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一行人走出山坳,发现外面一直都没有下雨,都惊了。年轻人后背发凉,后怕,不知道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
“师父,他们都可以控雨了!”庄仁对师父说道,很是惊讶。
“是啊,他们怨念太强了。”长生说道。
“还可以这样啊!冉哥你可以吗?”槐花妹妹说道。
“差不多吧!”冉豹吹牛撑场子。
“不吹牛你会死吗?”庄仁本来心情沉重,冉豹还瞎扯。
“紧张什么,总有办法的!”冉豹调和气氛。“张师父一定有办法的!”
“师父,你有办法,对吧!”长生问道。
“先回去休息!”师父说道。
大伙心事重重地回去。
“张天师啊,听说里头下雨了,我们这可是一滴都没下!”杜老爷甚是惊恐。
“他们怨念确实有些强。”师父淡淡地说道,若有所思。
“放心,多给我们几天,我们会驱散他们的。”庄仁表态了。
大家吃完饭,接着睡觉,似乎大家都有心事,呼噜都不打了。好在不多久,韵雅的呼噜响起,杜老爷的心放下了一些。
下午,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气温瞬间降下来,杜老爷赶紧叫人去搭棚,但是昨晚上的事情传出去,大家都不敢进寨了,还是杜老爷自己亲自带人进去才搭好。今晚,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
山坳里比外面更加阴湿,还没到后半夜,到处已经是氤氲一片,重要的是还冻人,这样下去人抗不了几天。
“他们已经决心一条道走到黑了,何必浪费时间呢?”冉豹说道。
“是啊,他们一直嘲笑我们,说我们的戏吓不着他们!”槐花妹妹也说到,还打了个喷嚏。
“回去了,槐花妹妹都感冒了!”冉豹叫道。
“槐花妹妹,你怎么会感冒啊?”长生很是纳闷。
“她和冉豹那个要死不死的能一样,她是树,树秋天落叶。”庄仁说道。
“大师兄,你就不能对冉哥说点好话!”长生说道,他清楚冉豹可能呆不久了。
“干嘛?还要我说爱他啊?呸!”庄仁反驳道。
“呸,滚开,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没见过!”冉豹也嘴硬。
“你看是吧,他就是贱骨头,不骂他他难受!”庄仁说道。这就是庄仁和冉豹的对话方式,或者说是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别吵了,好好干活!”韵雅喝止他们。
天气好冷,这山阴处尤甚,直接冻脚。被杜老爷喝令一起进来的村民,一直在跺脚。灯笼点亮,锣鼓敲起,傩戏跳起,又是一个热闹的夜晚。
山坳里的怨灵,有了冻雨作势,更加猖狂了。灯笼吹得摇晃不止,下午搭得遮雨棚也摇摇欲坠,坐在下面有点害怕。绵密的秋雨中,热闹的灯火,变成一抹残红,暗红,不仔细看,还找不到。槐花妹妹出来档一些风雨,冉豹已经有心无力了,就剩耍嘴皮子了。难得的是,庄仁不嘲讽他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秋雨是其次,一阵阵阴风吹得人人瑟瑟发抖,尽管槐花妹妹能档一些风雨,也只是削弱一些。
庄仁和师父,执着地跳着,韵雅的鼓打着,长生已经的锣已经能跟上节奏了,甚至铙钹也打得有模有样。
“你们不用做安魂师了,直接开戏班,搞不好更舒服,不用在荒郊野外,吹风淋雨了。”冉豹奚落道。
“你不说话,没人以为你死了!”庄仁没好气。
“我都说了,对待冥顽不灵的,不能手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以当皇帝的经验告诉你们!”冉豹说道。
“就你那也就是反面教材!”庄仁说道。
风势加急,他们是要掀翻雨棚了。
“他们说要冻死我们!”槐花妹妹说道。
“我说是吧,他们就是贱骨头,吃硬不吃软。”冉豹赶紧搭话,现在也只有一张嘴了。
“我最后再说一遍,如果你们泯顽不灵,我们只有强行驱散了。我们给了你们时间和机会做出选择,你们还是执迷不悟,我们只能先礼后兵了!”师父正言道。
山谷的上空传来一阵亵笑,因为今天下雨,后半夜阴气最重,年轻小伙的火气被压制住了,也能提到这阵亵笑。顿时个个凉风直灌脊背,心生恐惧。
“点起火盆!”师父吩咐道。
大家慌手慌脚地一阵折腾之后,火总算点起来了,世界明亮起来,也温暖许多,大家心里的恐惧消减不少。
漆黑的山间雨夜,盆火噼啪地烧着,努力在厚重的氤氲中,撑起一片亮色。
