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除了项翌和玉罗刹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年胖男子,身穿袈裟,一头卷卷的蓝发,非僧非道非俗,非常的怪异。另一个是一身黑袍,满脸鸡皮疙瘩,鼻子尖尖的老巫婆。她站在香案前,双手抱着一只大公鸡,如打太极拳似的在空中上下左右舞动,微闭双眼嘴里念着咒语,然后左手抓鸡,右手在鸡身上轻轻地抚摸,再从香案上端来一碗“圣水”喝了一口往鸡上一喷,最后把鸡站在横架在香案上的利剑上,鸡摇晃了几下,耷拉着脑袋乖乖地站在剑刃上纹丝不动,好像魂儿被摄走了。
项翌看得目瞪口呆,惊叹说:“陈使者的‘摄魂大法’果然名不虚传,老夫今晚大开眼界!”
老巫婆瞟了玉罗刹一眼,傲然说:“‘摄魂大法’是雕虫小技,我师兄的‘全能神功’才是真功夫。”她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香案,那只鸡摇晃了一下仍不动弹。
项翌不禁心悦诚服,奉承说:“陈使者和李护法都有真功夫!”他然后对着玉罗刹说:“林姑娘,老夫来为你们引见一下。”他指着蓝发男子说:“这位就是新近崛起武林的全能教的右护法李洪大师,‘全能神功’独步武林。”
蓝发男子李洪傲然瞟了玉罗刹一眼,没有表示。
项翌又指着老巫婆说:“这位是全能教的‘路引使者’陈静姑大师,专修‘摄魂大法’。”
“路引”是鬼国通行证,唯善男信女可得,死后凭“路引”入鬼都,可免受地狱刑罚折磨。看来全能教的“路引使者”是引信徒入天国的。
“路引使者”陈静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玉罗刹,说:“林姑娘风华绝代,真乃我女中豪杰,眼清如秋水,心静如止水,行动如流水……看过来,看过来……”
玉罗刹看了陈静姑一眼,见陈静姑目光柔和,妩媚中带着妖异,勾魂摄魄,令人心神恍惚;声音听起来娓娓动听,如坠缥缈云端。陈静姑显然在施展“摄魂大法”摄玉罗刹的魂。玉罗刹刚才目睹陈静姑摄大公鸡的魂,应该知道“摄魂大法”的厉害而把目光避开,她却杏目圆睁,反而目不转睛地瞪着陈静姑。陈静姑目露惊异,像遭到反制一般急忙移开目光。
项翌见状微微一愣,暗中为玉罗刹的定力折服,若无其事地说:“两位大师,这位林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玉罗刹。”
李洪面无表情,陈静姑老脸发红,显然为“摄魂大法”摄不了魂而失面子。
玉罗刹不动声色地说:“项楼主,我昨晚在霸王庙破坏你的‘鬼’计,你却派人盗走我的‘问天’银票,算是冤家对头了,又约我到此谈合作,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项翌笑呵呵地说:“言重,言重了,林姑娘破坏闹鬼妙计是无意之举,不怪,不怪也!林姑娘心高气傲,看不起小小的明月楼,不肯与老夫合作,故只有出此下策。银票嘛,如数奉还,还另加千两酬劳。”
玉罗刹说:“项楼主的大度令小女子迷惑不解。合作本是互利共赢的,这么高的酬劳,不知怎么个合作法?”
项翌说:“林姑娘是聪明人,一定猜到老夫志在夺取城主之位。从表面上看,这对林姑娘好象没有什么好处。老夫先讲讲二十年前的事,林姑娘一定要耐心听。”
玉罗刹眼睛一亮,说:“项楼主请讲,我有耐心。”
项翌脸色黯淡,叹了口气,说:“二十年前,正是丐帮与日月教权力交替前夕,老夫还是太阳城的城主。日月教败走中原后,残匪盘踞在食人谷。当年丐帮‘四大天王’之‘林中王’林虎,也就是现在的林副帮主,一边攻打食人谷,一边接管太阳城,暗中扶植地头蛇刘宗恒。刘宗恒如鱼得水,从此发迹,为巴结林副帮主,还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刘金香嫁给林副帮主的儿子林龙为妻。当时老夫已隐隐感觉到地位岌岌可危,但由于城主是选举产生的,所以,表面上老夫还是太阳城城主。”
“事情总算有了转机。由于林副帮主久攻食人谷不下,东方帮主改用‘楚霸王’楚德龙。楚德龙是太阳城人,熟知当地民情。由于老夫担任城主十几年,对太阳城的人事地理比较熟悉,楚德龙秘密与老夫接触,共谋攻取食人谷之策,委以重任。”
“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因为老夫的祖先项羽是真正的楚霸王。老夫见时机难得,倾明月楼之力协助楚德龙,付出几十条兄弟的性命,终于摸清食人谷的地形地貌,幽洞险涧,瘴气的弥漫规律等。”
“那年的十月初一,楚德龙亲率人马顺利攻入食人谷,俘获残匪几百人,搜遍食人谷,却不见匪首‘冷血屠夫’陈辉英的踪影。傍晚,为确保安全,大队人马撤离食人谷。为防止陈辉英趁黑夜逃跑,先锋东方小白自告奋勇率百余精锐扼守谷口。”
“第二天一早,哨兵发现包括东方小白在内的百余号人都神秘死去,喉部血脉上有伤口,身上的血被吸干了,却死态安详,如睡而未醒。”
陈静姑禁不住插嘴问:“太恐怖了,真有吸血鬼?”
