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郭海恢复的很快很好。在这段日子里,梁玉可是天天到医院来,也是承诺对郭海的照顾,更是出于对没有母亲照顾的娜娜的怜爱。
郭海自能进食后,每天吃着梁玉送来的饭菜感到很是宽慰。娜娜也是特别兴奋,在医院里经常能听到她的唱歌和跳舞。每次梁玉的到来,郭海都要做出无限憧憬的状态,常常举起拳头大声地喊着:“赶紧养好身体,争取早日出院!”
同病室的病友都夸他命好,有个即懂事又漂亮的女儿,还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婆娘。
郭海也不向那些不知情的病友解释,还自吹自擂地说:“我的命一直都很好,打小我就特别有女人缘。我上学那会儿,追我的女同学都可以排成两排了。后来当了老师,同事和学生们别提有多喜欢我了。后来我结婚了,竟然还有女同事偷偷给我写情书。再再后来,我又单身了。我的那些年青的女同事又敢于公开示爱,她们可真够大胆热情。比起我年轻那会儿,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只是,可惜,她们都太年轻,太不成熟,太不稳重,根本不适合做娜娜的母亲。”
娜娜听他的胡言乱语只是偷偷地笑,梁玉听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郭海好像发觉自己说话很不妥当,有些尴尬。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是,我的意思是说……”
梁玉也不客气地笑道:“你别解释了,你的意思是想早点出院,与你的那些美女们又好约会了”
娜娜一听可就不高兴了,她尖叫着说道:“我可不喜欢那些美女!也不许爸爸和她们约会。”
“娜娜怎么啦?”梁玉惊奇地问道。
“我讨厌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人!所有妖里妖气的女人都不是好人!”娜娜可不管他人高不高兴地说道。
“不许这么说那些阿姨!小孩子要懂礼貌!”郭海装作生气地说道。
“我就这样说了!瞧那些坏女人在我爸面前娇模娇样的样子,我就浑身不自在,我就是讨厌她们!”娜娜毫不掩饰地回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娜娜,你不觉得爸爸很喜欢看见那些阿姨吗?”梁玉故意这样说道。
“爸爸喜欢看那些坏女人,那又怎么样,还不是都被我一个一个给赶跑了。只要有我在,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人就别想打我爸的主意!”娜娜得意地说道。
听娜娜这么一说,梁玉心里才明白过来。难怪她总在自已面前搞出那么多事来,敢情当初她也把自已也当成妖里妖气的坏女人来对待了。梁玉心里一时感到酸楚,可又一想,这也不能完全责怪孩子。
“阿姨,你生气了?”娜娜看梁玉一直没说话,怯怯地问道。她现在的表情似乎有些怕梁玉了,她的这种怕反到让梁玉特别难受。
于是梁玉说道:“阿姨怎么会生气呢,阿姨只是在想,你爸爸做完手术,保持良好的心态和稳定的情绪很重要。他现在恢复的很好,你也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一下你妈妈。
“嗯,那倒是,可是……”娜娜的声音小了很多,仿佛不情愿地应承下来。
一天下午,梁玉一下班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才走到病房走廊处,只见一穿着时髦气度不凡的女子正在打听郭海的病房。那女人非常漂亮,看她的容貌与娜娜极为相似。于是上前问道:“请问,你是娜娜的妈妈吗?郭海的病房在那边。”
那女子一看见梁玉,就变了脸色,很冲动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娜娜她爸怎么啦?他要不要紧?他一定不能再有事了,我也受不了惊吓了。”
“娜娜她爸已经没事了,手术做的挺好的,恢复的也挺好的。”梁玉拍拍她的手说道。此刻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原来女人的心思也会很清晰的透露在手上。
那女人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是娜娜的妈妈,我叫肖婕。我可能岁数比你大点,你就喊我肖姐吧。请问你是?”
