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死……”
她微眯起眼,语气中尽是恨意。但尽管她恨不得直接扑到镇子上再宰那家伙一次,但是身上的痛处却在时刻提醒着她自身的无力——镇子上还有那么多修者,全盛时的她也许能闯一闯,现在跑过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她稍稍思考一会,望向了北方的边角,然后轻巧的跳出了房屋,往偏远些的村子飞去。
…………
“不得了,从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得了呢程先生。”
一身浅粉色汉服的抱莹抱着手站在门口,精致的脸蛋上毫无表情。
“就算是带房客回家,只带女性回来也未免太令人生疑了,你这样下去是会招天谴的。”
“抱莹,这些人你又不是不认识……啊,这位是江铃的朋友,”程休羽略带尴尬的解释道,想起来抱莹可能不认识姜雨,赶忙向她介绍一下。江铃这个时候也出来帮程休羽说了一句:
“就是啊,我们要住在别处也不方便……”
抱莹微微叹气,让开了路:
“不必向我解释,我只是例行谴责一下,毕竟我也没什么管房东的资本……”说到这,抱莹特意瞟了江铃一眼,“不过,如果等会温初要干什么,你们也不要意外就是了……”
江铃莫名其妙的愣了一刻,才意识到芒星可能把她在路上看到的事告诉了温初。同样想到这一点的程休羽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你不要说的这么恐怖啊……”
“要怪就怪芒星吧。”抱莹摆摆手就要走,“防御机制会在十五分钟后对程休羽和其它外来者再次生效……我会让焰言把新来的人登记好的。”
“喂喂喂,好歹把我也摘出去啊……”
无视了程休羽的呼唤,抱莹自顾自的上了楼。程休羽只好一边感慨自己人生的失败,一边给各位客人安排房间。
不过……
“不要!”
陆丹一口回绝了,她紧贴着任清辞,很决绝的拒绝了程休羽安排:
“我和清辞姐住一间就行了。”
程休羽和任清辞对视一眼,后者无可奈何的一笑,道:
“就这样吧,反正小陆睡在地上也可以……”
程休羽看向陆丹,她此刻正沉浸在任清辞同意的幸福感中,估计都没听见她后面那句……
他转过身,又望向扛着姜雨的江铃,问:
“你们两个一间吧?不然明天姜雨不好照顾。”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铃把姜雨放到沙发上,气喘吁吁的说:
“我早叫她减减肥了……啧,这个浑身上下只有赘肉多的女人……”
程休羽多瞟了两人两眼。江铃回瞪了一眼,程休羽就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那你们就住在二楼东南倒数第二间吧,那里方便一些。”
站在二楼,程休羽为江铃指了指方位。东南倒数第一间是他今晚的位置,第三间是任清辞的房间,而最靠近楼梯那间则是安娴雪的屋子。这样如果出了事,在隔壁也方便有个照应。
“不过,就算这样安排也不放心啊。”倚在墙上,程休羽叹口气,“虽说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也赶得上,但是不在我视野范围内,就觉得不安全啊……”
可能这也是很多人从小都有的感觉吧:在因为担心别人做什么事情而紧张的时候,总是不放心那个人一个人做事,而明明自己看着也也只会徒增紧张,却依旧想紧紧盯住他,就好像这样一切就尽在掌握了一样。
不过……
“那要不,你也来我们这间屋?”