项翌点头说:“传说是吸血鬼,也只有吸血鬼才能做到。令世人意外的是,东方小白竟然是东方帮主的独子,原本像常人一样上战场磨练,却壮志未酬身先死。这件事事后世人皆知。”
玉罗刹说:“有些细节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东方小白之死也改变了项楼主的命运。”
项翌叹息说:“是的。东方小白死后,对东方帮主的打击可想而知。让东方小白打先锋助其功成名就,虽非楚德龙之意,但东方小白之死,身为统帅的楚德龙自然难辞其咎。民间传言,楚德龙为了向东方帮主赎罪,急于找到‘安邦神剑’献给东方帮主,因为江湖上有‘得神剑得天下’之说。楚德龙擅闯太阳岛圣地惹怒太阳神,致翠屏山庄招来灭门之祸,老夫付出几十条兄弟性命的代价,也随之付诸东流。”
玉罗刹凝思说:“这么说,楚庄主闯太阳岛寻找‘安邦神剑’不是为了居为己有。‘安邦神剑’的传说从哪来的?‘安邦神剑’真的有吗?”
项翌说:“传说出自鹦鹉楼。至于‘安邦神剑’,谁也没见过。神奇的‘安邦神剑’、翠屏山庄的天降大火、食人谷的神秘死亡、日月教的逃亡,加上一些流言蜚语,太阳城人惶惶不可终日,整个太阳城陷于一片慌乱之中。刘宗恒利用鹦鹉楼,不失时机地从中煽风点火,诬陷明月楼逆天道而行,气数已尽,招之诸多天灾,殃及民众,人心向背可想而知。虽然我项姓是太阳城最大的姓族,但那次大选,老夫还是毫无悬念地失败了。更遭糕的是,次年的‘应天’仪式上,如意魔镱竟然映现刘宗恒当城主‘如日方升’,后来果真连选连任了四届,至今整整当了二十年。”
玉罗刹说:“所以你只能当自己的楼主。项楼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翠屏天火’的恐怖,在霸王庙闹鬼扰乱民心,使民众抱怨刘宗恒。可惜受害的还是太阳城的普通百姓。”
项翌看着玉罗刹,认真地说:“这没办法,古往今来皆如此。当年丐帮在清除日月教残余时,也害了很多无辜的小土豪,致他们含冤死去,有一些遗孀遗孤怀恨冒险漂洋过海逃往日月岛。太阳城就有三户姓林的家族。”
玉罗刹的眼神露出了笑意,说:“现在我听懂了,因为我姓林,所以就是那三户姓林的后人之一。”
项翌干笑说:“林姑娘莫见笑,老夫如果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不一定听得懂,更不理解老夫的苦心。中原与日月岛同出一脉,血浓于水。落叶归根,回中原寻根问祖者络绎不绝。现在中原人巴结日月岛人。林姓是太阳城的第二大姓族,以与凤凰山庄同姓为荣。桃源居与凤凰山庄是亲家,林姓人当然要投靠桃源居了。但姓林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以林姑娘的特殊身份,一定能得太阳城林姓族人的信任,为老夫争取很多的选票。”
玉罗刹说:“项楼主真是快人快语。但是,争取选票须顺民意得民心,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会选好人来办好事。”
项翌摆摆手,说:“林姑娘有所不知,中原是‘人情江湖’,人脉第一,是非曲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圈子利益。况且,选票只是一张纸,民众在利益前面都是睁眼瞎的,即使是老夫的支持者,也得向他们打招呼、说人情、给好处,不然他们觉得没面子,选票没价值。在太阳城,拉票很正常,不拉票才不正常。”
玉罗刹说:“这么说,选票的价值是通过拉票体现出来的。不知我该怎么做?”