梁玉微笑道:“我叫梁玉,我经常听娜娜说起过你。”
“噢,你就是梁玉,娜娜打电话说过你。”肖婕的脸色马上变得冷冰冰的,并且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梁玉仍微笑道:“肖姐姐,你即然来了,不如我们谈谈,我想和你说说娜娜和郭海的事。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的。”梁玉的语气极其柔和。
“梁女士,我知道娜娜和她爸都喜欢你,这没关系。他们喜欢你,我也替你和他们高兴。其实我从离开他们父女俩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回来。如果不是娜娜她爸生病,我根本不会出现。所以,也请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她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温和起来,她用手拂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显出无限的柔弱和娇情。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和郭海的事情我不想管,我也更不会参与你们家庭之间的纠葛。我只是想关心娜娜的成长,想谈谈娜娜的今后的生活。”梁玉笑道。心道:‘看来这个女人也是这么敏感?是不是所有女人的敏感都是由爱而起的?
听梁玉这么说,娜娜母亲肖婕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显得极不自然。
梁玉仍说道:“娜娜很快就要上初中了,那可是人生的关键时期。将来是好是坏,是有出息还是其他什么的,都将受到很大的影响。像她这种年龄的孩子,本该有着最单纯的快乐和最单纯的幸福。可是,父母婚姻的破裂一夜之间便毁了她纯粹的世界,并毫不留情的将她幼嫩的心灵给割伤。做父母的一段婚姻的错误,影响的不只是一个孩子的整个人生,而惩罚的往往是两代甚至三代人。”
说完这话,梁玉停顿了下来。这时已看到肖婕是浑身不自在,人也好像在微微颤抖。梁玉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伤感。然后又说道:“现在的娜娜只是一个很普通,很需要关怀,很需要呵护,很需要有家庭温暖的孩子。但是,她现在没有了。她虽然表面上表露出很坚强,但她内心却是空虚的。常言道,女儿不教好就是父母的罪过!说个不好听的话,作父母的只图自个儿享受,那他们当初还恋什么爱、结什么婚、要什么孩子呢!”
“梁女士,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是个很自私的母亲。我对不起娜娜,我欠她的太多了。梁女士,如果你做了娜娜的妈妈。我想请你,好好照顾好娜娜,照顾好他们父女俩人。拜托了,来生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肖婕两眼流着热泪,情急地握住梁玉的手。眼神是那么恳切,令梁玉几乎控制不住酸楚,想痛快地哭一场。
“肖姐姐,我看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想告诉你,我和郭海只是朋友关系,我们不可能成为恋人。再说我有了心爱的人,因此,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真的很抱歉。”梁玉违心地说道。
“你和郭海不是恋人?你有了心上人?”肖婕不解地惊呀问道。
梁玉点点头,看见肖婕怀疑又理解又安慰的眼神,继续说道:“其实娜娜一直都很想念你,她真的很需要你,你应该回到她身边来。十多岁的孩子,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们需要父母、师长的引导。再说,现在娜娜爸爸生病,也需要有人关心、有人照顾。我想,除了你,没有谁更适合了。
肖婕激动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孩子,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不会原谅我的。”
“只要你真心诚意的回家,娜娜一定会重新接受你的。她可是时常念叨着你的,想念着你。”梁玉认真地对她说道。
“可是,她爸爸……”肖婕内疚地问道。
“娜娜爸爸现在也正需要你!首先你要知道,我只是他的朋友。朋友怎么能代替妻子的角色呢。所以,如果你现在回去,回到他们身边正是时候。”梁玉诚肯地说道。这时看肖婕没有说话,便又说道:“现在关键是你想不想回去,有没有诚意与郭海重新开始。”
肖婕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经过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了,我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家。”说到这里她又苦笑了一下,又说道:“以前我想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真是世事难料。今天在这里,我学会了反思,学会了检讨自己。学会了不去怨天尤人,学会了宽容,学会了要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就是在这里认识了你,是你给我教诲,是你教我应该怎样做人。虽然我们才相识,可你让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新生。”
