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和方圆刚走出“天上人间”,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拦住去路。壮汉看起来很粗犷,但很有礼貌,拱手说:“两位公子,你们的朋友司马大爷在八戒赌坊遇到麻烦,我们老板请你们去一趟。”
方圆一怔,说:“什么麻烦?你怎会认识我们?”
壮汉说:“两位公子昨天下午去过八戒赌坊,不赌博只喝茶,很特别,所以认得。至于什么麻烦,小的不敢多说,去了就知道了。”
方圆转身对方平说:“平弟弟,你先去鹦鹉楼,我去八戒赌坊。”
方平说:“司马大哥也是我的大哥,是我叫他留在八戒赌坊的,有麻烦我怎可坐视不管呢?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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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和方平走进八戒赌坊,大堂里熙熙攘攘,和昨天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方圆和方平跟壮汉来到二楼的一间豪华套房里,见司马空空坐在一张桌子旁,满桌酒菜,还陪侍着一位姑娘,对面坐着郑九爷和老板林贵寿,又说又笑,看不出丁点儿麻烦。
司马空空看到方圆和方平进来,如见到了救星,来了精神大声说:“方兄弟,快来救我。”
“方圆方平两位朋友,欢迎欢迎!”林贵寿虎生生地离座,热情地迎接。
林贵寿是八戒赌坊的老板,绰号“鬼手”,他的手在赌桌上比鬼影还要快,根本没人看见他做过什么手脚,但他的手气就是好,赢的总是他,故人称“鬼手”。有此绰号的人,自然没有哪个赌徒会笨到与他赌博,只要他一进赌场,赌徒一散而光,关门才能大吉。太阳城的八家赌坊被他一手兼并,成为现在的“八戒赌坊”。
林贵寿豪爽地说:“司马大侠言重了。方圆方平两位朋友,不打不相识,前天的事很抱歉。为了避免加深误会,司马大侠惹下的麻烦,有必要向你们解释清楚。”
方圆和方平看着林寿贵,等着他的解释。
林贵寿认真地说:“你们有所不知,不管是输钱的,还是赢钱的,来八戒赌坊的都是林某的朋友。司马大侠赌输了不守规矩,实在令林某为难,林某酒肉款待,已仁至义尽了。两位既然是司马大侠的朋友,一定是来讲道理的。郑九爷见多识广,德高望重,又是第三方,请他说句公道话。”
方圆和方平对视一眼,默不作声,他们不喜欢郑九爷,表情流露出不屑。
郑九爷瞥了方圆和方平一眼,清了清嗓门说:“赌博非儿戏,赌局如人生,赌品见人品,不懂得赌博的人,不要看不起赌博。赌博蕴含着很多的人生哲理,就拿打麻将来说吧,最能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不管东南西北风,不管一筒二条三万,牌子无贵贱,作用无大小,只要给它机会,每张牌都有可能一牌定乾坤;再说推牌九,最能说明机会公平,牌子虽然有大小,但和抓牌的人的身份贵贱高低无关,人人平等,只看你的手气好坏,这手赢了,不等于下手还是你赢,这手输了,下手还有赢的机会,一切重新再来;还有掷骰子,最能体现过程公开,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遮掩,一掷骰子落盘,输赢即见分晓,一目了然,无潜规矩。”
方圆说:“郑九爷不愧是英雄的丐帮弟子,不但赌桌上叱咤风云,而且还能悟出这么多人生哲理来,在下现在才明白,赌博竟是如此的高风亮节。郑九爷说了这么多的公道话,在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扣留司马大哥。”
司马空空说:“方兄弟,是八戒赌坊不守规矩,强行搜走我身上的一百两银票,还要强索四百两,把我软禁在此等你们来赎。”
林贵寿忙解释说:“两位别误会,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司马大侠和一位蒙面的马朋友玩掷骰子,开始司马大侠赢多输少,最后一手马朋友买小押了五百两,司马大侠三粒骰子掷出三点,而马朋友只有一点,输赢分明。赌徒讲赌品,输了就得认账。”
方圆说:“一点确实比三点小,但三粒骰子怎么可能掷出一点?”
司马空空说:“马朋友的三粒骰子是叠加在一起的,最上的一粒是一点,而下面的二粒都是六点,三粒加在一起就是十三点。我的三点自然比马朋友的十三点小。”
林贵寿说:“骰子只看大小,这是所有赌坊的规矩。三粒骰子叠在一起,大家只能看到最上面的一点,而没看到下面的点数。”
方圆说:“现在我听明白了,这么说司马大哥还欠马朋友四百两?”
