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蒸汽机?”王哲连嘴边的酒液都忘了擦,震惊无加。
李如素娇躯后摇,掩口垂首,道:“王大哥何以如此失态。”
王哲扒着桌子问道:“这个怪人是什么时候来你们家的?”
“约莫有三年了。”
王哲张大了嘴,三年,那不是他们这一拨人!
难道这个世界还存在其他穿越者?
闹哪样啊!
不,知道蒸汽机不一定就是穿越者,古代有聪明人想到此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王哲心中冷静了一下,说道:“李小姐,可方便透露此人姓谁名谁,现在何处,王某可方便拜访?”
“此人名叫薛青子,至于拜访——船坞重地,如素不敢擅专,还得家父说了算。”
薛青子,没听过这名字。“李小姐,王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安排王某与令尊一晤?”
“好说,只是家父应镇守大人的传召,刚刚出门去了。等家父回来,如素自会禀报。”
王哲道了声谢,与李如素把酒对饮,聊起风土人情,相谈甚欢。小野狗吃饱了,跑到湖边去逗鱼,孩童心智毕竟贪玩,李如素使了个眼色,自有小厮前去照看。
“……渔家女儿,不敢养尊处优。家父常说,居安自当思危,处危方可转安。自孩提时,家父训练我姐妹二人便与训练男丁无异,扔进汤河自己游回来。十余年来,不许稍有懈怠。”李如素双颊微红,许是酒意上涌。
“难怪贤金兰水性如此精通,渡汤河如履平地。”王哲举杯赞道。
“王大哥谬赞了,如素终究是女子,家中善水兄弟诸多,个个比我姐妹强上十倍。”
“居安思危说得好,令尊不但是一方大豪,而且还懂得人文哲理,王某佩服。”
“谢谢王大哥。对了,徐小公子怎么会跟在你身边呢?难道王大哥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印象,我一觉醒来他就在我身边了,还说是他姨娘要求的。小孩子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又不能把他给扔了。要不是遇到你们,我还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吃。”
“我家在汤阴镇里还有些关系,要不要帮你打听一下他的姨娘在哪。”
“那敢情好,可谢谢啦,赶紧把他送回家就最好了。”
“好的,安排。”李如素点头一笑,呵气如兰。
在一旁侍立的侍女闻言,掏出一本小册,又掏出一支笔,快速记了下来。
王哲注意到她用的不是毛笔,而是一种硬笔。
“这位姐姐用的是什么笔可否让我看一下?”王哲站了起来。
小侍女点点头,将笔递了过来。王哲接过一看,眉间细微一皱。
两片木头裹住一支墨黑色的笔芯,需要使用时用小刀将木头削短,露出笔芯来就可以书写。
虽然很简陋,王哲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铅笔。
他把铅笔还给小侍女,重新坐下:“李小姐,这铅笔从何而来?”
“你说墨笔?买的,不如毛笔好用,但胜在书写方便,随取随写。”
“是谁发明的?”
“发明?”
“就是第一个制造墨笔的人是谁。”
“这可难住如素了,我小时候便见过这墨笔,想来发明之人是很早的了。”
王哲哦了一声:“这个世界真的有意思,巧合未免太多了些。”
李如素见他不欲多解释,便也不多问。
一席宴散,宾主尽欢。席间王哲极力表达他想在李府做事,以免有所亏欠。李如素只是推说不急在一时,待过几日再说。
……
一阵乌云飘近,天色渐渐变了,只听几声闷雷过处,豆大的雨点漫天砸落。
汤河南北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下,积郁的暑气一扫而空。
创世坛之上,处处烟火已然熄灭,巨型高塔的塔尖没在乌云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电芒不时闪现,照得塔身一片雪白。一道道闪电如游龙一般在塔身上穿行而过,重又没入墨黑的天空。
宝塔岿然不动,如神如魔。
王哲负手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外面的大雨,陷入深思,不过区区数日,他经历的事情让他如堕梦中,海滩上欢歌笑语,烈日下颠沛流离,小屋里看大雨如注。
恍如隔世。
这个世界有太多迷题,有人写成语,有人制蚊香,有人造轮船,有人造铅笔,还有人研究蒸汽机。
这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小野狗百无聊赖,趴在桌子边上数自己的战利品。小珠小串,巾帕环佩,一件一件摊开在桌上,仿佛等候将军检阅的军队。
王哲抬手看了看被小野狗咬伤的地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一圈细密的牙印算是彻底留下来了。
这梁子结得,乱七八槽。
……
在李府过了两日,王哲和小野狗吃喝不愁,自有人送上门来,两人也把李府环境大概摸个了清。在古色古香的园林里生活,让王哲很是惬意,只是时时想着卫瑾他们,却又不知从何找起。
今天一早,送饭的小厮带来一个消息:“家主有请。”
王哲精神一振。
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偏厅,王哲见到了这位名满豫南的汤鱼帮帮主、李氏鱼场话事人、李府家主——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