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鹅卵石的小径上,寺庙里异常的肃穆,跨过了正中的院子,前面便是大雄宝殿。
直等到众人离去,住持才请二人入内后,拦住后面的一众的香客,楚姝华立即跪了下来,闭上眼睛诚心祷祝,希望慕怀尘一路平安。
接过一旁的香烛,插在案前面的香炉,转身时却发现楚如鸳异常的虔诚,嘴唇翕动得紧闭着眼睛,身形笔直,好似沉浸于其中。
瞧这样子,倒像是诚心地为人祈福,也不知道是谁,莫非是父亲不成?
不可能,母女心如蛇蝎,何曾对父亲如此关心呢?莫非她有了心上人,心事重重地来到大殿门外。
请来一张平安符让人装在香囊内,一阵风吹过来,浑身微微地颤抖,才发觉不知何时已然变天。
风吹得呼呼直响,天气变得暗沉,很快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出门前天气晴好,她们并未衣带雨具。雨越下越大,一时并不便离开,反正正事已然办完,楚姝华便在寺庙里欣赏着一旁的壁画。
不远处的母女二人捶首顿足,直叫到:“哎呀呀,真是倒霉,怎么就下雨了?”
“施主莫慌,寺庙里早为几位施主备好厢房,还请里面歇息。”
庙里有其余的香客,楚姝华只觉得喧闹,并未和他们一起。
厢房里简朴却幽静,推开了窗户,风裹着雨吹打的树叶沙沙直响,心中异常的安宁。
春雨绵绵不绝,一整天两人下棋,午休。雨势却越来越大,更加灰蒙蒙的,才傍晚而已,好似已然天黑。
“主子,看来今晚是无法回到府中!”
索性在此住上一日,彻底打消了离去的念头。
隔壁的厢房里,楚如鸳烦躁不已,来回地踱步,不满地说道:“可真是倒霉,出来上香还会遇到了大雨天!碰见楚姝华准没好事!”
坐在一旁气鼓鼓的。
萧燕在一旁柔声道:“反正在府中也无趣之极,倒不如换个地方换换心情!”
“可是我不想再见到她吗?没瞧见一路上我对她异常的亲热,她却爱理不理的,倒显得女儿上赶着讨好她呢!”
想想便心有不甘,萧燕的眼眸闪过了一丝的愧疚,讪讪道:“她是嫡女,我们是……”
“好啦好啦,我不想听,什么嫡女庶女,不都是祁阳王府的女孩,凭什么她能做王妃,我却不能!父亲神神秘秘地放出鸽子,莫非向她透露了些许吗?”
无需前去王府,楚姝华就在隔壁,她顿时收起了恼色,轻声和萧燕商议,“要不我们向她套话吧。”
萧燕的眼睛一亮,至少女儿不在乱发脾气,忙不迭地点头。再和女儿同行时,顿住了脚步,摇了摇头。
“母亲不便露面,女儿亲自前去,只当许久未见聊聊家常而已!”
这般想来极有道理,她当即敲了敲旁边的门。
丫鬟将门打开,见是她将人让了进去。
楚姝华才刚刚起来,神情慵懒,披着衣衫半挽着发髻,人靠在桌子前,越发显得美貌浑然天成。
她有一丝的嫉妒,“今日真是有缘路上见到了姐姐,又同时被困在此处。怕是上天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姐妹两人亲近亲近。”
“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之前很生疏一般,我们本就是姐妹嘛,就算不是巧合,寻常多来王府走动,哪有将你赶走的道理?”
话说得好听,谁不知道想要去求见,单单是慕怀尘侯便是难于逾越的大山,可面上依旧带笑,止不住地点头,“姐姐说的正是。如此的平易近人,父亲在府中常常的夸赞。”
她笑容僵硬得,倒是十分不情愿而又被迫而来,明明心里恨之入骨,偏偏脸上装出甜美的笑容。
楚姝华何尝看不出来,不过是虚与委蛇,表面敷衍罢了。
突然提到了父亲,倒似有她意,只含笑不语。
楚如鸳声音微微地一顿,真诚地眨了眨眼晴,“近来父亲得蒙皇上的宠爱,时常被留在宫中,作为女儿本是好事,可又担心父亲思虑不足,不想知道他们考虑何事,怕是父亲时常也与你提起吧。”
竟为他而来的,到底性子直不肯婉转,才几句话暴露了目的。
楚姝华顿时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连忙地摇头惊诧道:“皇上的宠爱极为难得,如此是祈王府的幸运啊,只不过……”
话音陡转,“父亲和皇上商议的事情,我们又如何敢打听,父亲又如何会告知于我们呢?对此整个王府一无所知!”
