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末才算真正傻了眼,柳映这样儿的,称作天才也不为过了。
只是……这天才吃的实在有些多,火上烤的鸽子连同沈末后来射下来的三个以及死在柳映刀剑下的两个,总共整八只,只只都进了柳映的肚子。
蒲团看着他吃的欢脱,免不了多嘟囔一句,“这副吃相,哪里还有世家公子的样子。”
好巧不巧,这句话被柳映听了去,缠着她问,什么世家公子,什么世家公子。蒲团免不了又要圆她之前的那个慌,或许是良心发现,这次编得倒没先前的离奇,竟还带着些写实的意味。
她是这么说的,“想来那时,你也是大户人家出生,我这样的小门小户自是入不了你的法眼,咱两的婚事也就这样耽搁了,不过……”蒲团顿了顿,柳映抬头看她,她便借着月色继续讲下去。
“不过,新和你结亲的那位姑娘也是真的不得了。”
沈末怔了怔神,她是想干嘛,把之前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他?可这说的又是什么,在夸许期期?沈末有些摸不着头脑,刚要问,却被柳映打断了。
这突如其来的姑娘,柳映仿佛很感兴趣,可是他又疑惑,“可你之前明明说过,那姑娘不过是为了夺你家产,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么你现在却又夸她了?”
蒲团耸了耸鼻子,笑着打个冷哈哈,“其实,之前都是我说的胡话,不过是对你心存怨恨,想趁机报复,不过,后来看你失忆,觉得可怜,不忍心再骗你。”
“所以说,之前都是诓我?”柳映皱着眉站起来。
蒲团撇了撇嘴,“那你还想不想听真相啊,我是发自肺腑很真诚的想要告诉你,若你怪我骗你,实在不想听我说,那便罢了。”
柳映的脑子有些乱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也算真心悔过,既然她选择把真相说出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人,索性先听她说些什么,再做定夺。于是抚了抚袍子,默默坐了下来,“那……你说吧,我听着,只是这次切莫骗我。”
蒲团点了点头,嘻嘻一笑,“那么那位姑娘,还要不要我继续说了?”
柳映的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你要说便接着说,问我作甚。”
“好吧好吧,那你好好听着,”蒲团直起身子,认真的讲起来,“那位姑娘,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长得又漂亮,与你门当户对,般配的很,眼看就要成婚了。”
“这么说,我家住京城?”柳映的眼睛亮了亮,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又怎么会来这里?莫非……你……”
嘻嘻,蒲团露出一个阴沉的笑脸,一个闪身凑到他眼前来,薄唇轻启,唇色嫣红,热气儿呼在柳映颊上,“嘿嘿,我不瞒你,其实本姑娘是人面桃花上等的花魁,不过觊觎你的皮相,可惜苦追不得,只好把你抓来玩玩儿。可惜没想到,逃亡途中,你磕在石头上,失去了记忆,真是若不禁风,”说着上下打量他一眼,满眼的嫌弃。
“你这人真无耻,”柳映瞪着一双杏眼,两耳通红。
蒲团看着他这副样子,哗得笑了,“哈哈哈,你倒说说,我怎么无耻,你先前不是已经拜我为师了吗,哪里有徒弟这样不尊敬自己的师父。”
这样一说,柳映的脸便更红了,“你……你强词夺理,明明是你骗我在先,怎么反倒拿这些事情说道。”
蒲团挑了挑眉毛,“咦,我到不觉得我哪里错了,我喜欢公子,请你来有什么错,再说,真相我已告知于你,何错之有?”
“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害臊,两人互相悦纳,互相爱慕才叫喜欢,”柳映气的跳脚,“你……你坏人婚姻,算什么正人君子。”
“害……”蒲团摆了摆手,“我一个女子,自然算不得什么好汉,我喜欢的坦荡,爱的轰轰烈烈,最多也就是被你迷了心窍。世上因为单相思郁郁寡欢的姑娘多了,若是哪天,我也撒手人寰,也是公子你的过错。若是你实在不从,把你绑到人面桃花来日夜伺候我,也不是不可以,”蒲团斜着眼睛,猛咳几声。
柳映瞬间慌了神,“我,我没什么好的,你万万不要再喜欢我,况且你说过,我也快要成家了,你这样,太让我为难。”
“切,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蒲团白他一眼,默默朝林子里去了,“你放心,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你家人来寻你,我自会放你去。”
柳映垂了垂眼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嗫嚅道:“谁要你放,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会跑。”
柳映转头,沈末在身后冷冷望他一眼,往林子里蒲团的方向去了,柳映打了个寒颤,兀自往火边儿靠了靠。
蒲团走到林里的一片空地上,呆呆的站在那儿。月光打在她的红袍子上,妖艳异常。沈末赶过来,淡淡道:“难受?”
“才没有,”蒲团低着头,泪水透过月光,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切,嘴硬,”沈末兀自靠在树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在他的记忆里,蒲团虽然比他年长一些,但貌似除了比他早生出来几年,剩下的都不足为外人道也了。她始终是一个毛毛躁躁,做事没头没尾的丫头。只不过今天突然发现,这丫头突然长大了。
柳映左看看,右瞧瞧,觉得现在实在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于是朝左边儿轻轻挪了挪,见林子里并无响动,于是继续挪了挪,最后提起袍子撒丫子就跑。
“喂他跑了,”沈末挂在树枝上,轻盈的像只猴子。
蒲团伸了个懒腰,“抓回来呗。”
一句简简单单的抓回来,可苦了沈末。一整个晚上,沈末来来回回抓了柳映八次。天将放白,二人齐齐瘫倒在树杈子上,鼾声如雷。
自此以后,柳映只字未提逃跑的事,勤勤恳恳跟着蒲团学工夫。只要有了功夫,逃跑还不是易如反掌。柳映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忒响。
三日过后,一支羽剪射在不远的巨石上。该来的总归要来,断魂山,魔云洞,柳映的命换她哥哥的命。似乎是个很公平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