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回到父母家,让母亲伍菊花感到惊呀:“芳芳!这夜半三更的,你怎么回来了!”
贺芳好像委屈地说道:“妈啊!我想你了,想回来住几天。”
“你这不像回来住几天的样子,是不是你和随毅闹意见离家出走了?”伍菊花不敢置信的问道。然后又急切地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贺芳嘟嘟囔囔地说出事由,连话还没能解释清楚,伍菊花眼睛就瞪得大大的说道:“就因为他没有打电话给你,你就给我跑出来了。你有没有搞错啊?这离家出走,要走也是他走呀,怎么会是你走呢!”
强势的伍菊花就劈头先给了她一阵好骂,贺芳心里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哭了起来。
伍菊花看了看她,摇了摇头说道:“哭什么哭?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长脑筋的人。”
“妈啊!我只是想……”贺芳抽抽噎噎的说。
“这时候你还想着他?”伍菊花双手插腰,脸上满是怒气道:“要不是你不长脑筋,怎么会一早就让人吃干榨净?连他个性是怎么样子都搞不清楚,肚子就给搞大了……”
眼看女儿哭的像个泪人儿似的,妻子还愈骂愈凶,一旁的贺伟忍不住出声说道:“菊花!你别再骂了好不好!都这么晚了,也要让芳芳休息一下吧。”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伍菊花就更生气的说道:“你还说?都是你!”说着并用手指指着贺伟怒道:“什么事都是你让由着她,什么事都让她委屈求全。要不是那家伙卑鄙无耻把我们一手养大的女儿给吃了。哼,要想娶芳芳哪有那么简单!好了,现在他把人给娶过去了,却又不知道珍惜,让她三更半夜受委屈地哭着跑了回来!你说这口气我能咽下吗?”
贺伟是个和蔼的人,这样看着他,是那样的亲切。哪像是在外面叱咤风云的人物。就是这样一个呼风唤雨、是说一不二的人,可在妻子面前却丝毫无话语权,任由妻子数落,嘴上却只能好言好语的相劝。他说道:“菊花,我看随毅也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只是还带有农村人的不良习惯。再说他们才结婚二、三个月,总是得给点时间让他们磨合适应一下。更何况,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什么‘才’二、三个月,已经是三个多月了!就算他需要时间磨合与适应,可我们芳芳是怀着孩子的。什么天大的事他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吗?再说芳芳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怎么这么不近人情。连好歹是否都不知道,他还算不算个男人啊?”伍菊花不停的像连珠炮似的骂着,越骂越有气,不知不觉地把怒气撒在丈夫身上。“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这样,没娶之前把女人当宝,娶了之后就把女人当根草。再说外出打个电话回家报个平安也是应该的,又浪费不了多少时间。难道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打个电话就要他的命吗?”
对妻子的数落,倒让贺伟觉得是那么回事。想起自已平日介也是做的不够,也感到愧疚自已的妻子和女儿。虽然被数落和指责,但满脸只是无奈的表情。
听到母亲的怒言,贺芳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想来也是,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再说,随毅也不是对自已不好,也不是不顾家的男人。这时才觉得,自个儿似乎是小题大作。其实,当坐在出租车上的那会儿,就开始觉得有些后悔了。
想回去又觉得没面子,可眼前又惹得父母不高兴,也觉得有愧于他们。于是打定主意,擦干眼泪,向父亲做了个要出门的手势。
伍菊花看见可不高兴了,她是不许贺芳回去的。觉得随毅做的不仁不义,不像个男子汉。要回去也得他亲自来接才是,否则太没面子了。
贺伟则对伍菊花说道:“夫妻二人的事应由他们自已去解决,做父母的不应过多的去干预。干预的越多,矛盾就大,也越会积累恩怨。这样,反而会影响小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由他们去磨合去自行化解,反而能让他们的感情更融洽。相当年我们二人还不是这样走过来的,一路上跌跌撞撞。到如今还不是变得如胶似漆,恩爱有佳。”
伍菊花一听也觉得丈夫说得有理,便也不再阻拦女儿回去。这时的贺芳心情也好了许多,拖起行李箱走出门,又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随毅的家中。
她打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她将行李箱拖进客厅,然后轻手轻脚的回到卧房。卧房里也是一片黑暗,随毅似乎已经睡了,看他那高大的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太可恨了,为了他让自已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可他居然心安理得的睡着了!贺芳心中有些不悦,却又莫名的觉得安心。想起出门前的争吵,现在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跟他说话。心肠软、面子薄,一旦情绪冷静下来,瞧着心爱男人,心里的委屈就一点点的淡去。她叹了口气,洗了个澡才回到卧房,背对他轻手轻脚地躺上床。
可才一躺下,一双手就伸了过来,将她紧紧揽进怀里。原来他还没有睡着,他那温暖的体温慢慢的暖着她那冰冷的身体。身子逐渐变暖,贺芳的心也平静了,人也安心的闭上双眼睡去。
时光如棱,贺芳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她和随毅两人之间的关系,仍维持以往的相处模式。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愈来愈少,不安的情绪已在她心里储存下来。
那次她离家出走,自已又没有骨气的自动回来。第二天随毅提都没提,就当这事全没发生过一样。
贺芳打内心也希望能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两人需要时间磨合适应。所以,她更加努力等待,也想帮助他适应两人的婚姻生活。自已也想努力当好他的妻子,可是不论怎么做,却总觉得不如意,或者有哪些不对。难道是自已做得不够吗?
