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缘张开眼睛,脑袋昏沉麻木,皮肤火辣辣疼,异常口渴。
蜷缩着坐起身,向四周张望,是个树林,树木高大,阳光偶尔从树缝间闪耀几下。
左边有泉,自岩石间流出,泉前有池子,20平方左右,清澈见底,不深不浅,泉后有壁,刻着“不老泉”三个字,碑身斑驳古老,字体有些随意。
方缘揉揉眼睛,摇晃起身,发现自己山寨奶克衣服、裤子、鞋都不见了,只有一片绿色大叶子陪他。
站起身,不小心将一枚铜钱踩进土里。
挪步到泉水边,把头插进去,饮牲口似的猛劲灌水。然后洗了把脸,见到自己影像,是他在空中见到的那张脸,很像他。
惊恐瞬间涌来,两腿一软跌坐在地,双臂乱挥,又昏厥过去。
过了许久,再次醒来,使劲晃晃头,又掐自己两下,思绪清晰。
小心翼翼挪到泉边,被一颗石子刺到左脚,低头去看,发现左脚心一颗红点痣,逐渐出现,他以为被石头伤到了。
试探性照自己的脸,疑惑着抬起头想着发生的一切。
“我附在别人身上了。”这是方缘给自己的答案。
“但这人为何跟我长得如此相像?”这是方缘的疑惑。
他手拿大叶子挡在身前,找到登山台阶,欲往山下走,突然头疼欲裂,一段陌生记忆时隐时现,拼命往脑子里钻。
此时,山下台阶有个人影,正往山上来,还唱着歌:“边城外,雷声响,九星遮了太阳天。佳人约我不老泉,今日爷爷我似神仙···”。
面容得意,一步两阶三摇。
方缘手足无措,静下心来,瞧瞧自己身子,骂了句“丧气”,便赶忙找棵粗壮的树藏起来。
来者是个白袍子年轻人,腰悬吉祥云纹玉佩,手拿折扇,面容俊俏,右眉梢长着不大不小红痣,兴奋难掩,一步两个台阶走上山。
白袍子走到不老泉,见四下无人,就除去身上杂物,噗通跳进泉里。
方缘扒着眼儿,见白袍子褪尽一身布片,显出一身白净,心道:“还好老子醒的早,要是现在醒过来,这事怎么理解。”
想到此,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白袍子开始在泉里耍水,一边耍一边嗷嗷叫唤,什么“舒坦”,什么“幸甚”之类的,一通乱叫。
方缘觉得水里这家伙有意思,很像小区里六月乱叫的猫。
要悄悄离开之际,他注意力转移到那堆衣服上,又瞅瞅泉里那人,见白袍子背对着他,玩起了水中憋气。
于是方缘点脚猫腰,对那堆衣物伸出罪恶双手。心里安慰自己:“我这是借,以后有钱了还你。”
衣服到手,走到远处,费一番功夫穿好,便下山去。
打量着新衣服,拍打着新身体,方缘感到虚弱身子里有一丝暖流游走,身体也能感受到明显恢复。
暖流每次游走到眉心处,就会徘徊片刻,然后接着游走别处,就像到了家门口,找不到钥匙,又出去遛弯了。
在怀中翻出沉甸甸一个袋子,袋子里有一大把方孔铜钱、八片银叶子,还有三颗金珠。
“原来是个有钱的主!”偷人衣服的罪恶感顿时减轻不少。
······
······
山不高不矮,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见到山脚平地。
迎面走来一妙龄女子,鹅黄长裙,粉嫩脸蛋,眼里自带秋波。
擦肩而过后,方缘寻思:“跟这妹子问一问周围情况吧。”
“这位相公,可是二十一岁,正月出生?”秋波妹子先开了口。
方缘愣了神,奇怪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生辰,刚要开口去问,秋波妹子却转身往山上走去,头也不回道:“可惜我今日有约。”
望着远去的倩影,他认为对方一定是看上他了。
盯着鹅黄曲线左摇右摆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接着走,心里想的却是:“可能这世界就稀罕我这口”。
下了山,是平坦坦地面,没了树木遮凉,温度便升起来。直走到一处三岔路,不知该走哪一条。
他抹着汗,心情焦躁。正烦恼时,自西边过来五人,都穿着白色长衫,样子在二十五岁左右,每人牵一匹马。
走在前头两人背剑,中间一人斜跨着刀,剩下两人缀在后面交谈,腰上都绑着把折扇,
方缘心头欢喜,捉摸了一下说话方式,语言表达,又练习了几遍后,几人走近了。
他便摆着一张笑脸问道:“请问几位,附近哪里有住宿之地?”
佩刀年轻人打量着方缘,回头指了指后面道:“沿着路一直走,二十里左右,就见到八方城了。”嘴角不轻易上扬了一下,看也不看方缘就接着赶路,对方缘的拱手道谢,毫不在意。
方缘道了谢,起身看向几人,这些人衣衫背部绣着墨绿色图案,看着像玉。然后他顺着佩刀男子指点的方向大步走去。
“师兄,为何指反方向?”一名负剑男子问。
“没什么,长得比我好看,就想戏耍一下。”佩刀男子回答。
负剑男子回头望了一眼,道:“看他头脑昏沉,四肢乏力,像是大病初愈,西边百里都没个人烟,最近妖族活动频繁,他八成要死外边。”
几人毫不介意别人死活,继续谈笑赶路。
······
······
天快黑时,方缘走到一处山下,意识到被骗,嘴上骂了几句后,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他想起上辈子那碗面:“汤师傅新款驴肉面,到底是啥味道呀?”
最终决定进山,一是天真黑了,睡在路上不妥,二是山里或许能找到些吃的。
于是借着月光找到一条石阶,有石阶说明山上兴许有建筑。
踏着石阶往上走,发觉此处山林与不老泉那座山不同,那边绿叶青草树木魁拔,这边杂草焦叶尽是枯木,萧索寂静,冷风无声。
之前还寻思捡点野果子,运气好抓个兔子山鸡之类的,钻木取火,也来一次户外烧烤。此时却是恐惧从头蔓延到了四肢,从皮肉浸透入骨髓。
方缘害怕了。
要是从前,他早就掉头往回跑,但今天,骨子里多出一些倔强。
他咬着牙告诉自己:“身上还带着银子,金豆子呢,就是阎王来请,我也得花完再走。”
脚步不由快了许多。
石阶转弯,方缘紧绷的心松弛下来,前方隐现着一座山观,在阴森寂静山林中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