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别开生面的相聚过后,四人随司徒渊一同进入国公府,被掌事安排在正厅稍作休息。
期间,司徒若尘的眼睛一直未离开过琉璃。偶然间,二人四目交汇,一个魅惑深邃,一个波澜不惊。只一会儿便转瞬即逝。
“不知姑娘芳名是哪两个字。”
琉璃才润了一口茶,便听到司徒若尘的发问。忙定了定神,答道:“回殿下,小女名唤琉璃。”琉璃答话时,下意识地望向宇文霁---这个名字,还是他为她取的。
若尘闻言微微一笑,一脸亲切道:“不必拘礼......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我若尘姐便好。”
“好,若尘姐。”琉璃听话地应答着。朝若尘浅浅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气质绝尘。
也难怪,宇文霁和顾淮笙一向眼高于顶,若不是这种女子又哪能轻易入得了他们的眼呢?
“从前只是听他人提起,说淮笙属意于一名后庭的琴师。一开始我还不信,淮笙一向无拘无束惯了,对这方面也从不上心。今日见得姑娘真容,我这个当姐姐的是打心眼儿里欢喜。”
若尘碎碎念叨着,将一位好姐姐的角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师姐......”顾淮笙在一旁小声提醒着,生怕师姐的一番“妙语连珠”会引起琉璃的不适。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看你这一门心思,是都扑在琉璃身上了。”
明明是打趣的一句话,偏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宇文霁的面色已是难看到了极致,本就阴沉的面上更是乌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会当场失控。现在在这里谈笑风生的二人,一个是自己亲求陛下赐婚的妻子,而另一个是则被自己拱手相让的故人。
莫名其妙的杂乱在宇文霁心中蔓延,一点一点地撕扯着他的理智。他实在无法坐以待毙下去,遂很刻意地打断了这场看似其乐融融的对话。
“适才舟车劳顿,身子不大爽快。不如,王妃陪本王去外面走走。”
才这样的程度就按奈不住了吗?若尘没想到宇文霁会选择逃避的方式来应对此事,实在太不像他的风格。
“好!”不过,若尘也没不依不饶下去,对于这件事,她原本的诉求也只是希望宇文霁能将琉璃的事和盘托出,她不希望他们的合作参杂任何的隐瞒。
司徒若尘随宇文霁走出前厅之后,琉璃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刚刚坐在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巧舌如簧,攻势迅猛。一个面色阴翳,负重千钧。一动一静,实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身侧的顾淮笙察觉到琉璃的如释重负后心头一紧,忙问道:“可是觉得不舒服?”
“没有。”
琉璃总是这样,即便当真如此也不会说,懂事得让顾淮笙心疼。
“不过......”琉璃郑重地看了看顾淮笙,他关切的眼神再次毫不吝啬地投向自己,时刻都能让她瞬间安下心来。“怪不得你会不喜欢这儿。”
琉璃说得没错,顾淮笙虽是国公府走出去的人,可他却不属于这里。他身上有太多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地方。比如他的追求,他的不羁,和那些无数个带给琉璃怦然心动的瞬间......
走廊的拐角处,宇文霁二话没说便将司徒若尘的手腕铐在角落里。
“你究竟想干什么?”
“王爷,若尘没太明白您的意思。”
司徒若尘直视着宇文霁邪戾寒冷的双目,唇角微微勾起。让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还会误以为是新婚小夫妻间的情趣。
“本王应该说过,不喜欢见人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动不该有的心思。如果你想,我分分钟可以让国公府给王妃陪葬。”
宇文霁的眸中寒光闪烁,声音更是冰冷得吓人。司徒若尘知道宇文霁的手段,此时把他逼到急处,对自己,对国公府都没什么好处。可她就是不想!不想就这么轻易地便被宇文霁压制住。
“王爷这样子好生吓人呢,若是叫屋里那个叫琉璃的姑娘瞧了去,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花烛之夜,他怀里抱着她,叫得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为什么她没有一把推开他,却选择和他一道沉沦下去。明明“牵魂散”的作用就是唤醒并无限放大人原本内心的欲望,不论是贪欲,名欲,亦或是......情欲。
或许连若尘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与宇文霁的疯狂正悄无声息地彼此吸引。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纵使无情冷酷,但他的无奈与悲凉也只有她能完全体会。
他们......或许本该就是一路人。
良久,宇文霁松开了若尘的已被抓红的手腕,有些挫败地转过身去。
原来,他演的那么拙劣.......他以为他骗得了所有人,却没成想只骗到了自己。
正如司徒渊所言,当他知道青衣楼楼主就是国公府义子之时,他便决定要激起国公府同青衣楼间的矛盾。于是他将自己悉心培养的女人,送进青衣楼。而那个女人,就是琉璃。
那是宇文霁为顾淮笙专程寻找的女人,一个聪明剔透的女人。
“王爷不说话,那是否便可说明若尘的猜想是对的。”
宇文霁没搭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你究竟想做什么?把消息传给司徒渊,然后以此挟制本王?”
“王爷说笑了。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若尘心中自当有所衡量。不过......若尘想告诉王爷,既然决定与国公府合作,就应该相互坦诚一些。国公府选择与王爷结盟,就必不会做危及王爷的事。”
说罢,便扬长而去。留宇文霁一人在原地。
宇文霁阴沉的面色慢慢褪去,将方才挫败的神情一扫而光。
南疆毒王冷凛的毒确实厉害。若不是他提醒自己主意司徒若尘,他或许根本察觉不到中了毒。
那夜,他明知道自己身中“牵魂散”,索性将计就计,探探司徒若尘的底细。表面上一心为着国公府,却会选择同自己一道沉沦,更是不惜将自己的一切交由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宇文霁喃喃自语着:“司徒若尘这个女人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