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团觉得无趣,将那碗里的酸辣土豆丝扒拉完,便回房睡了。
夜凉如水,蒲团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怎么短短两年,柳映便要娶妻了。这也太快了些,她有些措手不及。“怎么着……也应该三年吧,”她胡思乱想着,胡乱睡了一夜。
第二天,不负众望的落枕,闪了脖子。
今天是见听年发妻的日子,再怎么说,自己还未过门,昨儿听年带着她在一众王宫贵族面前露了脸儿,现在理应拜访,把事情的原由告诉人家。
蒲团于是歪着个脖子就去了。
听年的发妻,名为魏柔,是左司马的掌上千金。标准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听年大了三岁,听说是个温柔的美儿。
蒲团左拐右拐,好容易找到魏柔的屋子。蒲团进门时,魏柔正坐在厅上品茶,水蓝色的绒布袍子衬得她皮肤越发的白了,看着稳重的很。
苏听年正稳稳当当儿的坐在对面儿,二人中间儿,摆着一局棋,蒲团远远一看,黑黑白白,密密麻麻,看着头疼。打了个寒颤儿,学着苏听年的样子,柔柔的说了句,“请大夫人安”
魏柔抬头,噗嗤一笑。
蒲团不怪她,走了这一路,笑她的魏柔并不是第一个。毕竟她现在这副歪脖子树的样子,想让人家不笑也难。
“听年刚刚还说,有个天仙妹妹要来见我,现在看来,果然是个美人儿。不过……你这脖子……”魏柔的声音柔柔的。
蒲团被夸的有些脸红,“大夫人过奖了,我这脖子……昨晚没睡好”
魏柔笑容温婉,一派大家风范,“听年要纳你为妾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以后我俩姐妹相称,不必夫人夫人的叫,听着生分”
苏听年和魏柔认识的时候,京城的海棠花儿开的正盛。她跟着自家哥哥到处转悠,一抬头便看见了他,自此一见倾心,覆水难收。
可偏偏,听年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只是那姑娘和他失散良久,生死未卜,想是凶多吉少。
她思量了许久,才决定嫁给他。她知道,听年心里一直有个位置是为她留的,她撼动不了,也懒得去动。魏柔一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既然听年答应娶她,且这么多年,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听年能给她的都给了,日子过得倒也圆满。
她也没有什么可求,如今听年找到自己所爱,她若阻止,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蒲团抬头道,“夫人果真是温柔如水,不负当京盛名。但我毕竟是出生风尘,身份低微,且现在终究是未过门的,姐妹相称逾越了礼数,如若夫人有意,等我过门再叫也不迟。”
听年歪头看她,满眼的戏谑,靠着魏柔的耳朵道,“她小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耍赖撒泼厉害的很”
听他这样说,魏柔笑的眉眼弯弯。
蒲团瞪着眼睛插一句,“天地良心,这话是真心的,比真金白银还真,你不信?”
魏柔道,“好了好了,以后便是一家人,看得出团梨妹妹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只要家里和和睦睦,别的我也不求什么”
这话说的极好,多少人家盼望着和和睦睦,终究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若是真能平安喜乐,真是一家的福气。听年向魏柔投去赞许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当年真没娶错人。
正说着,礼果带了碧州来问安,一进门就看到了蒲团,蒲团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后来听说她死了,碧州的还大哭了一场。几月前听礼果的哥哥说,她还活着,不过换了张脸,一时欣喜。
现在看眼前人的身形,应该是了。问过安后,几人一起出了门儿。“团儿姐姐?是你吗?”碧州在后面轻轻叫了一声儿。
蒲团转过头来含泪点了点头,当晚,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向她说了,碧君哭成了泪人儿。知道她遭此劫难,对她好的比亲生的姐妹还好。
七天后,蒲团陪着碧州回门。一来,她未过门,留在北齐王府怕遭人闲话,二来,碧州一个人回去也着实孤单,蒲团于是与听年魏柔告别,跟着碧州一起回安阳去了,扬州和安阳离得不远,不过半月也就到了,她回去也方便。
蒲团和听年的婚期,定在次年的五月。
回到蓝家的那天,天色已晚,车困马乏,蒲团今天回扬州怕是不能了。碧州建议在她家休整几天再走,闲着也是闲着,蒲团于是应允了,在蓝家住了下来。
谁都料不到,碧州回门的第四天,一场大火凭空而至。
蒲团熟睡中闻到一丝什么烧焦的味道。凭着这么先前当杀手的灵敏度,蒲团感觉事情不对,几乎瞬间睁开了眼睛。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什么牢里。她隐约记得,碧州提过自己家里有个地牢,偏僻的很,想是是这儿了。不过自己怎么会在这儿,蒲团挣扎着想要起身,只觉得后脑勺死命的疼,脑袋一昏,向后面栽去。
“姑娘……姑娘……”蒲团隐约觉得有个声音在唤,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云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云川……,你,你怎么在这儿?”
云川歪着脑袋道,“我啊,前几天打碎了老爷一只雕花儿的镂空酒壶,被关着儿来面壁思过……哎,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云川。”
蒲团登时语塞,“这……”
云川忙扶她起来,“你是蒲团姑娘对不对,对不对?这名字是你给我取的,我从未跟别人提过”
蒲团点了点头,“外面起火了,你快走吧”
云川还未回答,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开门声,云川站起来,牢里陆续滚进来一些小火球儿。几个凭空向云川砸来,蒲团见他来不及躲闪,在他脚下扫了一腿。云川倒地滚在一旁,那火球便一个一个砸在蒲团身上。空气中传来一阵皮肉烧焦的味道,云川扑过去,打灭了蒲团身上的火。
许期期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我送的这份大礼希望团梨姑娘喜欢,你若是有命逃出去,最好离柳映远点儿,我不想看到那个女人的任何一个影子在阿映面前晃悠。当然,若你葬身于此,那我就只能祈祷你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说完门被重重的锁了起来。
蒲团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已经歹毒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下此狠手,她早该料到,大婚在即,许期期怎么会放过一个和她这么相似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