她当即回绝,楚如鸳面色讪讪地低声道:“我们也只是担心父亲而已!”
“姐姐也同样担心呀。哎呦!”她揉了揉额头,歉然地一笑,“怕是倒春寒,一时睡过头倒有几分头疼,妹妹可还有要事?”
知道是下了逐客令,懊丧地起身,离开前犹自不甘心。楚姝华早已经被丫鬟扶到里间,放下了帘子。
装模作样的,白日里面色红润,下午便说身边生病,明明是故意得。她气呼呼的想道。只扯着手中的手帕,恨不得变成楚姝华,将其撕得粉碎。
萧燕上前劝说着,她坐在一旁,“她如今是王妃,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实情的,女儿上次不是见过太子吗?太子着实体谅你,为何还要打听呢?”
想起上一次,她的面色陡然的一红,连连地摇头,背着萧燕坐了下来,“我只是想着若是能够打听到最好,尽力地帮太子也是帮我们自己,并无她意,母亲想多了。”
女儿近来怪怪的,神态扭扭捏捏的,脾气收敛了些许,对她不再是往昔的怨恨。用完了斋饭,劝着女儿好生歇息。
天渐渐地阴沉下来,变成毛毛的细雨,站在窗户旁边,脸庞冰冰凉凉得,她一时间难以入睡。
只瞧见隔壁主仆二人的嬉闹声音,一股恨意一直在胸中翻滚着,恼怒地想着,她不再是处子之身,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无法做人。
可楚姝华现在是堂堂的王妃,凭什么自己前途惨淡,她却时时得意。
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有一丝慰藉。
她很快地紧握着拳头,吩咐着丫鬟。
丫鬟紧张不已,可是楚如鸳怒瞪向她,“我们来的路上不是有几名大汉,据说是几位打手。”
并未带银子前来,便将身上的耳环项链取下塞到她的手中。只告诉他们楚姝华的所住的房间,事情成了后还有重赏。
她面露为难之时,瞧见了杏眼圆瞪的楚如鸳,不敢耽搁,直冲入雨幕。
细雨绵绵,楚姝华和翠珠虽然在玩闹,可时时地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夜晚一道影子直朝外跑去,顿时停止嬉闹声,
楚姝华已然瞧见,冲着翠珠一使眼色。
她立刻会意,远远地跟上后,小丫头只在门外徘徊着。待到鼓起勇气敲门时,出来的虬髯大汉只将她吓了一跳,“做什么的?”
声音轰响如同一声闷雷。
吓得她的手一抖,怀中的项链及耳环便落在地上,那人的眼前一亮,换了一副笑脸将她请入内。
翠珠靠上前,发现门已经被拴上,在外面守候良久。
出来后丫鬟的脚步轻快,神情舒缓,好似卸下了重担,小小的丫鬟带着如此值钱的首饰前去找几名壮汉。
楚姝华闻言后眉头紧锁,天气越发得阴沉,住持令人送来灯盏,楚姝华便问起来寺庙附近的乡民。
“寺庙是皇家所建,地处偏僻,原先这一带住的大官贵人,可是有一年走了水,只烧了一大半,人都搬走了,破旧的屋子里住的都是三道九流夫人,王妃可有疑问?”
“没有!”
楚姝华后谢过后,翠珠神色紧张,瞧见楚姝华异常的镇定,一动也不动,不觉紧张的问道:“主子,要不我们偷偷的离开吧,趁着他们未有动作时。”
“为何要离开呢?”
楚姝华嫣然一笑,之后对她耳语了几句,翠珠当即欢喜地前去,小丫鬟事情办妥之后,一直呆在外间,冷飕飕的。
翠珠给她一个小小的手炉,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来。
“多谢姐姐!”冰凉的手顿时变得暖和。
翠珠索性伸手替她搓了搓,笑道:“整个晚上你该不会都守在门口吧?”
她苦笑一声,淡然道:“可不是呢,奴婢们哪有如此好的福气能够在里面遮蔽风雨!”发出长长的叹息。
“我们做丫鬟的确实命苦,跟了好主子的话,还稍稍脸凑合,要是主子苛刻,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呢!”
有几丝感悟,苦笑一声。。
“也总好过于外头的流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吧。”
“说得倒也是,但是我们是在京都都是王府的丫鬟,在外边受着寒凉简直太辛苦了,干脆这样吧。主子已经睡着了,门口还有住持送来的火炉,我们只坐在门口烤着火,等到天亮回到王府岂不好?”
冷风冷雨,在外面简直自讨苦吃,丫鬟细雨自是乐意地直搓着手,欢喜一趟,“多谢翠珠姐姐!”
“不需谢,细雨妹妹!”亲热地牵着她的手入得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