项翌说:“林姑娘此行回中原,寻亲之事可以由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寻仇之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真正的仇人是丐帮,丐帮的地位不可撼动,向丐帮寻仇,就是与中原武林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智者不为。刘宗恒是丐帮的爪牙,当年残害林姓人家的,都是他所为,林姑娘最合适的仇人就是刘宗恒。”
玉罗刹不禁笑了,说:“不找真正的仇人,只找最合适的仇人,真是妙论啊!”
项翌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对林姑娘有好处。我们一旦有了共同的利益,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玉罗刹说:“以项楼主之意,我要做两件事,一是帮项楼主拉票,二是帮项楼主也为我自己,搞垮刘宗恒。”
项翌点头说:“对!但还有第三件事,林姑娘的人在‘问天’后,请公开许愿的内容。”
玉罗刹说:“这可以吗?太阳城的规矩是不公开的。”
项翌说:“不按规矩出牌,给桃源居添乱。”
玉罗刹想了忽儿,说:“好吧,一切听从项楼主安排。项楼主有意帮我寻亲,就帮我找一下壬辰年十一月初一出生的太阳城人。”
项翌说:“今天就是十一月初一。找男的还是女的?”
玉罗刹说:“不管男女。”
“好!林姑娘果然爽快,寻亲小事一桩。”项翌拍拍手,后堂走出一位少年。少年眉清目秀,俊美绝伦,貌比掷果潘郎。俊美少年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子,手托大红漆盘,上放一叠银票,她侧身下蹲送到项翌面前。
项翌指着银票说:“林姑娘,这里是一千两,你自己的那部分,老夫会如数送还。”他笑了笑,又指着俊美少年说:“这是舍孙项瑞祥,武功粗浅,望林姑娘日后多多指点。”
英俊少年项瑞祥很乘巧地双手捧着银票,躬身递给玉罗刹,甜甜地说:“林姐姐,这是我爷爷的一点点心意,请笑纳!”
玉罗刹瞟了项瑞祥一眼,收起银票冷然说:“不知是什么心。”
项瑞祥很没趣地退到一边。
玉罗刹说:“我自己的那部分,项楼主打算何时如何送还?”
项翌阴笑着说:“我们所做的事,要发挥尽可能大的作用。桃源居诬蔑方圆和司马空空是贼,逼方圆和司马空空来明月楼抓李月娥和张雪王风,意在借刀杀人。明晚老夫就把这批银票送到方圆住的万客隆旅店,诱刘宗恒去抓贼,让他们狗咬狗。去桃源居通风报信需要林姑娘这样的高手,还望林姑娘明晚三更去一趟。”
玉罗刹说:“这对项楼主有好处吗?”
项翌自信地说:“有。方圆和司马空空会觉得很冤,被逼得狗急跳墙,站到桃源居的对立面,而桃源居的敌人就是明月楼的朋友。”
玉罗刹很干脆地说:“项楼主果然老谋深算,高明。只要对项楼主有好处,我都支持。昨晚在霸王庙差点坏了项楼主的好事,真是对不起。”
项翌笑呵呵地说:“昨晚我们还不是朋友,不知者不罪,再说,就算林姑娘不插手,那个多事的方圆也会惹事。不过,老夫不明白林姑娘为何要抓鬼?为何要追查篡改楚墓碑文的人?”
玉罗刹说:“以前我是局外人,不管哪方闹鬼,哪方抓鬼,只要我能抓到鬼,都可以为太阳城人消除鬼患。现在既然和项楼主合作,就变成我自己的事了。真正的鬼是篡改楚墓碑文的人。我是个很好奇的人,有空还要查。我想,项楼主也想知道真正的鬼吧?”
项翌脸色凝重,说:“是的,老夫也想知道真正的鬼。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桃源居。桃源居为何要把‘方小姝’改成‘方少姝’呢?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事就交给我去查吧!”玉罗刹扫视一眼,说:“项楼主,我想见陈志中。”
项翌展颜说:“可以,可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林姑娘和陈公子之间以前若有什么误会,请给老夫一个面子,当面言和,往后鼎力合作,共谋大业。瑞祥,你去请陈公子来,说林姑娘要见他。”
“是,爷爷。”项瑞祥健步走进后堂。
玉罗刹说:“项楼主,张雪和王风声名狼藉,死有余辜,不知如何处置?”
项翌狡黠地一笑,说:“关在寺后马圈里,恶有恶报,让他们不得好死。”
这时,陈志中从后堂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地说:“林师妹好!林师妹要见我,真是意外之喜啊!”
