出去,很远了,忆清寒还听见她清脆的声音传来。
“今天你死定了。”
忆清寒冷笑着摇头。
可是,很快雪年就觉得自己的力气要透支了。
她这人懒得厉害,虽然也算一名军人,却是从来不肯进行这些体育锻炼的,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枪,喜欢练枪法。
所以可以想见,让她攀爬至山顶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而比赛对象居然还是喜欢天天晨起攀登的忆清寒。
所以,她真的是后悔了。
这不是必输无疑嘛!
不过,忆清寒显然没想这么快就看她认输。
他并不赶超她,只是在她后面慢悠悠的跟着,面上似乎还带着难见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相比于他的悠游,她却不止一个狼狈能够形容。
没到半山,她已经是喘不开。
“就这点本事?”忆清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窘态,语带嘲讽,“还来跟我谈条件?”
“哼”她立马瞪他,怒气丛生,“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比试。”
“但是我是有权利制定比赛规则的一方,”清寒不动声色地盯着她,“所以,听着,秋雪年,你输了,可以回去了。”
说着,绕过她,扬长而去。
“是吗?输?”雪年神秘一笑,“忆清寒,未必吧!”
忆清寒怎么没想到,堂堂秋总统会有这样一个刁蛮任性不讲理的女儿。
她居然在他宣告她输了之后,从后面追上他,跳上他的背,任他怎么挣扎,她就是不下来。
她显然是缠上他了。
“我赢不了,你也别想赢。”虽然趴在他后背上的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是她就是咬紧牙关,坚持那最后一口气。
光明正大的赢不了,邪门歪着不输也可以吧?
“简直不可理喻。”忆清寒也不禁动怒了。
因为出身的高贵,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哼,不可理喻又怎么了?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就是不下来。”
“秋雪年,不要以为我没有其他方法?”
“我知道你厉害,你可以用你的术法啊,但是如果你伤到我一分一毫,看你怎么跟我爸交代,虽然你是他的贵客,但是伤到他的女儿也不好吧?”
“不要拿你父亲来威胁我。”忆清寒不再试图甩开她,只冷冷的说着,“你自己下来,回去吧!”
“我不,你说你为什么不肯帮我?你是觉得我没办法帮你查岚淮度是吧?我告诉你,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少,不,甚至还可能比你多。我可以帮你。”
“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他冷硬地说。
“可是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可以帮我摆脱他。”雪年急急地接口,“我看见他害怕,他好残忍好冷血,变的好陌生,我真的害怕。”
此时的秋雪年像个惊颤的孩子,声音里的无助与凄惶终于让忆清寒有了一瞬的动容。
也许吧!毕竟她是个女孩。
“那好吧!”他终于妥协了,“我可以帮你,你先下来。”
“你真的答应帮我?”雪年还是迟疑。
“如果你再不下来,我不敢保证我是不是会变卦。”他似乎很是不耐烦。
“好,我下来。”雪年终于松开他,从他身上跳下来。
“只此一次。”他整整衣衫,对着她淡淡说一句,“记着我不会帮你第二次。”
雪年挑挑眉:“你以为我稀罕。”
“最好是这样。”说完这句,他直接走开。
而雪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到底是不虚此行。
几天后,遇到岚淮度的时候,恰巧她正和忆清寒一起,不,确切地说,是她一直在缠着他,等着机会摆脱岚淮度。
“忆清寒,帮我。”她扯住他衣角,一脸的依赖。
难得她也有这样乖巧的时刻,忆清寒倒是一愣。
“我承诺的自然会做到。”他淡淡说道,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角抽离她的欺负。
“岚淮度,不妨我们谈个条件。”再开口,已是站到了岚淮度的对面。
面对着对面的男人,忆清寒的声音陡然变得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竟似有着一种王者的威严。
听得秋雪年一震,也听得岚淮度一震。
“我倒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条件可谈。”岚淮度的声音冷冻如冰,有种近乎残酷的妖冶。
忆清寒眉目都没动一下,负手望着他,淡淡说:“放过她,我许你一个可以跟忆家人谈条件的机会,怎么样?”
“哈哈,忆家人,好强势的忆家人。”岚淮度却是陡然狂笑,笑声里是无尽的愤恨,那是怎样的恨啊,恍若隔世了千年万世,竟然使那样一副绝世的容颜都变得扭曲。
秋雪年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自主地抓紧忆清寒。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怕岚淮度了,他就是个疯子,随时可能发疯的疯子。
忆清寒眉目也是一凝,他的反应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才不稀罕什么忆家人,早晚有一天,最尊贵的血统会毁在我的手里。”笑过后,岚淮度阴狠地盯着忆清寒,那么赤裸裸的怨恨啊,连忆清寒的心都忍不住一寒。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忆清寒尽量不理他的狂妄,只是淡淡地说,“或许多了这一个机会,你的胜算会大一点。岚淮度,不要忘了,你是在和天之血在争,我知道你需要这个机会。”
果然,岚淮度不再说话了,似乎他也在考量什么。
忆清寒也不再说话。
沉默在两人中形成一道强大气场。
看着依然平静的两个人,秋雪年却已觉得浑身发冷。
她只是更紧的抓着忆清寒,竟然在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依靠就是他。
良久,忆清寒先慢慢开口:“怎么样?考虑得如何?”
闻言,岚淮度慢慢的把目光移到秋雪年身上,那是很怪异的一种神色,陡然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又往忆清寒靠了靠,惨兮兮地看着他。
忆清寒也回她一个注视,其中的神色也很让秋雪年费解。
很久之后,再想起这一幕,秋雪年才知道,自己是走进了自己的宿命里。
“好,我答应你。”岚淮度终于开口,一顿之后,他的眸光开始变了,变了光芒四射。
“忆清寒,也许我赢你会赢的很容易也说不定。”他妖冶大笑,最后看了一眼秋雪年,“高贵的忆家血又何尝不是最卑微的呢?忆清寒,不是每个姓忆的都会有忆濂天那样的运气。”
雪年不明所以,但是,忆清寒却是瞬间脸色苍白,竟似听到天大的禁忌一般。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居然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岚淮度冷笑,有着嗜血般的残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是最阴暗的秘密也不例外。而后仰天长啸,绝尘而去。
可是,清寒却像受到最大的震动一般,这个人从内到外都透出彻骨的悲凉来。
“你怎么了?”秋雪年大惊。
忆清寒恍若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天,露出最是悲哀的一抹笑。
那何尝不是寂寞?
“知道吗?世间最寂寞的血是忆家人的血。”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很轻,好像一碰就碎,秋雪年从中听出了悲哀的味道却不会知道这悲哀从何而来。
也是到了很久之后,她才会明白,此时他的悲哀从何而来。
那真的是对天之血最残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