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很快在嫂子的欢乐声中准备好了,红烧肉那阵阵的甜香不停的刺激着顶天的味蕾,眼巴巴坐在桌角盯着碗里诱人的美食等着爹娘和大哥落座。老王家是有规矩的,长辈不落座小辈们是不能动筷的,长辈说话晚辈是不能插话的,早晚小辈们是要请安的,坐着是不能跷二郎腿的,虽然顶天是家里所有人的心尖尖儿可家里很多规矩是不能破的,这些规矩大部分是娘定下来的,听说娘家里是大户人家,这些规矩都是从娘那边传过来的,传过来就成了老王家的传承,在后来饿死人的几年老王家也没有坏掉这些规矩。
等家里所有人都落座之后,狗娃说起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哥哥当兵了,在部队里学会了识字,现在是个啥政委,给自己起了个有文化的名字王楚羽,说自己喜欢西楚霸王项羽,打任何仗都要有项羽一样必胜的执念。顶天听着大哥说着自己的事情,眼睛里的红烧肉成了他必须消灭的敌人,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发着狠劲。嫂子阴晴不定听着哥哥的讲述,偶尔给哥哥和顶天夹两筷子肉,爹娘听着狗娃的话心里的恨意消了很多,想到儿子这几年能全胳膊全腿的回来心里不停的感谢祖宗的阴德。花儿是个很刚硬的女孩,听着哥哥的话心里除了心疼大哥,却没有一丝害怕,心里想我要是个男娃,一定不做啥政委还整个文职,我就去上前线,去冲锋,把那些敌人全都消灭了。
娘开口了“狗娃,别回去了,在家吧,家里安稳,这几年也苦了芬儿娃子了,该跟芬儿要个娃了,芬儿得有个盼头啊”,娘还是不习惯叫狗娃自己起的那个有文化的名字,爹也说“对的呢,得跟芬儿留下过日子啊”,芬儿殷切地望着狗娃“当家的,爹娘年纪大了”,狗娃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啃着馍,将碗里的肉夹到了顶天的碗里,顶天一看最后的敌人又来了,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农村人节省,为了省那点油钱,都点一个豆粒大小的煤油灯,灯光将狗娃和芬儿的身影映在了窗户帘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芬儿不停的纳着鞋底,狗娃就那么坐着看着芬儿不知道心里想的啥。顶天不知道娘为啥非得让他大冷天的来嫂子墙根底下蹲着,他就那么舐舐哈哈的哆嗦着,竖着两个狗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狗娃还是打破了沉默“俺还是要走的”,芬儿“俺知道”,又是一片沉默,顶天能很清楚的听见嫂子纳鞋底那蹭蹭抽线的声音,过了一会芬儿停下了手里的活“部队里也有女娃娃?”,狗娃“有的,文工团里很多,后勤部里很多”说着话狗娃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亮光,芬儿抬起头看着狗娃咬了咬牙“俺想要个娃”,狗娃沉默了一会说“俺去顶天屋里睡,还没跟这娃娃亲近亲近,毕竟是幺弟”,顶天心里一惊想赶紧溜回屋里,却听见芬儿说“俺知道你看不上俺,没嫁给你的时候俺就知道”,狗娃沉默着,芬儿哭了“换亲是长辈们定的,你亲妹妹当了俺亲嫂子,俺来到你们家这事是爹娘定的,俺知道你心里过不去对爹娘有怨,对俺有怨”,狗娃“别说了,俺去找顶天了”,芬儿哭的声音更大了“咱要是有娃得跟顶天一样大了,你不给俺生娃,他就是俺的娃,就是俺的命”,狗娃说“哭啥,爹娘得又听见了,顶天是咱幺弟不是你的娃”,芬儿“俺没娃,在这个家留不住”,狗娃沉默了一会儿“睡吧,我不去顶天屋了”,芬儿心里一喜,却听狗娃说“你睡床,我打地铺,俺习惯了”。
顶天在嫂子屋吹灭油灯后听没动静了就蹑手蹑脚的窜回自己屋子里了,原本安静的屋里突然又有了声音,芬儿“部队里的女娃都有文化?”狗娃“嗯”了一声,芬儿“部队里的女娃都很漂亮?”狗娃沉默了一会儿,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