玉罗刹冷然说:“相见未必都是喜事。”
陈志中委曲地说:“林师妹,你和项楼主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我知道你需要太阳城人相助,是我极力向项楼主推荐你的。”
项翌附和说:“是啊!多亏陈公子引见,才有我们此次的通力合作。你们同门师兄妹今后又可以同心协力,共谋大业了。”
玉罗刹冷笑说:“那多谢陈师兄了。你叫项楼主的人盗走我的‘问天’银票又送还,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真是用心良苦啊!我再次警告你,我的事你少管,这就是我要见你的目的。”她转身向项翌施礼,说:“项楼主,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礼尚往来,祝我们合作愉快。”她边说边走过陈静姑的座椅旁,脚尖轻轻一勾椅腿,椅腿“咔嚓”折断,陈静姑“啊”的一声仰面朝天,狠狈不堪。陈静姑气急败坏地爬起来,玉罗刹早已夺门而去没了踪影,银铃般的笑声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陈静姑追到门口,气得浑身发抖,跺跺脚咬牙切齿地说:“小妖女,你……有本事你别逃!”
项翌忙赔礼说:“陈使者,你大人大量,别……”
陈静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项翌,恼怒地说:“这是她的‘礼尚往来’,你有面子吗?”
项翌忙避开陈静姑的目光,说:“她跌老夫的面子,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请陈使者忍辱负重。她对你的一个小小过节也不能容忍,睚眦必报,说明她还嫩着呢!事成之后,叫她死得比许攸更惨。”
一直不动声色的蓝发男子李洪终于开口,说:“这小妖女隐而不露,镇定自若,机警过人,又能轻而易举地摆脱‘摄魂大法’,没这么简单。”
陈志中阴笑说:“项楼主,我师妹诡计多端,没那么容易对付。最终收服她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们。”
项翌笑呵呵地说:“陈公子的心事老夫明白,一定助你如愿以偿。”
陈静姑余怒未消,说:“不行,老娘一定要她死。”
陈志中冷笑说:“陈使者,你的‘摄魂大法’骗不了我师妹。吓唬别人行,对她没用的。”
陈静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陈志中说:“谁说没用?那李秀才神魂颠倒,证实了‘摄魂大法’的法力。”
陈志中面露不屑之色,说:“你以为李秀才发疯真是你的‘摄魂大法’的法力?那是李月娥用我的‘冰魄还魂丹’透支了李秀才的元气,弄得他神经错乱。”
项翌忙打圆场说:“陈公子、陈使者,你们都姓陈,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与老夫共谋大业,更要同心协力。对老夫来说,你们都很重要,功劳一样大。玉罗刹的底细陈公子最清楚,所以还是让陈公子对付合适些。”
陈静姑悻悻作罢。
陈志中说:“项楼主,我师妹今天对你言听计从,这不是她的性格,小心有诈。”
项翌思索着说:“今天要她做的事对她有利无害,她没有理由拒绝。再则,各取所需,不拘小节,只要不背叛老夫,别管她打什么小算盘。”
陈志中说:“我师妹对追查楚墓碑文被改之事特别感兴趣,我怀疑她不是那三户东渡日月岛的林姓后人。她叫林楚,壬辰年十一月初一生,二十一岁,属龙。她娘叫林姝,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体弱多病。她们母女是和林云华一家一起去日月岛的。”
项翌凝目想了想,说:“林云华是南郊林家坞人,正是那三户林姓之一,待老夫派人去查查林云华的家底再说。”
陈志中说:“我师妹在找和她自己同日出生的人,项楼主不觉得奇怪吗?”
项翌锁眉说:“真的很奇怪,壬辰年是丐帮元年,十一月初一那天正好发生‘翠屏天火’,惊天地泣鬼神,经历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陈志中说:“还有,她对‘安邦神剑’好像也感兴趣。”
项翌说:“‘安邦神剑’大可治国安邦,小可打开子产宝藏,江湖有‘得神剑者得天下’之说,每个人都想把它居为己有。这不奇怪。”
陈志中说:“项楼主有没有想过,我师妹感兴趣的那些事,都和翠屏山庄有关。”
项翌沉思半晌,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翠屏山庄已经没有后人了。当年老夫念旧情,那天去过火灾现场,楚家无一活口,特别是那方小姝,肚子里的孩子都烧成焦炭了,真是惨不忍睹!”