说着说着,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哭哭泣泣地又继续说道:“你们或许并不知道,在外面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后悔,很怀念与娜娜父女曾经的幸福生活。我没脸回来却还是回来了,就是放不下他们父女俩人。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爱上那人,就像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娜娜她爸一样。以前,爱情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很玄的命题。那个时候我觉得爱情就是一种感觉,激动人心的感觉。那人长的很帅,很酷,很时尚,很青春,很阳光。可是比我小七八岁,他曾是我教过的学生。他在帮他叔叔经商,家庭也比较富有。他常常请我去吃宵夜,经常带我出去游玩,还经常买些小礼品送于我。当时我觉得他非常好,非常的浪漫,比娜娜她爸懂得情调也会生活。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和诱惑力。有一次,我骗娜娜和她爸说要出差,就偷偷和他去了深圳。他叔叔在深圳经商,很是富有。也就是在深圳,他向我表达了他对我的爱。我不知道是激情还是狂燥,还是感动于他所有出其不意的浪漫,我相信了他的爱。并且对他说的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的誓言,也深信不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在救赎,我没有错。这样一想,我觉得我的追求就变得理直气壮了,甚至开始肆无忌惮地与他在一起。
之后,便向娜娜她爸摊牌,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不再爱他了。娜娜她爸是个很爱面子的男人,他不愿意离婚。当时我也曾多么希望他对我说,他对我还有情爱、还有责任、还有义务,还深深地怜惜着那奄奄一息、与他患难与共的女人。但是他没有说,也不原谅我。这似乎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虑之后,我们的婚姻正式宣告结束。”
梁玉忍不住插嘴道:“我只是个极普通的高中生,也没有你们有文化,更不懂你们的浪漫爱情。现在也只听别人说爱情是神圣的,可也不知道怎么个神圣法。”
肖婕笑了笑,没有介意梁玉的话,她还沉浸在回忆里,又继续说道:“为了回避风言风语,我请那人带我又到了深圳。最初的日子,我们过得很开心,很幸福,生活充实而甜美。我以为从此我的人生将一帆风顺,我幸福的生活会天长地久。可是,没多久,火热的恋情就开始降温。两人便时不时地为生活琐事而争吵,这也让我无端地生出些许惆怅、伤感与悲哀。觉得女人的美丽一旦衰败,女人的肉体一旦不能让男人满足。男人对女人的爱情也就跟着悄然消逝,那种消逝是完完全全的。从此后他不可救药地恋上一个酒吧歌女,还狠心带走了我们全部的积蓄,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苦苦寻找,跑遍了所有歌厅、舞厅、酒吧,为此也丢掉了工作,生活陷入困顿。
终于一个偶然的机会,找到了他。可他却翻脸不认人,说从来不认识我,希望我不要去骚扰他,毫不留情地把我给轰了出来。那个时候的我,什么爱情、亲情、工作、钱财,全部丢失。就像一个输得精光的赌徒,无路可走。也就在这时,接到娜娜打来的电话,说郭海住了医院,我也借此回来了。”
肖婕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甚至没有流泪,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梁玉却听得全神贯注,不断欷歔。
“说老实话,我回来害怕见任何亲戚朋友,也问心有愧,觉得对不起娜娜和她爸。所以,尽管我很难过,但我也很安慰。坦白说我已经不敢奢望得到他们的原谅,更别说他们的爱了。”肖婕忧伤地说道。
“肖姐姐,你也不要沮丧,更不要失去信心。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谁没犯过错呢?我们都是在不断犯错中成长,直到少犯错、不犯错。所以,凭我的直觉,你一定能够重新赢得他们的爱,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我们支持你!”梁玉劝导地说。
“你说的对,如果能让我重新回到他们父女身边,我只有感激。也愿意对他忠贞不渝。我想,只要郭海能原谅我,凭这一点,他也值得我付出真情,值得我为他寝食难安。我保证会加倍地努力维护自己失而复得的幸福。”肖婕说得十分动情。
与肖婕这番交谈,不由地引发梁玉对这样一个问题的深度思考:维系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是肉体之恋还是精神之恋?或者说是肉体之恋成就了精神之恋,或说是精神之恋成就了肉体之恋?这个问题曾一度搞得让人精神恍惚,很想在肖婕的身上找到答案。至于找到答案的目的是什么,却没有仔细想过。
这时梁玉看看时间不早,便说道:“娜娜放学马上就要来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以后的时间是你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的结果。”
“谢谢你!梁玉女士。”肖婕真诚地说道。
“不用谢,我应该恭喜你们!恭喜你们一家!以后再联系。”说完,梁玉如释重负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