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辗转，习灵成仙的少年找到了当初拒绝收他为徒的栈司。栈司惊讶于少年的天赋与运气，便生了几分佩服之意，心里便有意向那位飞渡成仙的少年询问渡劫之法要。
少年虽然飞渡成仙，但是顽劣的脾气不改，心高气傲，便对栈司冷嘲热讽了一番。栈司也不是寻常之辈，面对小辈，便开始出言不逊，两个人因此便大打出手。虽然少年已经飞渡成仙，但是心浮气躁，不敌灵力深厚历练丰富的栈司，于是败了下来，并且元气大伤。”
荀墨渊口中的那个少年年纪轻轻便达到了寻常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高度，只是飞得越高，摔得越惨，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尚未飞仙的老者会将他打败吧。
不过如今我实在是不能够理解荀墨渊讲这个故事的深意，难道说荀墨渊就是那个少年？
这个奇怪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地被我否决了。
荀墨渊他从来都是那般温和清朗，怎么会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然后呢？栈司大人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吧？否则怎么会到如今还没有飞渡成仙？”我问道。
“成仙与否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他的灵力是死灵力，即使是成仙，也便只是一介散仙而已，那区区头衔，又何必计较。”
我微微皱眉：“那他今日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你们以前是朋友？”
荀墨渊停住了脚步，缓缓地转向我，他的眼里包含着比星辰更加美丽的光芒，那些黑夜间的声息仿佛否渐渐消隐了，天地之间所存在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耳朵里全是他的声音，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有着他的气息，脸颊微微发烫，我躲开了眼，不去看着他的眼睛。
他微微皱了眉，那双绝代风华的眼睛看着我：“菁禾，你介意吗？介意我是有着肮脏过去的人。”
我瞪大了眼道：“那个少年是你？”
“是。”
“那你也捕杀了很多的山妖？”
荀墨渊苦涩一笑道：“是啊，我的双手也曾沾满了血腥，那些山妖在习灵者眼中不过是能够助灵力提高的内丹罢了，任何一个习灵者都不例外，只要是习灵者，眼中便只有杀戮。”
“怎么会？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喃喃道。
“菁禾，你从来都不肯面对现实，自从离开鉴玉坛之后，你就没有真心与我说过一句话，即使是笑，也那么敷衍。”荀墨渊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的心跳不正常，呼吸不正常。脑袋也几乎不能思考了。
可是他说我敷衍是什么意思？
我再次看向他。他的眼里的光芒失了颜色，像是被乌云遮住了光芒的星空一般，一片漆黑。
“我没有敷衍……”我不想看到荀墨渊那种表情，隐忍而又失望。
他叹了一口气，手伸向我的腰，我下意识地一躲，他的手便停留在了半空中。
气氛微微尴尬，他看了我一眼，将手收了回去：“你一定没有看那乾坤袋里面的东西吧？”
乾坤袋？我微微低头，那个绣着仙草的乾坤袋正挂在我的腰间。原来他刚才是要拿这个东西么？我松了一口气，取下那乾坤袋。
因为我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所以还没有开始用这个袋子，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东西。
我打开袋子，伸出手指往里面掏了掏，结果什么都没有。我疑惑的看着荀墨渊，荀墨渊拿过那乾坤袋，微微倾斜，一个很小的碎布片便被倒了出来，而那碎布片一被倒出来，便立即放大了好几倍。
那是一块泛黄地碎布，上面隐隐写着细小的字。我从他手里拿了过来，只是此刻灯光昏暗，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里面？”
荀墨渊看着我，眼里是无尽的黑暗：“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太黑了，看不清楚……”
“回去看就是了。”
“你总是卖关子，你不能现在告诉我吗？”我道。
荀墨渊低头咳嗽了一声，没有答话，提步便往前走去。
“你生病了？你是不是着凉了？”我连忙跟上前去。
荀墨渊却并不说话，只顾着往前走着。真是一个木头人呐，比起活泼可爱的陌欢，荀墨渊简直太木头了。
但是，比起陌欢，我更喜欢眼前的这个人。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只相信我现在的判断。
我浅浅一笑，将碎布依旧收好，快步向前，跟上他的步伐。
回到了那房屋，只见屋檐之上挂满了灯笼，将整个地方都照得宛如白日一般。而那通往楼阁的楼梯之上站满了少年，还有一些七八岁的孩童。阶梯之上，是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女孩，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生得粉雕玉琢，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鼻子小巧可爱，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你怎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进去见仙君！”小女孩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声音洪亮，而那些少年一听见那女孩开了口，便都嚷嚷着要见仙君。