林贵寿摇摇手说:“不是。不是四百两,而是五百两,不是欠马朋友,而是欠敝赌坊。”
方圆和方平都不明白。
林贵寿说:“八戒赌坊之所以能得江湖朋友的捧场,这和敝赌坊的规矩有关。我们的规矩是,来八戒赌坊的朋友,赢钱可以马上拿走,赢得痛快,输钱可以由赌坊垫付,无后顾之忧。司马大侠欠马朋友的那四百两,已由敝赌坊垫付,加上利息一百两,刚好五百两。酒菜钱就免了吧!”
方平说:“林老板,八戒赌坊的赌规人人平等、机会公平、过程公开,这笔账很清楚,利息一夜一百两也不算离谱。我和大哥来和你们赌一把,我们赢了,这五百两抵消,我们输了,总共付一千两。如何?”方平一直没有说话,一开口语惊四座。
方圆忙扯方平的衣角。司马空空急说:“方平兄弟,你尽出馊主意,不要再害我!”
郑九爷说:“小赌怡情,大赌搏命。赌坊前有块‘八戒’牌坊,年轻人不妨去看看,可以悟出做人的道理来。”
方平不屑地说:“如果真能悟出做人的道理来,就没人再赌博了。”
林贵寿说:“方平朋友爽快,真是性情中人,林某恭敬不如从命。这样吧,如果你们赢了,可以把钱拿走;如果你们输了,两笔赌债共一千两一笔勾销,就算是见面礼,林某与三位侠士交个朋友,如何?”
林贵寿千金求友,诚心可鉴。
方平说:“友情不可下赌注。”方平的话太直接,有负人家盛情,使人家很没面子。
方圆接着说:“以赌会友,不是我们的性格。”其实方圆的话也婉转不了多少。
郑九爷严肃地说:“年轻人,嗔拳不打笑面,你们太过分了!”
林贵寿却很友好,爽快地说:“好,就依两位,请选择赌法。”
方平说:“打麻将盯上家,压下家,防对家,勾心斗角;推牌九赢了想再赢,输了想赢回来,欲壑难填;掷骰子靠运气,听天由命。不过,从哪摔倒就得从哪爬起来,掷骰子买小吧!”方平说得胸有成竹。
林贵寿豪爽地说:“好,好!为了公平,敝赌坊的人一律不参赌。这样吧,让郑九爷与你们赌一把。”
方平说:“郑九爷的赌技我们见识过,不怎么样,林老板号称‘鬼手’,我们想讨教讨教。”
郑九爷的赌技高超,林贵寿的赌技更是出神入化,方平的大话让司马空空气得直瞪眼,方圆也为方平捏一把汗。
“林某是主人,本不该参赌,既然看得起我,就破一次例。”林贵寿吩咐陪侍司马空空的姑娘拿来一口碗和三粒骰子,撤下桌子上的酒菜。
林贵寿把碗摆到桌子中央,看着方平说:“主让客,你先来。”
方平附耳对方圆说了些什么,然后说:“我让我大哥来。林老板是赌坛高手,赌技超凡脱俗,为了表示对林老板的尊重,再则也好让晚辈学几招,请林老板先来。”
林贵寿不答话,信手抓过三粒骰子,展开右手掌让大家看个清楚,然后潇洒地收拢五指,优雅地举起右手,轻描淡写地掷出,如天女散花,骰子入碗声如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如白雨跳珠入船般活蹦乱跳,越跳越慢,最后如叠罗汉般一粒接一粒叠起来,而且每粒都是一点。
“三星连珠,一点!绝!”郑九爷不禁鼓掌。林贵寿笑而不语,双眼盯着方圆,充满挑衅。
司马空空额头直冒冷汗,紧张地看着方圆。
方圆朝司马空空点点头,右手不慌不忙地抓过三粒骰子,紧握拳头,手指轻轻搓动,手掌往碗口一盖,轻轻挪开,碗中不见骰子,只有一小撮粉末。
司马空空舒了口气,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一拍方圆的肩膀大声说:“零点,我们赢了!”