这天由于和医生约好要去做产检,贺芳没有去上班。同时也与随毅说好,让他抽时间回来陪自已一起去。
看看时间差不多时,她慌忙收拾一下,在等待他的到来。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贺芳伸手接起电话:“喂?”
“我是随毅,我马上要参加个紧急会议,实在走不开。对不起了!不能陪你,你就自已去吧!”随毅在电话里说道。
“可是......”她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贺芳看着手里的电话,愣了好一会儿,全然不知如何是好。他让自已一个人去做产检?可医生说过,有事要和他说的呀!他怎么能不去呢?这时贺芳心里非常难受,只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此时,贺芳已不抱任何希望。虽是茫然又沮丧,但还是自已乘车前往医院。
进了妇产科诊所,坐在椅子上,用手轻轻抚摸凸起的小腹,只觉得好孤单、好孤单啊。
妇产科诊所处,已有好几位孕妇等着做产检。每个孕妇身旁都有丈夫陪伴,不是嘘寒就是问暖,只有她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她愈看愈羡慕、愈看愈伤心,寂寞孤独全都涌上心头。他明明答应过要来陪她一起产检的,可事到临头却把自已抛弃不管。一想到这些,心头在痛,眼里的泪水便涌了出来。怕被人发现笑话,赶紧低头用手帕擦掉泪水。可泪水却不停地外涌,却是怎么也擦不去。
于是只能强压心中的气愤和悲伤,忍心地等待产检。等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听到护士叫自已的名字,这才起身慢慢走进诊疗室。
诊疗期间,医生无意间问道:“你的家人怎么没陪你来?孕妇这段时间需要人陪了,你以后一定不能再独自行动。如果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跟你家人说,以后无论工作有多忙,也要抽出时间来多陪陪孕妇。”
贺芳无奈地、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他们工作忙,抽不出时间来。”说着眼泪汪汪的。看着医生用同情的目光看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的她,情绪太过脆弱,如果医生再问下去,肯定会当场痛哭起来。
好不容易做完产检,走出医院时,天阴暗竟突然下起大雨来。她想招辆出租车,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空车。
这雨是愈下愈大,于是只好到附近的商店买了把雨伞,打算坐公交车回去。
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老天故意跟她作对。她才把伞撑开,就被一阵大风刮得把持不住。
她紧紧抓住伞把,却还是挡不住风雨的侵袭。才一、二百米外的公交站,一路走下来,不只是鞋湿了、裙子湿了,就连身上也都湿了。一双腿不只是又疼又酸,就连身上也难受极了。
忽地,一辆汽车飞驶而过,溅起一地泥水。她来不及闪避,被泼洒了全身。她吓得踉跄倒退,挎包也掉了。心情一紧张手一松,伞也被风吹跑了。
贺芳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脸上头上满是泥水,整个身子也全被溅湿,湿发垂落在脸旁。雨伞老早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她低下头,寻找背包,却看见背包掉进泥水里。
想蹲下身子来捡挎包,可大着肚子怎么能蹲的下来?此时她的情绪已经崩溃了,终于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一个好心的年青男子,看她如此狼狈,于是主动把伞借给她,还替她招来出租车。她虽对那男子千恩万谢,可心里却为此更加难过。一位陌生路人都可以对她这么好,而随毅呢?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连不认识的出租车司机,都担心她会因为淋雨受寒,一再慎重交代,要她回家后,记着先洗个热水澡。这个该死的随毅呢?他又在哪里?
父亲说过,夫妻俩人的爱情是在那些争争吵吵中度过的,需要时间磨合与适应。而自已努力试着做个好妻子,但无论多努力,却总是得不到他的回应。对他来说,自已就似乎是一个摆设,是一个能替他暖床、做饭的工具。
她哭了好久好久,也想了好久好久。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只要能爱他就够了。直到现在,她才猛然惊觉,酸甜苦辣还是意犹未尽只有自已才清楚。那单方面的付出,实在不足以支撑一个婚姻。
当初能嫁给他时,真的是很高兴、很开心。直到如今才觉得,正因为有了身孕,才迫随毅要嫁娶自已。这时的他只是把自已当成一个必须要背负的包袱、一个必须承担和无法推卸的责任。对他来说,她现在存在的意义,仅止于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