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门槛旁边,放着铁盆装的炭火热热的旺旺的,欢喜地在一旁坐了下来,翠珠问起老家在何处。
细雨面带笑意,“我是二小姐新近买来的丫鬟,她对奴婢可好,只不过嘛……”突然话音一转,紧蹙着眉头,倒是有隐衷。
翠珠并未追问,开口赞道:“二小姐心善,你跟着她往后必有好前程的。”
细雨的嘴唇翕动着,很快展颜一笑,“是呀,她对奴婢可好!”
心渐渐地沉了下来,身子倒是暖和过来,怕是小小的屋子烤着炭火的缘故,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一时间难以透气,不时地头晕。
本想站起来时发觉浑身无力,眼前似是翠珠的笑脸。正想开口,只觉得眼前一黑,人歪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细雨?”翠珠不住地唤着她,许久毫无反应后才叫起了一旁的楚姝华,二人将她放在了床上。
楚姝华眼中有一丝不忍,若不是顾祁阳王府的名誉,被算计的该是楚如鸳。
“主子,我们走吧。”翠珠不悦道:“刚刚给了她机会的,却依旧横下心来为二小姐隐瞒,主仆两人是一心的!”
楚姝华当即和她来到了隔壁的厢房内。
翠珠所住的屋子里门才刚刚好,听见外面有动静,二人的心紧张异常。
雨渐渐地越下越大,两个人只得躲在了角落里面,拥作一处,着实熬不过打起了瞌睡,待到二人的头撞在一处时,才猛然惊醒过来。
窗户渐渐地被曙光染白,惊喜地站了起来,将窗户一推开,终于天亮了。
翠珠揉着眼睛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忽然一拍额头,本想往旁边冲时,楚姝华却一把将她拉回来。
之后,掩着门前去找住持。
雨后的清晨空气异常的清爽,住持也早早地起床,见过王妃,楚姝华令他带自己参观,才至一半时,厢房里面传来了尖锐的喊叫的声音,隐隐地传入了耳中。
住持面色微变,很快向楚姝华告辞,前去一探究竟。
“大师请便!”楚姝华立即随大师一同前去。
二人来到了厢房内,声音却发自于自己的屋子。
翠珠愕然,顿时飞快地推门而入,里面的情景简直触目惊心。衣裳碎了一地,床头上的细雨发髻散乱,哭得梨花带雨,喉咙几乎扯破。
“发生了何事?”她急急地向前,只是细雨狠狠地瞪着她,怒道:“都是你,是你们主仆两人!”
闻讯而来的楚如鸳惊见这一幕一时间呆住了,她发现楚姝华好端端地站在门口,里面疯狂尖叫的却是婢女细雨。
“到底为何会如此?”昨夜的雨声滴滴嗒嗒的,春寒料峭,温暖的被窝无比的惬意,她一直睡死了过去,竟忘记来看好戏。
眼前的这一幕显得愕然,楚姝华往里间瞅了一眼,紧蹙眉头,“大师,寺庙里好似进了男子呀。”
翠珠当即喝道:“细雨,你为何在主子的房间里面,到底意欲何为?”
“我……”她哭得难以自已,还未开口却被人问住。
张圆了口,望见气冲冲的主子,委屈的眼泪重又落下来。
她并无半句安慰的话,眼珠鼓了起来,怒斥道:“对呀,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瞧着里间的样子倒像是夜晚有人潜入进来。”楚姝华脸色微白,抚着心口,后怕道,“好在昨日和翠珠呆在了一处,若不然……”
“是呀,你快说。”
细雨有苦说不出来。可怜兮兮地直望着楚如鸳。
她冷着脸怒斥道:“你这贱婢,是不是勾引的相好来此秽乱佛堂?大师,此人伤风败俗,任由大师处置!”
细雨戛然顿住了哭声,连忙拽着一旁的楚如鸳的手,“主子,奴婢错了,主子别这样!”裸露在外的手臂条条的淤青,已然顾不上疼痛。
楚如鸳却连连地推开,嫌弃地掸干自己的袖子,冷冷地说道:“拿开你的脏手,原来你竟是这等淫乱之人,哪能够再留在祁阳王府大师!”
紧紧皱眉,好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
住持摇了摇头,“佛家以仁慈为本,若真是两情相悦,倒是成人之美!”