林贵寿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郑九爷一拍桌子高声说:“犯规,这不算掷骰子。”他深谙赌道,习惯于说行话。
方圆拍掉手中的粉末,说:“我们也是守规矩的人,而且守的是八戒赌坊的规矩,一点也看不见。”
林贵寿毕竟久经沙场,很快恢复镇定,说:“方平朋友聪明过人,方圆朋友的大力金刚指炉火纯青,‘武林双榜’上的人物果然名不虚传,林某输得心服口服。”
方平说:“赌博的规矩再公平,也非正义,尽管郑九爷把赌博的好话说尽,但我不喜欢。大哥、司马大哥,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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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方圆和司马空空三人下到大堂。
司马空空摸着额头说:“刚才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幸好方平兄弟聪明。”
方平笑说:“我是运气好。这是唯一一步活棋,如果换成别的什么赌法,我就没招了。”
方圆赞说:“运气总跟着聪明的人。”
司马空空故作神秘,说:“我的运气也不错,看到了一个你们想不到的人。”
“谁?”方圆和方平都好奇地看着司马空空。
司马空空压低声音说:“金鑫!就是那个被郑九顺举报坐牢十年的金鑫。”
金鑫原本算不上武林名士,三年前是中原钱庄华东分行的老总,绰号“金算盘”,因贪污被郑九顺举报而成就了郑“敢于犯上”的英雄之名。今年如意魔镜却映现郑英雄没得善终,尸体被压在南宫世家的匾额下,诱发了惨绝人寰的“南宫血案”。尽管如意魔镜的神通毋庸置疑,“南宫血案”众嫌犯仍名上恶人榜第三,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人们谈到“南宫血案”时都会联想到金鑫。
方圆诧说:“至今只不过三年而已,就出来了?”
司马空空指了指一个正在手舞足蹈掷骰子的锦衣胖男子,说:“就是他,昨晚把很多钱输给林天壹,大有文章。”
方圆看向锦衣胖男子金鑫,说:“他从‘方便之门’出狱,本该见不得人,却大摇大摆来赌博,确实奇怪。大哥留下继续观察,我和平弟弟去鹦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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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和方平来到鹦鹉楼。
鹦鹉楼的消息发布会已经结束,人群从“喇叭厅”里鱼贯而出,乱哄哄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方圆惋惜地说:“我们迟到了。”
方平说:“我不是来听消息,是来找人的。”
方圆说:“找什么人?”
方平说:“宋师师。”
方圆诧说:“找她干什么?”
方平说:“听我的,不要多问。等下我和她谈话,你只许听,不许说。”
方圆说:“遵命。”
等外涌的人稀了些,方平和方圆逆着人流往里挤。“喇叭厅”里还有不少人,花小云由郭丽薇陪着从二楼的雅座下来,他笑着向方圆走来,笑得不可捉摸,说:“方老弟,我正想找你。”
方圆说:“花堂主找我?”
花小云说:“我问你,张雪和王风是不是你亲自从普安寺救出来的?”
方圆说:“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花小云板着脸说:“方老弟,你真行,你在张雪和王风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解开穴道后,他们发疯似的扑向刘城主,结果虽然只是抓伤脖子,但刘城主已经生命垂危了。据大夫说,指甲上涂有剧毒,这种毒中原少有,可能是海南的‘见血封喉’。”
“怎会这样?”方圆愕然。
郭丽薇玉面含霜地说:“方圆,你到处惹是生非,我干爹礼待于你,你为什么要害他?”
方圆也莫名其妙,嘀咕说:“难怪把他们关在马圈里毫无防备,我上当了。”
花小云嘲笑说:“我还以为方老弟有通天的本事,单枪匹马就把他们抓来,原来是明月楼的一颗棋子。你现在拿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和盗案无关?拿什么证据来证明张雪和王风刺杀刘城主与你无关?
方圆很无奈,说:“天下的坏事很多,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证据?张雪和王风可能中了全能教的邪术了,说不定中了什么‘还魂丹’的药。”
花小云说:“你自己也说不清楚,谁会相信你?”
“我!”方平只说了一个字,却铿锵有力。
花小云瞅着方平,说:“你?你们称兄道弟的,相信何用?”