“小姑奶奶，仙君此刻不在这里，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一切等到明日再说。”那看门的小哥很是无奈。
“哼！都已经这么晚了，仙君怎么会不在这里？”小女孩叉着腰，“快让我们进去。”
“就是！我们要进去。”
我看向荀墨渊，他眼神平淡，似乎这场闹剧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呀！那不是仙君么？”那看门的正无奈，转眼看到了我们，便如看到了救星一般。
那些个小孩儿都转过头，有几个小孩大概白日里见过我与荀墨渊，所以一眼便将我们认了出来。
“魑离，真是是仙君！”一个少年喊道。
那些个小孩并不惊慌奔走，有条不紊地让出了一条可供一人行走的通道。
那名叫魑离的小姑娘提着裙边沿着通道向下，在离我们一丈远的距离停下，她的眼神宛如明镜，忽闪忽闪，显得很可爱。
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在看到荀墨渊之后顿时消散，她脸颊微微泛红，那裙子都被她捏的皱成了一团。
“你是仙君？”魑离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荀墨渊。
荀墨渊原本平淡的表情有了一丝起伏，他轻声道：“是。”
魑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下定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她脸颊更红了，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我正想开口询问，魑离却猛地一头扎进了荀墨渊的怀里。
她的头顶刚好到荀墨渊的胸口，她道：“仙君，收我为徒吧。”
恍如一道惊雷一般，炸的我耳朵嗡嗡地疼，我下意识地不想要荀墨渊收这个女孩为徒。
那些个少年丝毫不意外的看着这一幕，而那看门的小哥却是如我一般，惊讶不已。
荀墨渊微愣，转而扶住魑离的双肩，将她推开了一些。
“仙君，做我师父吧？”魑离又说了一遍，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荀墨渊。
本以为荀墨渊会拒绝，没想到他轻轻一笑，问道：“为什么要被拜我为师？”
我的心咯噔一下，双手不由自主地捏了起来。
“这是个秘密！”魑离扬起头道，散发出只有那年龄才有的张扬的神态。
荀墨渊轻轻一笑：“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收徒。”
魑离失望的表情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她垂下头，喃喃道：“真的要告诉你吗？告诉你了你就会收我为徒吗？”
“说来听听。”
魑离扬起头，一个梨涡隐隐的在嘴角浮现：“我想要嫁给仙君！”
她这话一说完，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荀墨渊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一个少年从楼梯上急切地跑了下来，看着魑离道：“魑离，你胡说什么呢？”
魑离看着那少年，微微皱眉：“孤鸿你别管我！”
“可是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怎么如今又这般……”少年急忙道。
魑离看了一眼荀墨渊，急红了脸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三岁还是四岁？孤鸿你的记性可真好，那么久还能记得清楚！”
那名叫孤鸿的少年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你不要嫁给我？”
魑离的眉头都快要拧成了一团，狠狠道：“想要我嫁给你，你想的美吧！”
孤鸿拳头握起，咬紧了牙齿，狠狠地瞪了荀墨渊一眼，然后冲着身后的人道：“我们走！”说罢，便气呼呼的离开了，还不忘剜了我一眼。
顿时，眼前的人走去了一大半，只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还等候在一旁。
“姑奶奶，你说什么呢？”那看门小哥见势头不对，急忙下了楼。
荀墨渊将魑离扶稳了，默默退后了一步，道：“魑离姑娘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魑离泫然欲泣，固执地说道。
“姑奶奶，你回去吧，你家里人还等着呢？”小哥急忙道。
“陵哥哥，你不相信我吗？我想要成为仙君的弟子，我想要与仙君同修，想要嫁给仙君……唔唔唔……”
“哎哟喂！”小哥一把捂住魑离的嘴巴，赔笑地看着我和荀墨渊道：“小孩子不懂事，你们莫要怪罪。”
“唔唔唔……”魑离挣扎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荀墨渊。
“那有劳你送这位小姑娘回去了。”荀墨渊道，说罢便向前走去，接着又停了脚步，看向我道：“还没看够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