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宵禁时间,街上偶尔会有几个晚归的商贩,推着车子,急忙忙地向家赶去。
顾淮笙早就做好了潜入朱府的准备,正好借由之前打晕的那名小厮的身份。看着怀中这满满一包的银钱,顾淮笙的眼底又浮现出一股怒意。要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这不义之财真不知是多少百姓的救命钱。
不知不觉中他已来到了朱府的后门。这个后门做的极其隐蔽,若不是那个贪生怕死的小厮透露,顾淮笙还真不能轻易找到这扇后门。他轻轻地扣了扣门,一片死寂之后,从那门中传出一个低沉男子的声音:“什么人?“
顾淮笙灵光一闪,随即达到“为渊先生俸东西来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那门立即被敞开了一个小缝。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快进来。”
顾淮笙见状,象征性地朝四下望了望,然后闪身进门,又迅速地将大门带上。回过头时正撞上那男子不悦的目光:“怎么来地这样晚,若误了渊先生的事,有几条命也不够你用的。“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打扮并不像是普通的下人,目光锐利,很是干练,脸上充斥着不屑。看样子,应该是朱府的掌事,而且还是个“知情人士”。这位“渊先生”同这朱老爷子的关系,此人也是很清楚的。看他刚才如此谨慎的样子,这其中的东西自是不能见光的。顾淮笙心下思虑着,这和他预测也一一印证。
顾淮笙心中的盘算,自不是这个看似“精明干练”的男子能洞察到的。既已顺利潜入朱府,这戏就要做足才好!
顾淮笙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连连向那男子施礼。“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从前的小哥今日身子不利索,掌事就派了小人前来,这小人也是第一次被差来府上,故而废了些时间,还望大人体恤。“正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那掌事面前,谄媚道:”咱们都是替‘渊先生’做事,小人往后还要仰仗大人,这点小东西不成敬意。”
那掌事接过布包在手中颠了颠,脸色顿时就缓和了几分。“行,你随我来吧。“
“谢过大人。“顾淮笙像模像样地给那掌事鞠了一礼。这遇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顾淮笙打小就练就了。论心气,那世上可再找不出一个顾淮笙这样高的;可论脸面,世上也没他顾淮笙这样能随随便便就丢到九霄云外的。正所谓,”为人能屈能伸,遇事宠辱不惊。“,才是高人气魄,这也是顾淮笙一贯奉行的风格。量你是什么大罗神仙,只要他顾淮笙有意为之,你就是一辈子都看不穿他心里究竟盘算了些什么。
那掌事在前面带路,脸上虽看不出,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未被人这么抬举过。“大人“,这可是对”渊先生“一类人物的称呼啊。这有权势人家的家奴就是有这么个特点,他们见的场面多,自然野心也就大,对权势的渴望也超乎常人。顾淮笙自然知道此人心中所想,刚好对症下药。这人能被派来做这种事,也算是朱府的老人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同他装傻充楞自是捞不到什么好处,倒不如刻意一些,好让他以为早已摸透了自己,先入为主,也有助于隐藏身份。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在曲曲折折的假山花园中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算进入了朱府的核心之处。没想到,这小小的朱府内部竟装点的如此富丽堂皇。水榭亭台,一应俱全。如此奢靡之风与乱世百姓的疾苦简直天差地别。顾淮笙看着这眼前之景,不禁驻足。
那掌事见了,还以为顾淮笙被这富丽之景晃了眼,心中不禁好笑:“嘿,看什么呐,别楞着啦,走啊。”
顾淮笙牵了牵唇,复而施礼:“小人从未见过如此富丽之景,一时失神,大人莫见怪。“他的头低着,掌事根本看不到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眼底的阵阵寒意。
正在此时,忽而从不远处的亭台中传出一阵吟吟的笑声。那声音有气无力的,甚是动人心弦。顾淮笙循声望去,看到从那亭子中,走出一众舞姬,她们身着红色水袖长裙轻薄犹如无物,个个媚眼如丝,体态婀娜。可在顾淮笙看来,这些明艳动人的绝色美人统统视若无物,就这些个货色,怕是连后庭的门都进不去。
“这是……”
“老爷平生最喜歌舞,这些个舞姬都是各商铺的老板们精挑细选来,专供老爷‘鉴赏’的。听说,这批来的当中还有专门从异域挑来的绝色美人。怎么,你打听这个干嘛?”
顾淮笙心里不觉好笑,能把权色交易说得这么堂而皇之,可见这些人早已到达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小人也是希望能多多了解朱老爷,也好投其所好不是。”顾淮笙应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