方平愤然说:“花小云,全能教祸害武林,涂炭生灵,你们刀斧堂坐视不管,刘宗恒的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全能教是项翌请来助选的,你如果真想帮刘宗恒,应该明白真正的对手是谁。”
花小云忙说:“城主之选公平竞争,刀斧堂不插手。我只是提醒方老弟,整个太阳城都认为刘城主中毒和方老弟有关,鹦鹉楼刚才就是这么宣布的。”
方圆说:“张雪和王风是花堂主送到桃源居的,如果我有嫌疑,那你也难脱干系。”
“你……”花小云一时无言以对,然后无奈地说:“好,好,算我倒霉,你好自为之吧!”花小云说罢拉着郭丽薇混入人群悻悻地走了。
方圆看着走出去的花小云,叹说:“平弟弟,我被项翌耍了,没想到项翌会利用张雪王风刺杀刘宗恒。昨晚找到张雪王风时,他们的脸胀得通红,好像在极度兴奋中被点了穴道,像一张引而待发的弓,解开穴道就会袭人,怪我太大意了。”
方平柔声说:“大哥不用自责,那种情景下谁都会上当。林凤主动告诉你张雪王风在普安寺,花小云半路接走,本想利用你。这样也好,让他们哑巴吃黄连。”
方圆苦笑说:“这么说倒要感谢花小云半夜来接了,不然百口莫辩。逢凶能化吉,看来张半仙说对了,我是天生福命的。”
方平笑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龙、刘宗恒、花小云,还有那个林贵寿,他们都知道你是个人才,都想利用你,又怕你被别人所用,所以你的麻烦还没完。”
方圆说:“这我不担心,我是个小人物,利用价值有限。不用理会,我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方平欣然说:“大哥临危不乱,大将风范,像个大人物。”说罢指着一个打扫大厅的老人说;“我去问问老人家,宋师师在哪。”
方平走到老人面前,说:“老人家,你好!请问宋师师阿姨在不在?”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说:“师师小姐不在,去龙山太子庙做佛事去了,昨天就去了。”
方平说:“哪何时回来?”
老人说:“不清楚,可能要三五天吧!”
“明白了,谢谢老人家!”方平转过来对方圆说:“大哥,我决定去太子庙。你傍晚要搬家,就不用去了。”
方圆说:“我也去。现在早饭刚过,我们去快马堂租两匹马,骑马去龙山,傍晚一定能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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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在太阳城北五十里,高峻雄伟,三面悬绝,东瞰浩瀚大海,南眺美丽太阳城,西窥恐怖食人谷,北牵绵延山脉,树木葱郁,巍然独秀。
登龙山、上“太子庙”,仅南面一条路。
山脚下林木葱茏,环境清幽,驿站里欲上山的香客很多,马圈里寄养着不少马,小贩吆喝着卖香烛纸钱。
方圆和方平骑马来到驿站,把马寄养好。
伙计郑重地说:“两位客官,今夜若不住在山上,傍晚前必须把马领回去。”
“傍晚前?”方圆一怔说:“为什么?”
“客官大概第一次来龙山吧!”伙计指了指西侧幽深的峡谷口,面露惧色,说:“那里面就是可怕的食人谷,每到夜晚就有吸血鬼出没,遇人吸人血,遇马吸马血。二十年前,东方帮主的儿子就是在那里被吸血鬼吸干血而死的。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傍晚前,所有的人马都要撤回太阳城去。”
方平不禁笑了,说:“这里的规矩真好!如果天下的规矩都如此严守,天下就太平了。”
“还好?会死人的!”伙计大惑不解地瞅着方平,哭丧着脸。
方圆说:“对极了,犯规的风险如此之高,谁敢不遵守!”
——人敢于以身试法,症结往往不在于后果不严重,而在于风险太低。
伙计还是听不明白,把方圆和方平当作怪物般端详起来。
方平说:“伙计,夜宿观音寺的人为什么不怕吸血鬼?”
“这还用问?观音菩萨保佑呗!”伙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两位公子哥,买些高香烧给菩萨吧!我这些香烛经智深大师念过经,很灵验的。”一位打扮得像巫婆的中年妇女提着一篮子的香烛走过来,满脸堆笑,眼神充满贪婪的期待,笃信地说:“只要烧上一把,求官得官,求财得财,求偶得偶,有求必应的,买些吧!”
方平一看到巫婆就厌恶得直皱眉头,藏到方圆身后。
“不用了,我们对佛无所求。”方圆说着拉着方平转身就走。
巫婆紧跟过来用吓唬的口吻说:“百步云梯很险,烧香的人才能平安上下,不然要摔下的!”这简直在诅咒。
方圆和方平走得更快了,头也不回地说:“放心吧,好人自会上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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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和方平走上山路。
山脚的路还比较平缓,两旁大树参天,偶遇怪石险道。行至山腰,突现峭壁。峭壁上凿出百余步石阶,下临恐怖的食人谷深渊,上接苍茫青天,象登天的云梯,悬崖上刻着“云梯百步接太清”。
峭壁下有座八角亭,亭里香烟缭绕,不少香客在乞求菩萨保佑。很多香客在百步云梯下望而兴叹。
方平仰望着绝壁险道,怯声说:“大哥,好险啊!心有点慌。”
“真的好险,我扶你上吧!”方圆伸手去捉方平的手。
方平忙藏起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方圆说:“那你先上,抓紧外边扶栏,向上看。我在后压阵。”
方平微微一笑,说:“又不是打仗,无须大哥压阵,我没那么娇气的。”
方平勇敢地爬上百步云梯,方圆紧跟其后。
爬到半梯,突见一块斗大的卵石飞快地顺阶滚下,方平若抢先机避开必击中身后的方圆。“大哥危险!!”方平奋不顾身地用双手去接,滚石势如雷霆,方平被震得身体摇晃差点儿跌下云梯。电光石火间,身后的方圆迅速一手将方平抱紧,另一手按住滚石推落深渊,但又一块滚石飞奔而至……
滚石撞击声惊动崖下香客,砸下有可能危及生命,众香客惊恐万状,四散逃窜。方圆紧抱方平纵身而起,跃身跳过滚石,脚尖轻点石阶,飞速掠上云梯,落到云梯口,只见山口站着林天壹和一个太阳城的卫士,他们还各抱着一个石头准备往下砸,突见方圆和方平现身吓了一大跳。林凤站在不远处,傲视着方圆和方平。方平满脸通红,没等方圆松手已争脱怀抱向林天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愤然说:“林天壹,你好卑鄙,竟在这悬崖峭壁上暗箭伤人!”
