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来找你了,”蒲团扬着手里的信,笑的敞亮。
说不上什么感觉,柳映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见他不语,蒲团笑着凑过来,“怎么,不舍得我?”
被蒲团这么一问,柳映便像一只被发现了秘密的老鼠,登时羞得无地自容,“什么……什么舍不得你,我,我只是在想,我那为过门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如今我连她的样子也忘了,见了人家难免礼数不周。”
“哦,原来是这样,”蒲团的脸上一阵失落。
见她这样,柳映又鬼使神差的清了清嗓子,“我到底是搞不懂你这个人,你忒复杂。”
蒲团歪着头,一脸笑意,平常多是人说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从没人说她复杂,这样的话,蒲团也是第一次听,“怎么,你倒说说怎么个复杂?”
柳映想了想,“比如你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你便放弃多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将我虏来。你这样,人家该当你是土匪是强盗了。”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我乐意,”蒲团望着他的眼睛,说的真诚。
柳映慌忙的避开她的眼神,红着脸道:“按你说的,人家已经当你是强盗是土匪了,你何不把事情做到底,直接掳走我,怎么又要把我还回去,平白背这样的骂名。若说你浪子回头良心发现,我实在不能苟同,怎么看,你也不像坏人。”
蒲团撇了撇嘴,“坏人好人哪里是拿眼睛来分辨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嘛。再说,我本就不是坏人,怪就怪在太喜欢你。可是如你所说,我实在不能做一个坏人姻缘的无耻小人。今生你我无缘,你便回去好好成你的亲,剩下的事,找一个叫孙离的,他自会告诉你。”
柳映还想说些什么,蒲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将他交给沈末,一人纵马,往断魂山顶去了。
“怎么你真要去?”沈末沉着眸子追上来。
蒲团动了动嘴唇,“我不能拿我哥哥的性命开玩笑。”
“可是那姓许的实在狡诈,单凭你我二人之力,恐怕有些困难。再说,你凭什么觉得太子就一定抓到了你哥哥,白庄主武艺高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太子捉到……”沈末话音未落。
蒲团轻轻勾起了唇角儿,“若擒住他的根本不是太子呢?”
沈末的眸子动了动,“你是说……”
“没错儿,最亲近的人才最不容易惹人怀疑,若是苏听年出手,结果就不得而知了,”蒲团伸手拍了拍沈末的肩,“所以,即便这是个圈套,我也是要去的。当然,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大可悄悄跟在后面,不必露面,静观动向。”
沈末眸色清冷,“你方才说过,最亲近的人才最不容易被怀疑,你难道就这么信任我,从来没怀疑过我?”
“那自然是怀疑过,”蒲团答的坦然。
沈末的身子怔了怔,“怀疑什么?”
蒲团眨了眨眼,神秘兮兮道:“怀疑我背地里打沈月是你向师父告的状。”
沈末松了一口气儿,转而脸色一沉,“怎么,你居然还背地里打过月儿?”
蒲团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两腿夹紧,使劲儿抽了马一鞭子。蒲团的马越跑越远,沈末一人怔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好大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正午时分,将至山顶,魔云洞旁早已被黑甲围了个水泄不通。蒲团亮起嗓子,喊了一句,“姓柳的给你们带来了,我哥哥在哪儿?”
看这阵仗,柳映吓了一大跳,扭扭捏捏躲在蒲团身后不肯出来。蒲团杵了他几胳膊,“你不是说,要见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你过来看看,后面那个穿青衣的便是了。”
“不是……”柳映仍然拉着蒲团的袖子不肯松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有这么多人,我也好歹准备准备。”
蒲团瞥了他一眼,“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还要准备什么?”
柳映歪着头道:“我好歹洗个头发什么的,没洗头发是不能见人的。”
“你这哪里来的这些歪理,”蒲团不敢相信,柳映的脑袋里怎么会冒出这等平凡的念头。
“不晓得,”柳映挠了挠脑袋,“好像哪个姑娘也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至于是谁,我忘了,大概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吧。”
呸,什么未过门的妻子,她许期期怎么可能说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明明是老娘说的。蒲团翻着白眼狠狠踹了柳映一脚,“得得得,找你那未过门儿的妻子去吧,我懒得看见你。”
蒲团这么一踹,许期期显然看到的柳映,连忙奔过来,站在不远的斜坡上。
柳映抬头打量了许期期一番,端正的五官,上等的相貌,隐隐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看来,蒲团没骗他。
“许姑娘,咱又见面了哈,”蒲团骑在马上,一袭红衣,山上的景色立马失了颜色。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到蒲团,许期期的牙咬得咯咯作响,“不知姑娘劫了柳映又是在为谁报仇?”
“哈哈哈,报仇?许姑娘的字典里怎么都是这些东西。怎么说是我劫的他,这位公子旧疾复发,坠马磕到了脑子,要不是我,他早死到荒郊野外了。嘿嘿,说我劫的他倒不如说我看上了他,虽然他这张嘴是讨厌了些,不过这脸嘛倒是真不错。”蒲团说着,用一根手指挑起了柳映的下巴。
柳映涨红了脸,看看蒲团,再瞥一眼许期期,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柳映并不反抗,许期期瞪大眼睛道:“你把他怎么了,你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药,他怎么都不反抗?”
柳映这才惊觉,自己原来是可以反抗的,于是慌忙将脑袋从蒲团指肚上移下来,满嘴的,“失礼失礼”
蒲团笑的爽朗,“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江湖之人,最光明磊落,比不得你们京城的小姐手段高明。我方才不是说了,这位公子坠马磕到了脑袋,许是磕傻了吧,可惜了这副好皮相。”
许期期怔了怔,连忙望向柳映,“阿映,你可记得我?”
柳映呆呆的摇了摇头,又慌忙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柳映忽然觉得,这个未过门的妻子似乎也没蒲团说的那样好,这声音如公鸭一般,实在和那相貌不在同一个水平上。
许期期长叹了一口气,还好最重要的没忘掉。
蒲团往嘴里?一根狗尾巴草,“喂,我说你们小两口想叙旧回去慢慢叙,先放了我哥哥。”
许期期瞪蒲团一眼,朝魔云洞口挥了挥手。
那挡在门前的铁甲退了下去,洞门口绑着一个小小的人。蒲团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她哥哥白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