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霓裳自觉在演武场上受尽了委屈转身便朝严凌殿的方向而去。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养成了有事便躲去他那里的习惯。
不论是因为做了错事跑去避难,还是因为心情不好存心找人解闷。
其实,那块“木头”也就是会陪自己坐一会儿,再为她烹一盏好茶,其他的话什么也不会说。
他的角色就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聆听者。
也正因如此,霓裳才放心将满腹的糟心事一股脑地全都丢给他,反正那个“木头”像个活神仙似的没什么七情六欲,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给她出主意或者试图改变和纠正她的观点及想法。
偶尔她气极了,甚至也会把他一同骂进去。他听过之后也不会恼她,就这么静静受着。等她情绪平稳了就为她奉盏茶,算作是无声的安慰。
虽说,霓裳是个烈火般的性子。也是很吃夜寒凌这套“绥靖政策”的。所以一旦有什么糟心事,她便愿意往他这边跑。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霓裳一进大殿便开始翻箱倒柜地寻着夜寒凌的身影。然而找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影。
霓裳只觉一股满满的无助感溢上心头,索性扯着嗓子开口大喊道:“夜寒凌,我人都来了半天了,也不见你逢盏茶给我!是想渴死本小姐吗!”
心室之内,夜寒凌正在运功调养周身脉络,大老远便听到了霓裳的叫嚷声。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今日是夜寒凌闭关静心的第七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在心室静心调养身体,以此来延续自己的修为。
这也是为什么夜寒凌会在幼时便被父母抛弃的原因。他从小身体极弱,并患有极罕见的体衰之症。
正常来说依夜寒凌的身体状况应是无法活到如今这个年岁的。但因其被前任楼主传授了上乘内功心法以及他自己对医术的刻苦钻营才得以延续寿命至今。
也就是说,夜寒凌这个人的生命时刻都存在着潜在的危险。
在楼中,得知夜寒凌身体状况的唯有顾淮笙一人,多年来,他也一直在为夜寒凌四处打听可有医治之法,不过最后都以无果告终。
和高熙辰,白以陌他们不同。夜寒凌才是真正自小便在青衣楼长大的人。于他而言,这里是他唯一的栖息之地。
当年他是被前任青衣楼主捡回来的弃婴。很小,便被自己的生身父母抛弃,因此独来独往惯了,便是与楼中众人也不会多说两句。只呆在他的心室里研究一些奇门术数之法,再则就是修炼内功心法调养经络。也正因如此的专注,才成就了这个看似不是个从武料子的人。
本来他的人生该一直如此,按照养父的安排,接掌青衣楼,然后平平无奇的了却此生。然而,直到一个气焰嚣张的小姑娘的出现,才给他平淡无趣的人生增添了些鲜活的色彩。
而这个女孩,便是现在这个坐在大殿之上大嚷大叫着讨水的霓裳。
此刻,霓裳已是等得有些不耐烦,若是夜寒凌再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怕不是要把整个严凌殿折腾个底朝天。
正当她又要开口大嚷的间隙,只见大殿之上的悬梁中间开出一道小孔,一个索道一样的东西吱吱呀呀地直通到霓裳的跟前。霓裳不明所以,却被这种精良的小机关勾起了兴趣,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研究起来。不时还用手触碰着索道的外沿,思虑着夜寒凌又是搞出了什么别出心裁的小设计。
忽地,霓裳只觉自己触到了一个突起的小旋扭,索道又开始吱呀吱呀的变换着形状,方才还直挺挺的索道,瞬间就折起了好几道弯折,将原本陡峭的角度变得愈加平坦。
之后,从索道之上直顺下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茶壶,每行到一个弯折处,便会减缓下行的速度,如此经过几个弯折的减速,青花瓷茶壶最终也得以平稳地落在霓裳面前。
霓裳伸手去触那瓷壶,壶璧温温的,看来方才夜寒凌不是故意不理自己,而是直接去为她烹茶去了。
想到这儿,霓裳的小心灵终于被安抚了一下。她笑了笑将壶中的茶倒入一旁的盏中。马马虎虎地便将整盏茶直接送入口中。
“我的天爷,怎么这么苦!”
夜寒凌刚从心室走出,便听到楼下霓裳的埋怨声。再次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总是如此毛毛躁躁。
从前面的回廊处转一个弯,夜寒凌的身影便出现在霓裳的视线中。还未等夜寒凌走下楼,便被霓裳逮住了错处,一劲儿地埋怨他道:“夜寒凌,你成心的吧!想打发我就直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