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柳映将蒲团拉到身后,满身正气。“据我所知,这位姑娘未曾婚配,怎么就成了你的人。公子这样说,实在是有辱斯文。读书人自当雅量,这种有损姑娘家清白的话,怎么能说呢。我们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硬气两个字,恕柳某不能苟同。”
太子笑笑,“读书人?我倒是不知道柳公子什么时候成了读书人。”
“我怎么就不是读书人了,你今天说清楚啊,说不清楚你别走。”柳映瞪着眼珠子,神气的很。
他这副样子,蒲团可看不出哪里像个读书人,撒泼打滚他倒是样样在行。说起来,他怎么会有这样儿的想法。
太子显然没有想继续争辩的意思,“得得得……本宫不跟你扯,团儿,天色不早了,跟我回去”
本宫,听到这两个字,柳映立马眯起了眼睛,“本宫……这不是……啊,我知道了。”柳映上前,在太子身边转了一圈,认真打量一番,然后得出一个十分别致的结论。
“我知道了,你是皇后娘娘,”暗夜里,柳映的声音极为洪亮,蒲团没站稳,太子也跟着一个趔趄。
“嘿嘿,被我猜到了吧。没想到娘娘你也有这种癖好啊,是不是宫闱寂寞,闲来无事,女扮男装出来喝花酒啊。啧啧啧,您这扮相也忒真了点儿,这声音,啧啧,浑厚有力,这身板……”柳映伸手扳了扳太子的肩,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哎呦呵,娘娘您这身板不赖嘛……”
蒲团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看着太子的眼神越来越冷,终于忍不住凑到柳映耳边,“这是太子”
扑通,蒲团还没来得及反应,柳映已经跪到了地上。蒲团的嘴角儿抽了抽,“说好的读书人的硬气呢?”
柳映抬头,狠狠瞪她一眼,“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是太子,难道不是只有皇后才自称本宫吗?”
“谁告诉你的?”蒲团恨不得踹他两脚,好让他的脑子清楚清楚。
“孙离说的啊,昨儿刚说的,难道不对?”柳映回答的十分认真。
蒲团感到不可思议,“孙离,孙离混迹江湖,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他的话你也信?”
“这你也没告诉我啊,”柳映哭丧这一张脸,蒲团撇了撇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开口,语气里尽是高傲,“柳公子这是何意,行这么大的礼?”想来这么多年,柳映可是第一次这么跪他,免不得让人心里舒爽。
彼时柳映还哭丧着脸,一听到太子的声音,满脸谄媚,声音瞬间提了八度,“太子殿下何许人也,人中龙凤,自然是该参拜的。”
太子笑的爽朗,“柳映啊柳映,你这个样子可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啊。人人都说你傻了,我可不这么觉得。”
柳映也跟着一起笑,“嘿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在上,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错不错,”太子走过来,“哎呦,这今天刚穿的鞋,怎么看着有些脏了,本宫这眼睛,夜里总看不真切。柳将军,你帮本宫看看吧。”
太子立在柳映眼前,蒲团心底涌上一阵恶心,“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你还要这样羞辱他?”
“姑娘,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当今太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真是有辱斯文。帮殿下擦鞋,这是我的荣幸,怎么能说是侮辱,你一介女流,懂些什么,快点走开。”说着跪到太子脚边,认认真真擦了起来。
蒲团看着他,满眼的难过,这哪里是什么柳映,分明是一只走狗,“呸,你自甘为人之下,我自然拦不得你,你要替他擦鞋你便擦吧,你要当他的走狗你就当吧,我不在这里碍你的眼。”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将这一切扔在后面。
出门时恰好碰见橘络,一句好话一句好话又把她劝了回来。二人回到楼上,继续喝酒,橘络已然醉了。
作为一个奴婢,尤其是一个女奴婢,自然是不允许喝酒的,所以酒量差了些。蒲团看一眼躺倒在酒桌上小脸红红的橘络,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台上的老妈子笑的张扬,脂粉足足有一麻钱厚,看着倒人胃口。蒲团索性别过脸不看,只听她捏着尖细的嗓子道:“今儿个,爷们儿们可有福了。”
有福,在花楼里能有什么福,莫不是酒水免单,喝,那可真是大福。蒲团望着自己干瘪的钱袋子,内心狂喜。
好在像她这样想的不止她一个,台下坐的许多没脸皮的也这样想,一个戴着灰布帽子的高声道:“妈妈,这什么福啊,难道今儿可以白嫖不要钱?”
那人笑的猥琐,蒲团默默底下了头,自己虽没脸没皮了些,却不似人家这样坦荡,实在羞愧。
正想着,那老妈子的声音又响了,她捏着帕子堵在鼻子前面,扭扭捏捏的喊了个一个字,“俗”
此字一出,蒲团翻一个白眼,再没兴趣听下去,准备起身走人。
那老妈子清了清嗓子,“今儿啊,人面桃花的前花魁有幸光临本馆,今儿最后这段时光,就由妙芳姑娘陪着大伙儿喽。”
蒲团怔了怔,妙芳,妙芳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她难道也需要四处奔波不成。蒲团又一想,害,这事儿说来惭愧,自从她换了这张脸,妙芳就由花魁变成了老妈子口中的前花魁,她来这儿莫非是……迫于生计,被沈末拐卖到了这里?
蒲团越想越怕,她正想着,妙芳已经上场了。不过看她满面春风的样子,倒也不像被拐的架势。正盯着妙芳出神,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
“逛花楼可不是姑娘家该干的事情。”
蒲团转身,沈末正站在她身后,一袭玄色的袍子,腰间的玉佩明晃晃,亮堂堂。
“末末你怎么在这儿,”蒲团惊呼一声,几乎是跳出座位。
沈末冷冷道:“这儿,我开的。”
蒲团的笑容僵在脸上,花楼也能连锁?这沈末到底还有所少产业瞒着她,怪不得妙芳总说他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