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菡心里比谁都急,然而现下着急并不能找到孩子。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蛊,只能深呼吸几口,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那些贼人定是非常了解你们两个教派的恩怨,孩子只是让两派混战受损的导火索,若孩子机灵些,该不会被立即灭口的。”
“我们教跟贵派素无恩怨,且离阆州有大半日的时间,即便偷了孩子,也不会傻到带到这儿。不是老汉多说,你们那个孩子,十有八九还在阆州,因为贼人不可能费尽心思运到外面,若是一旦孩子没有起到作用,也许就被灭口了。”花斑教中一老者道。
“这位老伯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赶紧回到阆州去找孩子吧。”郑菡道。
再不情愿,玄武的白衣人也觉得应该尽快回阆州,也许孩子还有一线生机。
等一众人回到阆州的客栈,天已经接近黄昏。郑菡抬头望了一眼客栈,的确是看龙舟的好地方。郑菡绕着客栈转了一圈,体内没有任何异样,便让其中一位白衣人带着自己一行三人在附近巷子里寻找。
阆州有近五十条巷子,客栈附近的十几条巷子,郑菡一步一步丈量后,半分异样都没有。只好又到稍微远些的敦仁巷找寻。敦仁巷是老百姓买卖粮油的地方,巷子里住着的多是穷苦百姓,白天做体力活,晚上到一贫如洗的屋子里歇个脚。刚走了三户人家,在第四户门口,郑菡感觉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喷薄而出,异常痛苦但却让人十分兴奋。同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孩子的惨叫。
郑菡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即可跃入院内,根据自己身体里的指示,飞速冲入柴房。柴房中捆着一个小儿,长得白白胖胖,此刻双目通红,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毛豆,不要用功力!”郑菡忍住疼痛大喝一声,与此同时,身上一松,便见一股青烟与毛豆体内一股红烟缠绕在一起,又很快形成粉尘落了下来。
毛豆到底年纪小,身体撑不住,很快晕了过去。郑菡压制住内心的激动,飞速用匕首切断绳索,将毛豆紧紧抱在怀里。
院子里,梓茂等人正跟对方交战。郑菡低下头,毛豆白白嫩嫩的面庞就在眼前,鼻子跟郑菡一样地挺拔秀气,好看的菱唇此刻闭地紧紧地,显得非常苍白。两扇睫毛此刻也停止了一切活动,没有任何活力,看的郑菡一阵心酸。
好在院子里的人并不多,梓茂几人三下五除二,就将对方都捆成了粽子。
郑菡抱着毛豆走了出来:“走吧,先回贵派吧。”
“这个,我们派从不许外人进入的……”白衣人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如此,你们先将贼人带回审问,孩子我先带着。放心,我就住你们看龙舟的客栈中。”郑菡能够理解下人对于本派一些规定的无奈,只好如此吩咐。
然而这样一说,白衣人便更不放心了:“等等,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吧。但这位大哥大嫂不能去。”
郑菡内心不由一叹,这还真是,本来孩子就是这个客栈丢失的,估计他们是死活不会再带孩子去那儿了。也罢,有些事情还想问问玄玉,梓茂和三娘在,也不方便。
三娘一脸地担心质问:“孩子还是我们帮忙找到的,你们就这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啊!”
“这位大姐,对不住,这是门规,我们得遵守,还请原谅。”
“算了,三娘,你和梓茂在阆州等我,最多三天,若我没有回来,你们再来找我吧。”郑菡给三娘使了了颜色,逼得廖三娘只好同意她的任性妄为。
玄武派在阆州城外的青峰山里,白衣人一行如释重负地带着郑菡和孩子回到自己的底盘。因为郑菡总不肯对孩子放手,只好安排两人住在客房。
洗漱后,毛豆醒了过来,郑菡细细地帮他擦了擦手脸:“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毛豆晕了半天,这会回过神来,一双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神仙姐姐,是你救了我?”
噗嗤一声,郑菡实在憋不住,这孩子还真是挺逗的,嘴巴这么甜,怪道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想到这,郑菡又是一阵心酸。
“神仙姐姐,你怎么了?”
“想吃点东西吗?”郑菡将毛豆轻轻抱过来。
“嗯,想吃牛肉面。”
“牛肉面没有,只有粥和馍。会自己吃饭吗?”
“绝对的,小爷我什么都会。”说着,毛豆自己抱起粥碗,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郑菡一眼不错地看着活力四射的毛豆,心里空缺的一块被填的满满的,如同春天的土地,遇到了春雨,四下密密地长出了鲜嫩的枝芽。
吃完粥,毛豆抱着馍一边啃,一边瞅着郑菡:“神仙姐姐,是不是我很帅啊?”
郑菡又想笑了,怎么办啊。
“是是是,毛豆最帅了。对了,你平常都做些什么?”
“娘亲早上教我站桩打坐和内功,上午读书写字,下午跟着子雅伯伯学计数。”
郑菡没想到玄玉把自己的儿子教育的这么好,不仅人白白胖胖的,还学了这么多东西,一时颇有些感慨。
吃完饭,郑菡又跟毛豆聊了会天,陪他读了半天书,发现毛豆很会思考问题。比如当读到曹刿论战时,毛豆对“肉食者鄙”非常不理解:“神仙姐姐,娘亲也是肉食者,可是她心胸宽广,思虑周全,目光也很长远啊。”
“这个问题非常好,因为过去的肉食者采用的器皿多为含铅量较高的青铜器,对人的神经系统有极大的损害,所以很多人便头脑不清醒了。现在我们都不用这种容器,所以便不会出现肉食者鄙了。”
“原来这样啊,就是说,我们用陶瓷做餐具是一个大大的进步,对吗?”
“是的,陶瓷便宜又好用,普通百姓也可以使用。毛豆知道陶瓷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毛豆见过阿山哥哥做陶器,就是把泥巴搓成各种形状,然后放在泥炉里烧制。”
“毛豆很聪明。”
“阿山哥哥的手特别巧,他还会帮我做竹床、竹椅和竹扇呢!”
“是吗,那他也很聪明。”
“是的,他是子雅伯伯的儿子,三年前家乡大水,被娘亲收留的。”
“你的娘亲也是了不起的人!”
毛豆正要说话,门口有人咳嗽了一声。
“娘亲,是娘亲!”
毛豆从郑菡的怀里跳下来,飞快地冲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