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来不就好了,拉我干嘛。”萧冠月一边顺着那阴森的地道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撒娇式地埋怨道,“这里好可怕呀,我好怕怕呀。”
北唐千念终于忍无可忍,阴恻恻地回头威胁道:“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在红袖楼干的事都告诉洌儿。”
萧冠月顿时安静了。
两人默默地又走了一段,终于,前面有了一丝微光。北唐千念快步走上前,往里面看了一眼,突然停住脚步,神色淡淡地对萧冠月说:“你的作用结束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我看,我还是继续保护你吧。”萧冠月回望了一眼那漆黑地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甬道,讨好地对北唐千念笑了笑。
北唐千念无奈道:“也就只有洌儿能治你。”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破旧的木门,门上有一个小洞,北唐千念瞟了一眼那洞的高度和大小,心里便隐隐有了答案,这洞,应该是用来送饭的。
北唐千念走到门前,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口柔声道:“安贵人,是我,我来看你了。”
“念儿!”门内沉默片刻,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很快,门被打开了,门后,是一个身着蓝衣,神色温柔,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她看起来比北唐千念要大上不少,皮肤白的几近不自然,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是直直嵌上去的。
门内的景象,与那破旧的木门和黑暗的甬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便是北唐千念也微微有些吃惊。那金碧辉煌,精致奢华的装潢,那怕是皇后最引以为傲的长乐宫也比不上。一旁的多宝阁里,满满地堆放了精巧细致的瓷器陶器,任意一件都价值斐然。正中央沉香木制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萧冠月瞟了一眼,那竟是皇帝最为钟爱的茶具,它是由一整块羊脂白玉打造,请了民间雕刻高手卫大泽在茶盘,茶叶罐,茶壶,盖碗上分别雕上了上古四大神兽。
似是看出了北唐千念和萧冠月的惊讶,安之尹苦笑一声:“这不过是个黄金鸟笼罢了,若你们也像我一眼在这里被囚禁上三年,就不会对这些身外华物有半分感情了。”
北唐千念听出她语气里的哀伤,忍不住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一边的萧冠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北唐千念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满不在乎,但是言出必行,她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无论花多大代价,都会救安贵人出去。但是在天子脚下劫走他的宠妃,谈何容易。
萧冠月觉得有点头疼,就算告诉苏洌,苏洌那家伙也只会无条件地支持北唐千念。看来自己又要被拉到这次行动里去了,只怕皇帝老头又要叨叨死自己。
北唐千念没有管萧冠月内心在想什么,只是恳切地说:“原本我们是准备好救你出去的,但是皇帝先我们一步找了别人代替了你,才让萧冠月救错了人。”
“不怪冠月,这三年来,整个宫里的人都以为,我得了重疾不能见人,几乎都没有人记得我了,”安之尹的声音里,忽然有了一丝凄惶,“我听说皇帝对外声称我带着孩子自尽了,我父亲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伤心。我整整三年,都没有再见过他们。”
北唐千念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但她没有提出来,只是轻声安慰安之尹,连萧冠月都是第一次看她如此温柔:“安贵人,安大人那里,我会想办法让他知情。”
“念儿,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安之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看着北唐千念微微一笑,眼前的少女,已经逐渐褪去了稚气,有了姜胥的灼灼风华。
“安贵人,我这次来时间有限,还请你告诉我,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姨母为什么会死,你又为什么会代替她入宫。还有,我娘,她还活着吗?”提及姜胥,北唐千念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
安之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不自觉扶上了自己的肚子,她轻轻坐下,喝了一口茶。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那么多的秘密,一个人藏着,总是觉得很累。
她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真相告诉北唐千念,就当,就当是对姜胥的最后一点赎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