村里年轻的小伙心生恐惧,拼命添柴,反倒把火势给削弱了。秋雨顺势浇了过来,火势更弱了。柴火湿了,就难点着了,今晚大家真的要冻个半死了。
“一帮废物!”庄仁骂道。赶紧把自己里头棉服脱下,引上火,火势恢复了,秋雨绵绵,还不至于浇灭。庄仁衣服单,只有更卖力跳,才能抵抗寒冷。这个时候,他才像一个大师兄。
“你装什么好人,那里那么些戏服,不可以烧了?”冉豹见不得庄仁出风头。
“你他妈给我闭嘴,就一张嘴巴!”庄仁骂道。
“你们安魂师还真不容易哈!”冉豹谄笑着。
“活着都不容易,还有你们死了的来添乱。”庄仁抱怨道。
冉豹尴尬地笑着,睁眼看看这世道,谁都不容易。
冻人的一晚上总算熬过去了,大师兄累到虚脱,长生半扛着他回去的。村民看见他们新奇又恐慌,新奇的是安魂师原来是这样的,惊慌的是怨灵这么厉害。他们行不行,今天看上去是败下阵来。尽管有怀疑,村民们还是拿出自己所有的诚意,因为他们别无他法,无路可走,多数人的口粮要从寨里种出来,而且他们现在很急,秋雨下了,得赶着这段雨水把麦子种下去。
师父叫杜老爷接着在瓶肚中间的山顶,再开两道口子,这回怨灵确实不一般,长留下去,会是巨大的祸害,需要根除,不能留后患。
“师父,冤魂不可能这么团结顽强,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下午一醒,庄仁来到师父的房间对师父说道。杜老爷房子大,有4进,就给了他们三间房,韵雅和师父各一间,庄仁和长生一间。
“有没有人作梗不重要,先要把他们驱散。虽然他们能呼风唤雨,是因为他们怨灵多,宝瓶寨地形密闭,要造些雨不是难事,但是他们这么团结才是祸患。没有谁先成魂,这才是祸患。”师父说道。
“师父也没碰见过吗?”长生问道。
“有,但是没这么厉害。宝瓶寨地形密闭可能是一个原因,或许真有人指使他们。”师父说道。
“那我好好泡下鞭子!不信抽不散他们。”韵雅也赶过来,觉没睡踏实,谁都能感觉到这次情况很严重。
“枣石村那么多冤魂也没聚集起来啊!”槐花妹妹说道。
“不一样,他们是行伍出身,被人陷害,而且死状惨烈,没发现山沟里还有很多碎骨嘛!宝瓶寨是一处好的围歼场所,也是一处好的聚阴之地。”庄仁说道。
“我丈夫和孩子是不是也是死得这么惨?”梅子哭道,她甚至同情这些怨灵。
冉豹这次不叫了,脸色凝重。
“他们死法惨,你们跳井和上吊是不是就不惨?”庄仁反问道。“你们也曾经是农民,现在正是播种的时候,种不下麦子,明年饿死,是不是更惨?”
大家都没说话,活着各有各的不容易,死了的还来搅乱,给人添堵。
杜老爷组织大家,一担一担的松木往寨里挑,还有爆竹,今天晚上就要硬碰硬了。地形破坏了,晚上再破他们士气,希望他们能开始散了。
晚上很冷,虽然没有雨,但是乌云黑压压,尤其是山坳上空氤氲凝聚,火光一照,呈现出诡异的颜色。全村的壮年都出动了,在山坳和山顶豁口点燃火把和篝火,整个山坳都照得亮堂,同时鞭炮放着,氤氲被包围起来,开始凝聚成一团,似乎是害怕了。
师父和庄仁开始朝氤氲集聚处扔炮仗,天空氤氲开始分裂开来,慢慢分离。
“好热闹啊,像过年一样。”槐花妹妹很开心。
“天上阴云散开了,他们怕了!”长生很高兴。
“他们说,没完,还没结束。”槐花妹妹说道。
炮仗还在炸,韵雅的鞭子在天空挥舞,鞭子甩在空中,声音炸裂,劈开浓云。冉豹听见鞭子声音有些畏惧。
大家看见了成效,信心暴增,原来怨灵也会怕人,放声大叫,开始挑衅。阴云散开,山坳难得见到了月光。天亮大家兴高采烈地回到村庄,觉得自己赢了。当然还没结束。
傍晚大家在杀鸡宰狗,用鸡血狗血来驱散和封印怨灵,大家信心满怀,想着明天就能播种了,兴高采烈,干活也愉悦不少。
杜老爷很是兴奋,不停地感谢安魂师一行,想着怎么酬谢他们。
天暗了下来,一团异色的氤氲罩住了村庄,孩子吓哭了,村民们也慌了,不少村民赶紧摆出了果品香烛,供奉怨灵。村子在瓶口,加上前几天在瓶口处扩大了豁口,寨里湿气涌出,可能也是正常现象,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谁都不会相信是正常现象。有不少村民开始怀疑张师父一行,甚至怪罪他们把怨灵赶下山寨,得罪了怨灵。
“这些怨灵是彻底要和我们对抗到底了。”庄仁很是气愤。
“我说吧,和他们只能来硬的!”冉豹叫嚣道。
大伙马不停蹄赶到寨内炮仗响起,鞭子抽响,篝火燃起,尽快镇住冤魂,驱散村庄的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