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勋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顾淮笙眼中便划过一丝狡黠。他知道杜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不劳而获的机会,现在有人出来当枪使,他哪能不得意。还有苏锦婳,其实这四年锦婳的进步着实之大,况且锦婳一直在苦苦隐藏自己琴技上的特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顾淮笙察觉。这也是顾淮笙要大张旗鼓参加此次后庭盛会的目的,为的便是让这位韩主子自慌镇脚,改变以往从易到难的规则,先派锦婳上场,如此,他心里便更多了几分胜算。
顾淮笙曾与锦婳打过赌,便依此设计,攻下锦婳这个最致命的“隐患“。他深知锦婳涉猎曲艺甚广,若是她也通北调,那他出的这一“题“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顾淮笙一直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说好的一箭三雕,就是一箭三雕。
依照规则,苏锦婳以真面目示人的同时,顾淮笙也需赠送一物作为礼物赠于锦婳。顾淮笙唤寂离呈上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装着的是一块通体晶莹的白玉,玉石中间有两点翠绿色的花纹,尾部迁出的翠绿色“丝绒“,盘根错节,相互交缠,却始终无法相会。无论翠点的头还是尾,均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原本玉石是以纯色论其品质好坏,像这种不够”纯粹“的玉石,虽好却终究美中不足。而顾淮笙不这样认为,他把这种残缺的美好视为一种别样的价值,完美无缺有时未必就是最好。
苏锦婳收下这玉石,也不知是否完全领会了顾淮笙其中的深意,只是淡了淡眸子,像顾淮笙稍施一礼,面上依旧青涩而妖冶,令人见了不免神往而爱怜。
“但愿她可知自己的心意,终遇良人。“顾淮笙他在心中这样想,终是不忍伤害这个简简单单的女子。
一段感情,以玉开始,伴玉而终,这可能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之后的比试意外的顺利,当然这也全在顾淮笙的意料之内。所以当场的一众女仕都节节败退,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这些琴艺超群的女仕,展开那题目后都是连连摇头,抑或是曲谱不成章法,弹至一半便停下来。眼看着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们露出庐山真面目,在场的看客无不欢喜。只有杜勋心里泛起不安,心想着这顾淮笙该不会是想要一战到底,不仅占尽了风头,还可直接越过他率先对战韩若卿,这可同他一开始的打算有所出入,但此时场上的情形已不好容他插手,只得静观其变,先行观望了。
无独有偶,场上另一个如坐针毡的,便要数韩主儿韩若卿了。她虽人安静地身处亭落之中,可心中早不知骂了这顾淮笙多少遍了,这个泼皮,又打什么鬼主意。真没想到辛辛苦苦建立起的招牌,今日怕是要毁在自家人手里了!一旁的念期见自家主子的神色可怖,显然是恼到极点了,忙在韩若卿耳边说道:“主儿您放心,咱们还有一位琉璃姑娘,定能降得住顾先生!“
赛程已接近尾声,场上的只剩下了两座亭落未被挑战。小舟依旧伴水而行,承载着那个另在场众人都悬而未决的纸条,缓缓地驶向远处地亭落。
小舟如约而至,小厮将小舟打捞上岸,将字条呈到亭中少女的手中,少女缓缓打开,只一眼她便知道了他的把戏。
他出的那到题目,依南曲的谱曲原则根本无计可施,只因纸那上只有一字,落入她极静至美的双瞳——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