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第一节自习课还没下,夏星兮就定不住心神了,先是肚子在抗议,又有苏梦怡那吃人的目光,再就是今日的种种事,她就坐不住了。
看着面前那些懂的不懂的题,她感觉到厌恶,没有耐心。
不上自习吧。她楞了一下,这个念头令她一愣,寂静的教室里,只有她在发呆,她清楚,今晚的自己无心向学,外面漆黑的世界更加有吸引力。
她翻开草稿纸空白的一页,写了一句话:下课给我点零食吃。就送到正在埋头写练习的希草跟前,方希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接了过来,看完便狐疑地看了一眼夏星兮,就点了点头将草稿纸还给了她。
夏星兮看着空白纸上的那句话,叹了叹气。下午时不是她不想吃晚饭,而是为了去不去见那个人而耽搁了,犹豫着,幻想着,去见了,也就错过了吃饭时间了。她提笔下意识写下寥寥数字,后又滞然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流水易逝,时光翩跹,她在心里低低念: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果然,感情还是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变。
陪伴的时光,黄昏散步的时光,易碎易逝。她已经很少会去回想那些过往,只有在伤心的时候,才会想起,于是更添难过。
“星兮,星兮……”
耳畔的声音多了起来,夏星兮听得最清晰的就是希草的声音:“嗯?什么?”
方希草瞥见草稿纸上多了两行字,却只瞥见“心易变”三个字,默不作声地从桌肚里掏出自己的零食,笑问道:“你要吃哪个?”
看着那些薯片,饼干之类干巴巴的零食,她顿了顿,伸手拿了一个饼干:“这个吧。”
“够了?”希草有点疑惑。
她撕开包装,朝希草点点头道:“没有胃口吃零食,吃点填肚子就好了。”
希草张了张嘴,却又犹豫不言,夏星兮侧头看她,直言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吃晚饭对吗?”她立刻就点了点头,神情满是不解和惊叹,星兮竟然知道她的心思。
“也没什么,就是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话语轻描淡写,夏星兮脸上满是淡然无言的神色。
听了这一番解释,方希草虽觉得不太真实,却不觉得星兮有哄骗她的理由,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方希草噤了声,摇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夏星兮将最后一块饼干吃完,嘴里干干的,得不到她的回应,便抬头看着她问:“你说吧。”
“我以为……”她吞吞吐吐,斟酌着字眼:“你不吃晚饭……是因为……因为那个人……”
“你还没吃饭?”
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夏星兮怔了一下。方希草抬头望去,是那个男生,经常出现在星兮身边的男生。
他站在她的面前,在喧嚣之中,他只看着她不移眼。夏星兮微一抬头又撇开视线,不言不语,何炫熙便道:“怎么不说话?”
希草接口道:“她确实没有吃饭。”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夏星兮,又看了那个男生一眼。星兮不太愿搭理,而那个男生却时时对她表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关心,她摸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何炫熙走近一点,趁着旁的嘈杂声,低声问。夏星兮一时讶异地偏头看着他,他说……散心?他笑得温暖温柔,眸中有种不掩饰的宠溺,方希草看出来了,也听见了那句话。
恰好是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量,何炫熙是希望星兮旁边那个女生能帮着劝劝,他确然是想带星兮出去散散心。
夏星兮有些心动,又犹豫不决,看着外面的漆黑和教室的亮堂,她忽生一个念头,想投入黑暗,抛弃“光明”。
“去吧,星兮。”
她蓦然看向希草,心定了一些。希草又言:“去散散心也好,我陪你去请假吧。”当她看向何炫熙时,他的笑便更弯了一个弧度。
天空的星星稀稀疏疏的,偶尔有一两颗一闪一闪,像是钻石般的光芒缀在黑色幕布上。何炫熙靠在走廊的尽头处的围杆上,侧头看看天空,又望了望办公室里站在老师面前的那两人。见到星兮忽然半弯着腰,似痛苦状,他乱了动作,一时想拔脚而进,好在没多久两人就出来了。
“怎么了?”他快步走去,夏星兮还是那个样子,才惹得他急了起来。
方希草朝他摇摇头,说:“下去再说。”
到了教学楼楼下,何炫熙见星兮挺直了身板,并无半点痛苦的样子,满是疑惑:“你们这是……”
“只有这样才能有理由请假啊。”方希草嬉笑道,又开始调侃:“星兮啊星兮,你也会撒谎啊。”
夏星兮脸色一滞,辩白道:“我不完全是撒慌的,我真的那啥了……”
“你们在说什么,用的什么理由请假啊?”何炫熙听得云里雾里,好像有点摸不着头脑,却又仿佛有一点点清晰的感觉。
“那当然是……”话说到一半,希草就被星兮捂住了嘴,咿呀不出话来。
“不准说。”夏星兮恶狠狠地说,也并未起到什么威胁的作用,但希草仍是遵从她的话将这事翻了过去:“不说就不说,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吃辣着凉。”
“哦哦。”她呆呆地点了下头,虽然没有那样的状况,但这种情况下她也会注意着点饮食的。
何炫熙只含笑看着星兮这般的举动,觉得甚是可爱。
“我把星兮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乱说什么!”夏星兮嗔怪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听着希草的语气竟有些郑重和认真,可下一秒何炫熙的回答也多了几分认真,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会的。
月色朦胧,渐隐渐显,方希草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被夜色模糊,隐于黑暗,她暗暗希望,这个男生能够让星兮不再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