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的情形有如当头棒喝。
拳头重重地砸在檀木桌上,竟不觉丝毫得疼痛。
幕僚的眼睛闪闪摇了摇头,沉声道:“怕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对我们的计划了熟于心,唉!”
长长的叹息,深感无奈。最令他恼火的是不知道被谁告密,皇帝只说他竟然毫无悔过之心,继续禁足。
“砰砰!”府里摔东西摔杯盏,花盆的声音时常响起,众人都觉得心惊肉跳。
消息传到了祈阳王府,午后明媚的阳光洒了下来,楚如鸳正在刺绣,忽然指间一痛,忙得放下针,一颗鲜红的血沁了出来。
哎地长叹了一声,立刻起身。
“主子!”丫鬟们紧紧地跟上紧张道,“你流血了。”
忙地将手放在背后摇了摇头,对丫鬟说道:“如今外面谣言四起,只说太子不时地罪皇上,现在还被禁足在太子府,我不能坐以旁观,须得做些什么!”
“主子何必担心呢,他是太子,是皇上的儿子,难不成皇上会杀了他不成?”
闻言眉头紧紧拧作一团,这正是楚如鸳所担心的,赶忙伸手按住了她,悄悄地对她说了几句。
“但是主子,夫人她……”
顾不上她,“我们得偷偷地溜走。”
砰的一声,话音刚落,夫人推门而入,气急败坏地一把拉过女儿坐了下来,语重心长道:“你可真傻呀,现在谁不知道太子正倒霉,王爷如日中天,你亲近太子,能得到什么呢?”
“娘你总是这样,事情得放长远!”
“长远,长远,娘知道,现在你不能够离开王府,更不能够与太子有丝毫的关联!”
“你太霸道!”楚如鸳气急,将身子扭过一旁,不再理会。
“如今的霸道总比令你往后深陷泥潭要好许多,乖乖地听话就在家刺绣,外面的事情纷争都与你毫无关系。”
眼眸冷冰冰地看向丫鬟,“看好你家主子,若是她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是!”丫鬟颤颤地回道。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楚如鸳霍然起身,想追上前去时,丫鬟在一旁劝道:“主子,听夫人的话吧,现在确实不宜出门!”
可太子被禁足在太子府里,如今怕是郁闷。
若是她能出现好好地安抚一番,想来太子对她感念,往后成为太子妃,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母仪天下,那可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之事。
托着下巴坐在左边,呆呆地望着外面的樱桃树漏下的细碎的阳光。
不行,她不能够被困在此处,影响自己的雄图大志,得想办法离开。窗户外面大片的阳光,大片的美景,怎能关在房间里面?
摇了摇头,目光最后定定的看向了丫鬟。
她神色一惊,连连地摆手,不住地后退着,“主子,你别打奴婢的主意,奴婢只听夫人的话!”
楚如鸳并未多说法,悠悠然起身来至首饰盒里,取来一根玉簪子,式样别致,玲珑剔透,上面嵌有的宝石闪着耀目的光芒。
丫鬟不觉看呆了,舔了舔嘴唇,眼中散发着道道的贪婪的光芒。
楚如鸳嘿嘿地一笑,在她眼前一晃,“簪子在市面上可买不到了,你也知道,本小姐一向喜爱,只要你不吭声,它就属于你啦。”
连忙接了过来,可是依旧愁容满面。
楚如鸳立刻替她簪在头上,扯着她来到近前,抚掌道:“人靠衣装,你别上了簪子,可不像是普通的丫鬟啊,夫人最疼我,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是罚你小黑屋而已,到时我陪你吧,只要你答应帮助我离开。”
咬牙想了想,夫人也确实如此,如若不然,到手的簪子就飞了。
“那好吧,但是小姐你得快去快回!”两人的身材相仿,楚如鸳迅速地与她互换了衣裳,之后则端着摔碎的茶盏往外走去。
一路上众人只道楚如鸳发脾气也不甚在意,待到出了王府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身后好似瞧见了母亲的身影。
原来是国公的夫人前来做客。
她忙不迭地往外跑去,跑得气喘吁吁,远远地离开了王府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砰砰砰,太子府前门可罗雀,待听得有人登门,却是一名婢女。
下人不依旧敢怠慢,迅速地将她带往太子的殿中,还未走近,哐当的一声,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窜出了腔子里。
别的侍女们个个脸色苍白,有的人躲在远处浑身颤抖,太子在屋内苦闷之极,正是她的机会。
上前分开众人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脆声道:“楚如鸳见过太子爷!”
