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副棺木伴随着那男人的目光被抬进了石门。
柳映头顶的天变成了华美的屋顶,精美绝伦的很。
咣,棺木落地,溅起一地尘土。
蒲团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至于眼前是什么地方她自己也不晓得。她抬手摸了摸,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棺材……难道是……鬼生娶亲?蒲团迅速打散了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鬼神之说,怎么能信呢,况且……况且……蒲团感觉背后凉凉的。
坷垃坷垃……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朝自己走过来。蒲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迅速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躺下去,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大气也不敢出。
坷垃,那链子忽然不响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冰凉的手指划过蒲团的额间,蒲团的睫毛颤了颤。
“鬼呀……”她猛的睁开眼睛,那张骇人的脸近在咫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蒲团惊叫着向后窜了一截儿。猛的坐了起来。脸上盖的面纱也掉在了地上。
那鬼似乎也被吓了一大跳,一袭青袍扬起来,慌忙跑到帘子后面躲了起来,连个头都不肯露出来了。
“你……你是谁?”蒲团颤着手,缩在棺材的角落里。那帘子后面的鬼并不作声,蒲团突然一肚子火,“是人是鬼你倒是出来啊,缩在后面像什么样子,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那鬼仍然不作声,蒲团遂怒了,从棺材里站了起来,气呼呼的朝帘子走过来,“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我可要踹你屁股了”
此话一出,那鬼终于有了些动作。先是缓缓将屁股挪出来,挣扎着站起来,最后只剩头还套在在帘子里。
蒲团忍着一肚子怒火,“怎么,明明是你吓到我,怎么你还先躲起来,我……我很丑吗?”
那鬼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慌张的摇摇头,“不……我,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这么别致的姑娘”
蒲团觉得那鬼的声音闷在帘子里,莫名的好听。不过……别致这两个字儿,怎么听怎么牵强。哎,算了算了,既然会说话,那便是人了,是人就好办了。“哎,你,说你呢,把头从帘子里拿出来,别憋出什么病来。”
那鬼将自己裹得越发紧了,“我……我很丑,方才吓到姑娘了”
蒲团翻个白眼,“丑,丑算什么,我原先比你还丑呢”
“真……真的?”那鬼小心翼翼的问。
蒲团拍了拍胸脯,“那是当然,我从不说谎。你出来吧,我不怕”
那鬼思量片刻,这才扭扭捏捏从帘子后面挪了出来。
蒲团转着圈儿打量他一番,拖着下巴道:“身形窈窕,眉目英朗,怎么会丑呢,不过……就是这半个面具有些碍眼,”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那面具。
蒲团的手被那人握在手中,手指冰凉。他缓缓开口,“姑娘方才也看见了,我这半张脸实在不能见人,你还是别看了”
蒲团尴尬的收回手,想起方才刚睁开眼看到的那半张骇人的脸,打了个寒颤。然后迅速调转话头,“我,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长思,”那青袍的少年递了一个鲜红的苹果。
蒲团许久没喝水,已经渴了,见他也不像什么坏人,遂接了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苹果在嘴里迸出甜甜的汁液,蒲团迅速又咬了几口。
“这里是我家,白月山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见她吃的急,长思去桌儿上倒了杯水给她。
“咳……”蒲团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要不是长思递来的那盅水,她差点儿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你……你说什么,白月山庄?这里是白月山庄?”
蒲团有些不敢相信,她曾听妙芳说过,白月山庄是魔教的地盘。魔王白少澜少年英武,称霸武林数年,除了每年的武林大会磨教会派人来参加,其余的时间,他们从不露面。武林中人只知道磨教的盘踞地在白月山庄,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就连朝廷的几次围剿,也只是清楚了一些磨教乱党,连白少澜的影子都没见过。
长思点了点头,“你别害怕,我哥哥人很好的,他不会把你怎样的”
“哥哥?”蒲团抬头,一脸疑惑的看他。不时抿一口手里的茶。
长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哦,忘了告诉你,我哥哥叫白少澜,他可厉害了呢”
蒲团一口茶卡在喉咙里,又一次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白少澜,当然厉害。不过一年就收复武林大小帮派的人当然厉害,要不是他对皇位没兴趣,皇帝老儿早就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了。
长思拍着她的被,一脸无奈,“你喝慢点,没人跟你抢的”
蒲团定了定神,“我叫团梨,那鬼生娶妻又是怎么回事?”
长思的手僵在半空中,沉默了一会儿,脸突然红了,良久道:“我哥哥,在找一个姑娘”
“为了一个姑娘就杀了这么多人?”蒲团满眼的恐惧。
“不……不是的,”长思连忙摆手,“我们没杀人,那些姑娘都活着,不过是在我们这里生活而已”
蒲团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可明明有她们的尸体。”
长思郑重的点点头,“真的,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那些不过是我哥哥从别的地方买来的尸体搞得障眼法。”
蒲团遂想到冯妈的那两个孩子,“好,你带我去看,我想找个人”
长思带着蒲团来了外面。这哪里是什么魔教什么山庄,分明是些不大不小的村落。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手里拿了一颗巨大的蒲公英,看见蒲团,猛的停下了脚步。
长思向她招招手,“别怕,这位姐姐只是长得有些别致,是个很好的姐姐”
这话怎么听都不觉得是在夸她,蒲团抬头瞅了一眼那小姑娘。那小姑娘看着她,怯生生的将蒲公英递给长思,“长思哥哥,给你蒲公英”
长思伸手拿了,撅起嘴一吹,毛茸茸的吹了小姑娘一身,她笑着跑掉了。蒲团忽然想起从前在山寨里,每年到了春天,沈月和赵万两个总会从后山摘一大把蒲公英,到处乱吹。有一年吹到师父的酱肘子里,被师父训斥了好长时间。
想到这儿,蒲团的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见她哭,长思赶忙道,“团梨姐姐你不要着急,你要找的人肯定在的,你别哭,”说着伸出袖子揩她的泪。
“啊……”身后的某座房子里传出一大声惊叫。怎么听着像是十三的,蒲团和长思相对看了一眼,飞奔了过去。蒲团跑到一个转弯处实在累了。她刚停下,迎面,一个穿着嫁衣的姑娘,从夹道里跑出来,形容枯槁步履蹒跚。蒲团定睛一看,怎么有些眼熟。难道是……是……十三?
她刚想着叫他,那人看见她仿佛更加惊慌失措,尖叫着从她身边略过。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夹道里又冒出个红狍子的男人。
那男人大喊着,“宝贝儿,没事的,你就算是男的我也要”
长思愣了愣,朝着那红狍子的男人,呆呆的叫了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