“谢过住持,还不快滚!”楚如鸳冲她直喝道。
细雨可呆了呆,面色涨得通红,盈盈的眉目泛着晶莹的泪珠,咬着下唇,颤声谢过后才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萧燕恰巧前来瞧见这一幕后,愕然睁大眼睛,本想问明缘由,可女儿不住地冲她使眼色便打消了念头。
细雨一步一挪直往外走,留下一个孤寂的影子。翠珠虽有冲动想将事实说出,可见到楚姝华阴沉的面庞不敢造次。
瞧着她的影子,无奈地直摇头。
住持忙地让人打扫,同时向楚姝华和楚如鸳表示歉意。
“本不关你的事,有人别有用心!”楚姝华唇角衔着一抹微笑,看向楚如鸳脸庞涨红,撅着嘴,头歪向了一旁,默不作声。
住持隐隐觉得二人之间的微妙的关系,不再说下去,只是让人前来打扫,楚姝华移步别处。
“无需麻烦,如今雨停,我们得回府啦!”
她们先行回去收拾包袱。
楚如鸳脸色铁青,哼哼地回到了房间。
萧燕随之而入,望着坐下的女儿气鼓鼓的面庞,她上前试探地问道,“细雨老实巴交的,到底犯了何事,为何会赶走呢?”
“你别问了!”她早已不耐烦地叫道。
萧燕却坚持在旁边坐下来,一把按住她手中的茶杯,“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是不是又针对楚姝华?”
“没有,我哪能够针对她?”
布置得如此的机密,夜里临时找人,楚姝华又如何得知呢?吃亏的反而是细雨,她倒毫发无伤,而细雨呢,则被诬陷成水性杨花的女子。
若是传扬出去也会损伤自己的名誉。
越想越不甘心,气得胸口直起伏,萧燕紧紧地凝视着她的面庞,神色复杂,叹然道:“其实细雨是为你顶罪的,对吗?”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却不肯再开口,嘴唇颤抖着。
萧燕一时间难以接受,浑身微微地发抖。
楚如鸳只低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她办事不力,如今自作自受!”
萧燕没想到女儿竟变得如此,她摇了摇头,“名誉乃是一名女子最为重要的,你这般害了细雨!”
“难道母亲还在乎一名丫鬟吗?”她冷冷地嗤笑道,同时眼眸紧拧,“若非是你为人妾室,我成了庶女,又怎会被太子鄙夷,又怎会如此不幸呢?”
泪水滚滚落,萧燕的心中异常的疼惜,想着多日来小心翼翼的,放低身段,只让女儿开心,临到头来,依旧责怪在自己的身上。
她再也忍不住,气得满面通红霍然站起,厉声道:“对,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将你生下来便是错的,那么,往后可以不认我这个母亲。”
转身后肩膀不住的颤动着,瞧着背影好似在哭泣。
楚如鸳也暗暗地咬着双唇,一时间不肯说话。
只见萧燕如此的难过,最后上前低声道:“母亲别生气,为了一名丫环伤了母女和气着实的不划算,是女儿错了!”
心下渐渐地平静下来,萧燕长叹一声,掏出手帕擦拭着红肿的眼睛。
她拍着女儿的肩膀轻声道:“母亲又怎会害你呢?虽说是丫鬟,可是如此亲近,外人也会喘传起了流言蜚语呢,更何况楚姝华!
她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作风不正,更会令人浮想联翩,女儿你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岂不是要受牵连?”
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令她的心中大为震动,直点了点头,低声道:“女儿明白!”
母女二人和好如初,想着楚姝华已经离开,她们也收拾好东西,半路上发现了楚姝华和翠珠的身影,脚步轻快地在一旁瞧着风景。
一边走一边说话。看来心情愉悦,令楚如鸳心中不满,萧燕拉住她后才神色松缓,上前打招呼,“真是巧呀!”
“妹妹怎么眼睛通红的,难道遇到不开心的事吗?”她偏着头一本正经地问道。
心中的火气隐隐地窜起,她几乎想要脱口而出。
萧燕抢在前头,笑道:“倒也没有,刚刚的怪风直将沙子吹入眼睛里,这才红的呢。今日也同样的凑巧,我们一起回城吧!”
“好啊!”楚姝华瞅见母女二人的面色不自然,怕是因为昨晚之事两人有了口角,对于她们的邀请,毫不犹豫立刻点头答应。
翠珠在一旁惋惜道:“来的时候两位夫人,两名丫鬟,回去的时候却少了一个人,小姐得好好地向老爷解释发生何事,当然了,我们王妃也愿意代劳的!”
面色当即通红,楚姝华顿时俏脸一板,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她赔着笑。
“别和小丫鬟一般见识,昨日之事恐是意外,其实处罚细雨太过严厉了些。”
“我眼里容不下沙子,犯过错的丫鬟又岂能够留下,不像姐姐宽宏大量!”冷笑着带着嘲讽之意。
楚姝华也不计较,只点头,“说的也是。”话音刚落,只见到前面有对衣衫褴褛的母女从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