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血污越来越多,蒲团的眼睛快睁不开了,血和泪交织在一起,身上的痛远远不及心里的甜蜜。
后来的后来,蒲团只觉得后脑勺狠狠地疼了一下,剩下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蒲团醒来,正躺在软软的榻上,缓缓睁开眼睛,屋子里两个婢女迎上来。
那穿红衣的突然哇一声哭了,蒲团被吓了一大跳,猛的缩了缩身子。
那绿衣服的姑娘伸手在红衣姑娘的脑袋上轻轻拍一巴掌,“你哭什么哭啊,夫人这不是醒了吗?成天就知道哭,你吓到夫人了知不知道。”
此话一出,那姑娘果真不哭了,蒲团松一口气儿,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人。
“二位姑娘看着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红和小绿对视一眼,眼看着小红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小绿立马堵上了她的眼睛。
“姑娘这一病,病了好些日子,怎么都病糊涂了,连我们也不认识?我是小绿他是小红,这里是安平王府。”
“安平王?”
“对,姑娘可还记得,沈末?”
蒲团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好像有点映像,大约……是我一个弟弟。”
“那……”小绿又试探着问,“柳……柳映呢?”
蒲团又思考了一会儿,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于是摇摇头,“记不清了。”
正说着,沈末推门进来,“醒了?”
蒲团点了点头,“醒是醒了,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小红眼睛亮了亮,“这就去准备。”说完一溜烟儿的跑出去,小绿也跟着一块儿去了。二人慢吞吞走在路上,小红淡淡道:“小绿,你说夫人怎么会连我们都忘了。将军不是说下了那蛊只会不记得他吗?”
“忘了也便忘了,”小绿吸了吸鼻子,“现在记得就好啦,我只怕夫人再也醒不过来了,如今什么都好了。”
小红叹一口气,“也对,夫人躺了快半月了,今天终于醒了,我要做许多好吃的给她,好好补补身子。可是这楼兰和我们京都不同,连个冬瓜都找不到,我还想着炖汤呢。”
小绿白他一眼,“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没有冬瓜,总有别的,熬什么汤啊,做红烧肉它不香吗?”
“说的是啊,小绿你变聪明了啊,”小红眨着眼睛,蹦蹦跳跳的去了厨房。
蒲团上下打量沈末一番,“我记得你,你就是我那个弟弟吧。”
沈末点了点头。
蒲团皱了皱眉,“可我记得,我有两个弟弟,他怎么没来?”
“月儿如今贵为楼兰国主,政务繁忙,等你身体大好了,我带你进宫去见他。”
“国主?”蒲团的眼睛亮了亮,“何为国主?”
“就是皇上”
“皇上?”蒲团的眼睛又亮了许多。“我师父告诉过我,皇上吃糖葫芦,吃多少都不用给钱的。”
“那是自然”
“我也能吃糖葫芦不给钱吗?”
“那是自然。”
彼时蒲团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高兴的在床上打一个滚儿,身上突然锥心刺骨的疼,蒲团皱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沈末风轻云淡,“不碍事,前几天遇到马匪,被砍了几刀而已。”
蒲团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决定还是多躺几天为妙。
蒲团身体大好之后,交了许多朋友。虽然忘了许多事情,好在一身的本事丝毫未损。一年后,邻国起兵攻打楼兰,作为王爷,沈末自要领兵前去,蒲团一人待在王府无聊,于是也跟着一同去了。
“听说邻国皇帝皇位来的可不正啊。”蒲团坐在马上,悠悠来了一句。
沈末调转马头,皱着眉头,“这话谁告诉你的?”
蒲团撇了撇嘴,“你未婚的妻子,长平郡主。”
沈末冷冷道:“她说的不错。”
蒲团翻个白眼儿,呸,见色忘义。
沈末继续道:“不过正不正倒是无所谓,只是他这个皇帝也快当不下去了。”
“这话怎么说,”蒲团驾马行至沈末身侧。
“他那种好战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当皇帝,这一年多,四处征战,闹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没人想让他继续做这个皇帝。”
“嘿,还挺有血性啊,跟我一样当个将军或许更适合。”蒲团正为自己的新身份沾沾自喜,蒲团来时,沈月封了个将军的名头给她,可把她高兴坏了。
“忘了告诉你,他一般都是御驾亲征。”
蒲团的眼睛亮了亮,“每场仗都亲自打啊,啧啧,那岂不是也要和我们打喽。”
沈末点了点头。
“意思是,我们只要取下他的人头,这两国的战事就能立马平息?”
“那是自然,”沈末皱了皱眉,“平息?我看你不是挺爱打仗的吗?”
蒲团翻他一个白眼儿,“俗,我那叫喜欢比武,如今国度里没一个能打的过我的,实在是无聊,我只能来战场上碰碰运气。至于打仗吗,我可是不鼓励的,你刚才不也说,民不聊生吗?两国交战,可不仅是他们民不聊生,我们也是同样,为了一城一池,搭上数百数千人的性命,实非我所愿。”
看她瞪着眼睛,讲的头头是道,沈末勾了勾唇角儿,感叹一声,“还是老样子。”
“什么老样子啊……”蒲团骑马追上去……
战事持续了九个月零九天,眼见年关将近,将士们都等着回家过年呢。蒲团实在搞不懂,对面那些人到底在撑些什么。整整九个月,大大小小打了五十多场战役,几乎场场惨败,蒲团都没好意思率人去偷袭。
沈末也没想到,蒲团的战斗力竟如此之强,只要是她领兵,就没输过。不过,想想也应该是这样,那四王爷自从当了皇帝就没消停过,先后攻打了周围的好几个小国,现在不好好屯兵,休养生息,又起兵,还以为楼兰是那种好欺负的小国呢。
换做以前,楼兰的确是小了些,可自从月儿继位,先是整顿朝纲,又是拉拢各国经济,楼兰早已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面团子了。
什么抬头看一眼天,蒲团嘴里叼根枯黄的狗尾巴草,“末末,这都快过年了,我们不如直接攻过去吧,还等什么呢。”
沈末勾了勾唇角儿,“等一个人,嘶,你都等不住,那对面的皇帝还能等的住?”
蒲团一拍脑壳儿,“对啊,要是我们过去他跑了怎么办啊,啧,末末你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