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想法一出,陆青婉便觉一阵失望。如若真是这般,那他的家人可就难寻了,蜀地遥远,自己也没有什么门路关系,这孩子怕是只得一直留在自己家中了,不得见他家人了。
思及此,对这孩子多一份怜悯,对陆钰的埋怨便深一份。可他这好端端的,怎得掳一个远地的孩子来,实在是毫无道理。
陆青婉见他正吃着饭,好似都分不出神来,轻声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陆老爷的呢?”
见赵兆一脸迷惑地盯着她,好似并不清楚她所说的陆老爷是谁。
陆青婉思索一会儿,努力回忆着场景,解释道:“陆老爷就是,那天有个漂亮姐姐抱着你,那个抱陆珉就是陆老爷。”
“是我娘亲带我去见的。说陆伯伯会带我去读书习字,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赵兆匆匆答完,忙又埋下头去用饭。
见他如此说话,陆青婉也放下了心,没了顾虑,可既不是拐卖来的,那陆钰又是从何处寻来的孩子呢?
赵兆大多时候虽是在与陆青婉说着话,可那眼睛却是只盯着饭食,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着饭菜,这孩子是什么都好,就是一饿起来,这吃相委实难看了些。
平日里都是斯斯文文、讨人喜欢的模样,要是不饿的时候倒还好,在饭桌上也能端着,可要是饿了,那好似饭菜进了嘴里都不用嚼一样,直往下咽,看得陆青婉是心惊胆战,生怕他噎着了。
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了,陆青婉忙劝道:“你慢些吃,别噎着。”
不想话刚一说完,赵兆便噎住了,可把陆青婉给吓坏了,好在是一旁候着的丫鬟眼疾手快,不待吩咐便斟了盏茶水送上来了,待陆青婉给他喂下去,才顺了气。
可还是心有余悸,素手轻拍着他的脊背,道:“可得慢些,看看你小哥哥,他这吃饭便是慢条斯理的,这般才不容易噎着。”
实则陆钰那哪是慢条斯理,明明就是不想吃罢了。
赵兆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端起碗筷来,果然是没了之前的狼吞虎咽。
待用罢了饭,便由着两孩子一道去玩,陆青婉兀自思索着方才赵兆所说的话,思索再三,仍是叫了人来,让去打听打听,看看这满都城里可有叫白华巷的地方。
虽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若是能找着他的家人,将他送回去,助他一家团圆,也保不齐是功德一件。
这一派人出去便是好些天没消息,这些天里也是悠闲得很,陆青婉便时常想着与孩子在一处,往往便是一个下午都腻在一起。
待到下人带回来消息,陆青婉才大了脑袋。
这都城里确实有叫白华巷的地儿,可却是有三处呢,陆青婉实未想到,竟是会有这么多。看了眼屋里正在玩耍的俩孩子,见赵兆与陆珉作伴,瞧着是天真烂漫得很,惹人怜爱,便转头对那下人道:“行吧,待我得了空,你随我一道去看看吧。”
陆青婉是下定了决心,是有意要帮赵兆。
这第一处的白华巷便是在城东大道附近,因着离家近,陆青婉最先去的便是此处,可此地居住的多是商贾。
因而这附近的宅院价位可都不低,实在不是寻常人家能住得起的,如若是那般富贵的人家,赵兆也不会被送到陆钰手上,又送去王氏书院与陆珉作伴了。
虽是没有线索,但陆青婉在大道上时,是无意间见到有家布庄不同寻常。
那家的布匹花色绮丽,品种繁多,瞧着便是吸人眼球,待仔细一瞧,心里暗暗记下了那家铺子的招牌——宋氏布庄。
虽是另有收获,可待办的正事儿却是毫无头绪。
既是此地不是,那便前往了下一个地方,此次陆青婉人尚还未出马车,只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来,便觉不是此处。
此地的白华巷还有个别名是叫烟花巷,多有些流莺、暗娼在此,实在不能算是个住所。
陆青婉刚一见了这景象,对那下人便是一通埋怨。怎得也不查清楚了便来报,如今倒是害的她白白脏了眼。
好在是尚还有一处白华巷,此地便是都城里最后一处了,如若是再找不着线索,那这赵兆自己可就是真的帮不上了。
最后一处,陆青婉是想着得格外用心些找了,可刚一下马车,眼前的景象便已叫她说不出话来,这明明便是连西师傅家附近。
陆青婉是难以置信,虽是来过,却是不知道此地的名称,未想到竟是叫白华巷,难不成他们还是邻居不成?
旋即便觉是自己多想了,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定了定神儿,笃定着信念不再胡思乱想,陆青婉便兀自下了马车往巷子里去。
好在是此地多是些寻常百姓聚居,这个时辰也多有妇人聚堆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聊天,老树下也有三五个老者围坐在一起下棋。
见这里人瞧着淳朴安逸,便有些希望赵兆的家便在此处,这般宁静祥和的生活,才能养出那般惹人怜爱的孩子来。
陆青婉上前去与那些妇人攀谈,未聊上几句话,便询问道:“最近可有小孩丢失的?”
妇人们皆是住了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思索了半天,才有一微胖的妇人好似想起了些什么,道:“好像是有,就那第四家,好像是有孩子不见了。”
说话间,那妇人还伸手往东边那的屋舍群指了指。
见妇人指了路,陆青婉便也不再多做停留,道了一声:“多谢大姐。”
人便径直往她所指的地方去,不欲多留。
东边第四家,陆青婉是寻着了,却站在门前踟蹰了好一会儿。这冒然上门,应当是如何去说呢,难不成说你家孩子被我相公带走了,现下我能给你送回来?
这太过冒昧,可是万万不行的。
陆青婉是思索了半天,仍是没有头绪,虽是尚未想好对策,可人却是径直走到门前,还先往门缝里瞅了瞅,空荡荡的院子里没见到一丝人影儿,心道:莫不是不在家吧。
思及此,便叩了叩门,好一会儿,都未听见里面有动静,猜测着应是不在家,正欲转身离去时,里面是传来一妇人声音,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