里面是死一般的沉寂,并未吭声,她试探着将门推开。
散乱作一团,几乎无落脚之处。
太子如一摊软泥躺倒在榻上,面色通红,好似喝了酒。
她急忙不迭地上前取了毯子,盖在太子的身上,柔声道:“太子心中烦闷尽管发泄,可是不得糟蹋身体,若不然,皇上及皇后竟然是担心的!”
“你走开!”他眨眨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是楚如鸳而非楚姝华,用力将她一推。王府家的庶女又有何用?
再次闭上的眼睛对她视而不见。
楚如鸳的心如刀割,按耐住心中的悲伤,坐在一旁委屈道:“太子爷,如鸳为了能见你一面。如今做婢女的打扮,太子爷却对人家如此冷淡。”
“对呀,现在的人都知道我太子落寞了,都知道我只能跟身份卑贱的婢女交往着,你走开,我谁也不想见!”
之后抱起一旁的酒壶,直接往底下倒,酒从唇角流下脖子里,流到软榻上,她瞧得异常的心疼。
太子胡子拉碴的,眼眶里满是黑晕,多日以来,他怕是用酒麻痹自己。
“太子,你别这样!”她顿时上前,一把将酒壶夺了下来。
“你走开,不关你事!”
太子按住谩骂的冲动,只是指着门口怒吼道:“你们谁也不许理我,快走快走!”砰的一声,重重的酒壶被摔在地上。
酒味蔓延开来,流至脚边一片冰凉。
她惊得顿时跳了起来,瞧着面色通红的太子,委屈得眼眶通红,只得转身离开。
“一名庶女妄想做他的太子妃,怎么可能?未来的太子妃必然是有权势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他腹谤道。
楚如鸳不知如何离开太子府的,只觉得浑身轻飘飘,太阳直晒的头晕,踉跄着来到府门前。
下人都吓了一跳,飞快地通知夫人。
她满面恼怒,只让人将小姐带回院子,丫鬟都跪在外头明晃的日头下,女儿则失魂落魄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地面,身子一动也不动。
“女儿,你别像娘一样,到底怎么啦?”
不住地摇晃着。
楚如鸳渐渐清醒过来,看向母亲关切的眼眸时,忽然用力一推将母亲推倒在地。
歇斯底里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庶女而非嫡女,为什么我无法助太子一臂之力?令他走出颓丧重新振作,为什么!”
夫人的心都快碎了,眼眶通红,缓缓地从地上上站了起来,她绞着手帕,神情不安,偷偷地觑了一眼女儿。
她只气得浑身发抖,心下恼怒无比,“女儿呀,娘也不想的,往后你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她尖声地喊叫着。
来到外间后,依旧听见女儿嚎啕大哭的声音,夫人心如心痛如绞,她想要回去安抚,可是自己在此令女儿难过,黯然神伤地离开。
老爷正在低头四处寻找,原来是腰带不知道放在了何处,她准确地从抽屉里面找了出来,祈阳王张开了手后,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
“王府里,你可真是一把手,要是没了你本王都不知道会该如何,必然会乱成一锅粥的。”往先这般夸赞的话令她大感欣慰,只不过今日的她的眼眸当中流过几分委屈。
女儿的悲痛,自己的遗憾莫都是因为这个男子带给她的,现在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沟壑般的皱纹,浑身臃肿,大腹便便的,哪有往日的锐利和灵敏呢。
而自己呢,四十一枝花,越发的娇俏,眼眶的四周紧紧的淡淡的细纹,出去后谁不夸赞她风韵犹存胜似十八姑娘,为何要是听从于这个糟老头子的摆布,为何不能够自己独掌大权?
只要她替代了祈阳王,女儿摇身一变,只会是京城当中最炙手可热的女子。
不单单是王公贵族,更有太子之流的人前来巴结,到时候便会有着好姻缘。
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祈阳王感受到后一把将她抓住,握在手心,关切道:“怎么啦?身体不舒适吗?本王给你请太医。”
“没有,没有!”她惊慌地缩回了手。
王爷并非是普通的男子,她到底有一丝的慰藉,勉强陪着笑。
“可能屋中阴凉一时间无法适应,很快就好。”
“夫人辛苦啦!”说罢他出门上朝去了,望着他缓慢却沉重的步伐,眼中闪过年轻时如此的意气风发。
时过境迁,到底他老了,女儿大了,自己能够变得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