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声音如同被屏蔽了,夏星兮直到脸上传来一阵热辣的疼痛才算是感知到周围的喧闹。迎面走来的苏梦怡,看不到夏星兮的木然,只看到了两人的“幽会”,眼里不掩满满的怒火。
林子阳远远就看到她走来,心生担忧,便急忙下了观众台,越过正低头在草地上寻找东西的何炫熙。
方希草本就见星兮如此低迷不振,一时垂头叹息,身旁掠过了人才发觉那是林子阳,带起的风令她懵然了一下。
“啪”的一声,格外的响,打醒了夏星兮,吓楞了三个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何炫熙,他快步冲了过去,越过了在前面愣住的林子阳。
他一下子就冲到了星兮身边,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认真看了看她脸上的红印,心里窜上了火气。方希草也反应了过来,也跑到了星兮的身旁,朝苏梦怡大声道:“你干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她干了什么。”苏梦怡鄙夷了一眼,视线掠过林子阳,又停留在夏星兮身上,紧紧盯着。
该是用多大的力气啊,脸上的红印才如此清晰,何炫熙想伸手抚一抚她被打的那一边脸,动了动,却还是收回了手,双眼眨了好多下,他都没有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过。周遭的人三三两两都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往这边瞧,夏星兮恍如无神的双目才有了光彩,她看了看身旁的何炫熙和希草,却被何炫熙目光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惊了一下。疼痛徘徊在脸颊上,她将视线定在苏梦怡上,想说些什么,却因刚刚与林子阳的事搞得哑语了起来。
太累了,她累得不想说话,累到什么都不想管,喧嚣也好,过往也好。
“还好吗?”何炫熙低声问,凑得特别近,夏星兮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热,还有话语中的温柔。她呆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希草越发气愤了起来,星兮能做什么?从上午的不对劲开始,她就觉得星兮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之后便看到星兮从课本中拿出一封信揣着走去操场的方向,她就远远跟了过来,才知星兮与林子阳见面。若无那封信,会有今日一见?那份信不是林子阳写的又会是谁,错的明明不是星兮。
“跟星兮有什么关系,你去问他才对吧,别什么都是星兮的错。”希草说着说着就看了林子阳一眼,目光不善。
林子阳不似之前那般着急赶来,现只是慢慢走来苏梦怡的面前,缓了缓语气:“梦怡,道歉。”
道歉二字令苏梦怡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野猫一样炸毛了起来,她看着林子阳气道:“道歉?没门!凭什么!”
“梦怡!”林子阳情绪也大了起来,语气也加重了起来,不小心却露了一点端倪出来。
“这是什么?”苏梦怡看着他手里攥着的信纸,指着问,下一秒就趁他不留意抢了过来。听到苏梦怡的疑问句时,夏星兮下意识抬了头,就看见苏梦怡拿了那份信看了起来。
何炫熙也望了过去,从始至终,他的眼里只看到夏星兮,这一刻才抽空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冷淡悠悠地道:“该道歉了吧?”
苏梦怡从信纸上抬头,一时咬唇不语,心里五味杂陈,却仍炸毛似的看着林子阳:“你约她干嘛……旧情难舍?”
听到那四个字,夏星兮嗤笑了一声,觉得在他们的争吵中,自己就像个笑话。
“不是……”林子阳往前踏了一步,试图去拉苏梦怡的手,却被她后退几步落空了动作,“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星兮,你别以为我会给你道歉。”苏梦怡又盯向另一边的夏星兮,似疯癫道:“林子阳,很好,你居然这样对我……”她忿怒地将信扯个七零八碎,重重摔在林子阳身上,碎纸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打了一巴掌连个道歉都没有,你倒是好意思。”希草见她要走,急中带怒。夏星兮脸上的红印淡了些,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得出,不为星兮讨个公道,方希草是不肯的。
“与你何干,不道歉就是不道歉。”
林子阳想追上去,犹豫了一会还是蹲下身去捡拾碎纸。
方希草想上前拦住苏梦怡,星兮伸手拉住了她,低哑着声音道:“我们走吧。”天开始暗了,人也开始少了,夏星兮摸了摸自己的脸,还隐约有些疼,她不想再搞些什么,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去计较。
“麻烦你陪她回去吧。”何炫熙放柔了声音,却是礼貌地对方希草说,她也只好叹气一声,应允了:“好吧。”
“对不起。”经过时林子阳忽然道,夏星兮却再没任何反应。她仰头看暗沉沉的天空,走了几步,顿足,回了头,只见何炫熙也蹲了下来,似乎在寻找什么,她眉眼中闪过不解和一丝不明的情愫。
昏暗的光线下,两个人都在草地上蹲着,一个在捡碎纸,一个在找东西。方希草偷偷瞧了瞧星兮的神色,辨不出她究竟在看谁,也不知何炫熙是做什么,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希草,”她忽然声音变得很低很低,也很压抑:“我好累……好痛……好难过……”
“我在。”星兮的话,让方希草的呼吸一滞,真正的感同身受没人能做到,可感受对方的情绪也不是那么难,她能感觉到星兮的痛苦和难过。
木槿花香浓郁,夜幕渐落,风渐起,送来沁心的香味,夏星兮只觉得刺鼻,木槿花又名朝开暮落花,短暂得如同那些过往一样。
一如那个黄昏,那个操场下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