陈志中说:“我师妹即使不是翠屏山庄的后人,也是翠屏山庄的亲人,与翠屏山庄肯定有瓜葛。”
项翌满不在乎地说:“翠屏山庄已成过眼云烟,有没有瓜葛无所谓。只要明晚将玉罗刹的银票栽赃给方圆,他们就是一对冤家了,陈公子等着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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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见玉罗刹同意栽赃于自己,真要成为冤家了,心中失望加惆怅,他总觉得玉罗刹不是这种人,不会干这种事,事情偏偏发生了。他顾不得多想,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张雪王风并抓住送到桃源居。他刚才听到张雪和王风被关在寺后的马圈里,就离开屋顶去寺后找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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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中说:“我今晚就想看好戏,桃源居一定会派人来找张雪和王风,方圆也会来。”
陈静姑目光充满挑衅地盯着陈志中说:“你怎知不会抓李月娥?”
陈志中自信地说:“因为李月娥是我们的人,他们知道抓不走。”
此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向项翌耳语了一下,项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示意侍卫退出,陈志中、李洪、陈静姑等都看着项翌。项翌笑着说:“鱼儿上钩了!”
陈静姑急说:“是什么人?有几个?”
项翌说:“只有一个,看不清是谁。”
陈静姑说:“一个人怎能把张雪王风带走?”
陈志中说:“敢单枪匹马夜闯普安寺的人,总有办法把他们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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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避开巡视的侍卫,找到寺后的马圈。他用火折子点燃干草照明,发现张雪和王风都躺在乱草堆里一动不动,却眼圆睁脸红胀,拳头紧握,显然在兴奋中被人点了穴道。
这里没有守卫,也没有高墙铁栏,似乎不怕他俩逃走。
方圆顾不得想那么多,解开张雪的穴道,张雪却猛然扑向方圆,幸好方圆反应奇快,疾手制住了张雪。受惊的一匹马嘶叫起来,方圆急中生智,给该匹马喂了一口草,再把张雪和王风扔上马背,小心地牵着马,悄然离开普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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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星光灿烂,山林里的道路很黑,幸好马能走夜路,方圆跟着马慢行。
行之山脚,发现不远处有火光隐现。越走越近,原来是一群太阳城的卫士围着一堆篝火取暖。卫士见方圆走近,点起火把,站起来一字排开拦住去路,为首的竟是花小云。
方圆只得站住,扫视一眼,说:“花堂主好兴致,天寒地冻之夜,还在野外烤火。”
花小云用嘲讽的口吻说:“方老弟,在等你啊!好冷啊!”然后示意卫士举火把查看马背上的人,看清是张雪和王风。
“等我?”方圆放开马缰,走近火堆蹲下取暖,说:“真的好冷啊!不过,做事不觉冷,烤火反觉冷。”
花小云轻蔑地一笑,说:“世道本如此,不用想不通。”他指了指马上的张雪和王风,说:“方老弟够辛苦了,把他们交给我就行了。”
方圆不亢不卑地说:“这两个色鬼恶贯满盈,本应由花堂主的刀斧堂绳之以法,但花堂主也是知道的,刘城主要我拿他们去作证。”
花小云虎着脸,说:“我这次是以私人身份来太阳城的,与刀斧堂无关。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带的是太阳城的卫士,受刘城主之托来接应你的。他俩能证明昨晚你和司马空空在霸王庙吗?你最好再去一次普安寺,把‘玉面飞狐’李月娥带来。”
“有言在先,我只答应抓张雪和王风。张雪王风已抓到,足可证明昨晚在霸王庙看到他们是事实,也就是说,‘盗断天路’案与我和司马大哥无关。”方圆据理力争。
“无关就好,无关就好。”花小云变得很友好,说:“‘黄龙窃案’和你有关吧?在‘黄龙窃案’中,你们到底偷了什么?”
“‘黄龙窃案’和我也无关,只是案发后,林龙及其护卫孙光孙亮暴打司马大哥,我看不下去施以援手,至于司马大哥偷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据司马大哥说是假的‘群芳谱’,而且还给林龙了。林凤却说是南宫钱庄的帐册。”方圆如实回答。
花小云说:“不管司马空空偷的是什么,凤凰山庄一手遮天,可以颠倒黑白。你已上了恶人榜,说明你在劫难逃。大树底下好乘凉,你不想找棵大树吗?只要你投靠刀斧堂,我可帮你洗脱罪名。”
方圆淡定地说:“身正不怕影斜,我本就无罪,不在乎罪名。”
“方老弟果然有性格,可惜你只是初生之犊,不知天高地厚。方枘圆凿,你将会四处碰壁,走投无路。等着瞧吧!”花小云笑了,笑得不可捉摸,然后挥手示意卫士前去牵走驮着张雪王风的马,在众卫士的簇拥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