林天壹把石头砸向方圆,恶狠狠地说:“卑鄙的是他,他毒害我外公!”
方圆闪身避开石头,虎着脸说:“我没有毒害你外公。你要报复也不能伤及无辜,平弟弟在我前面,下面有那么多人,你想过没有?”
林凤走过来瞪着方圆,傲然说:“方圆,你不用假仁假义。我问你,你在张雪和王风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害得刘城主身中剧毒?刚才天壹没砸着你,算你命大。”
方圆说:“我哪有本事做手脚,张雪和王风可能中了什么迷药,与我无关。”
林凤说:“有关无关谁知道啊?天壹偷袭你是不对,但事出有因,你也没伤着,就一笔勾销吧!”然后瞥了一下方平的手,说:“方平,你的手受伤了,但你已打回一巴掌,该解恨了吧?”
方平的左手指乌青红肿,痛得直发抖。方平咬咬牙,说:“只怕他不长记性。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林凤睨视着方平,说:“刘城主被暗算,我是去观音寺找大嫂子的,又不是专门伏击你们。方平,你是英雄,方圆是恶人,本应避之若浼。昨晚你为了陪他吃饭,竟然不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你和他同流合污,毁了自己不要紧,还毁了武林英雄榜的声誉。”
方平说:“我听说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知道只许林大小姐过生日,而不许别人过生日的。善恶我会分,不用林小姐操心。”
方圆说:“我是恶人,林小姐是英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路吧!”
“我还不想和你们同路呢!”林凤说罢,和林天壹向上山的栈道走去。
方圆为方平受伤的手指涂上金创药,撕下衣角包扎。方平的手很纤巧,肤色黝黑。方圆边包边说:“平弟弟,很疼吧?”
方平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啊!大哥这么心疼我,我就不觉得疼了。我以前受过很多伤,没人替我包扎过。”
方圆感激地说:“都是为了我才受伤,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避开的。”
“人心险恶远比这云梯,想避也避不开的。一点皮肉之伤不要紧。”方平忽戏谑说:“菩萨太灵验了,不给她老人家烧香就给颜色看。”
方圆笑说:“对我来说,你是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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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山顶,有一座寺庙藏于悬崖下,佛旗猎猎,香烟缭绕,传出锣鼓木鱼声。寺前山门巍峨,台阶威严,很多香客匍匐而上,虔诚朝拜。
世道纷纭,为名利蝇营蚁聚,毕恭毕敬跪拜在菩萨脚下,用各种许诺收买佛心,贿赂公行。
台阶的底下有一条岔路通往后山,一块醒目的指路牌写着“望归庙”。
方圆说:“‘望归庙’就是‘太子庙’吧?”
方平说:“是的,‘太子庙’是老百姓的叫法,看在老百姓眼里,东方小白就是太子。”
方圆打量着方平,说:“平弟弟说话总能一针见血,和一个人很像。”
方平说:“干啥这样看我啊?我又不是玉罗刹。”
方圆说:“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你比她还聪明。”
方平说:“好兄弟相处久了当然会知道,以后我想什么,你也会知道的。”
方圆说:“有道理。我真想去观音寺问菩萨,玉罗刹在哪?”
方平说:“不行,迷信也不可朝三暮四,既然信了张半仙,就不能再问菩萨了。”
方圆说:“迷信的人偏偏朝三暮四,谁能保佑其升官发财就信谁。我只相信人。”
方平说:“太子是人,那去‘太子庙’问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