江铃很明显是会错了意。她不怀好意的看着程休羽,早在心里确认了他没这个勇气,不然的话……
“好啊,”程休羽觉得好笑,他明明想的不是这个。但也就顺着江铃的话自然的接了下去,还十分邪恶的笑着,往江铃那里逼近两步:
“是分两张地铺一张床呢,还是一起……”
“喂喂喂别过来,我开玩笑的啊……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很明显,江铃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应,立刻慌乱的后退两步,紧接着又慌不择言的说了些让程休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
“我现在还未成年啊!要那什么也……”
她声音低了下去,然后红着脸,噙着泪看望程休羽,小声道:
“你想的话,再过几天……”
“演技这么好,奥斯卡不颁给你真是可惜了……能先把手机录像关上吗?我又不瞎……”
“嘁,”江铃一脸无趣的收起手机,除了脸色还有些发红以外,看上去又变回了原来的精神气:
“我还想录一段你威胁未成年少女的视频威胁威胁你呢……”
“从各种意义上你说的这玩意槽点都太多了……”
江铃向抱莹借了一套安娴雪的衣服。洗了个澡,互相道一声晚安,两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江铃脸上的潮红依旧没褪去。眼泪是假的,但是她确实是害羞了没错……
“不得不说确实是有杀伤力啊……”
想起来江铃噙着泪缩在墙角的无助样,程休羽心里有了些许动容。
“算了算了,睡觉睡觉!”
他摸到床头的开关,一把关掉了灯。
…………
是深夜,万籁俱寂。
床头的柜台上,一缕黑烟从程休羽摆放在那的竹签上缓缓涌出,绕过床,穿过门缝,汇聚到了走廊上。然而它蜿蜒着要向前爬去,却被人瞬间紧紧捏做了一团。
“我盯了你很久了,”她小声询问着。黑暗里的温初眼里泛着幽光,声音冰冷的盯着黑气,“你要做什么?!”
黑气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瞬间暗淡了不少,几乎就要散去了。温初赶快把它塞进了随身携带的瓶子里。她站在程休羽房间门口,幽幽的叹口气。
“休羽已经很累了,明天再给他看吧。”
因为休羽累了,所以自己不该再让他操心去烦他了。然后她又转而对向了江铃的房间,眯起了眼;反倒是这个女人……
她几乎是磨着牙在说话:
“要不是休羽和娴雪不让我……哼。”
她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带着煞气和怒意……结果被抱莹抓了个正着。她正抱着个苍蝇拍子杵在门口,煞气比温初还盛,其余两个人虽然都缩在被子里,但是温初一眼就看出来那俩根本没睡。
“这么晚不睡,娴雪说要打屁股的。”
“诶?”温初瞪大了眼睛,煞气瞬时全消,然后她忿忿不平的指责,“你不是也……”
“我是大人了,你能和我比吗?”平时温润如水的抱莹此刻似乎有一股女王的威仪,“乖乖趴好!”
“啪!”
…………
程休羽醒的很早。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好习惯。他先是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发出了一阵噼啪的响声,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又调息了一会灵气,确认恢复的差不多才开始穿衣服。
不过他的右臂上,绷带还一直绑着。
“只烧到了小臂算是好事吧,等它自己退掉也可以吧……”
昨晚上他检查过了右手的烧痕,不算重,比起上一次好上不少。
“真希望不要有那么紧急的状况了……”
他咕哝着起床穿衣,然后认认真真的叠好了被子。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然后转身想要下楼,却在半路停下了。
地面上,有一层浓黑焦灼的痕迹拖向门外。自那个方向一路顺延向上,程休羽看到了与自己枕头咫尺之遥的竹筒。
他略一皱眉,直接抓起了一把竹签。那上面阴寒冰凉的触感已经消失不见了。他马上跑出去,看见黑色的痕迹消失在走廊中央。
不知道去了哪里,也就是不知道谁遭受了袭击。
他立马疯狂的敲击隔壁的房门。两秒钟没有反应以后,他毫不迟疑的回到房间找出了备用钥匙,然后回身开门。
没有破门而入,已经是他最克制的表现了。
而后。
“你这是想干什么啊……”
听到开门声,穿衣到一半的江铃立马把身子裹进了被子里,一下就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姜雨则整个人被她埋进了被子里……
程休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竹筒出了问题,”他晃了晃手上的竹筒,“既然你这里没事,我就……再去看看其他人。”
望着程休羽远去的身影,江铃不满的皱起鼻子,小声说:
“你把‘我就安心了’说完会死吗……”
礼貌的询问完任清辞的状态后,程休羽又敲响了抱莹她们那屋。然而出现的人却有些出乎程休羽意料。
“嗯?很奇怪吗?”一身素朴黑色的安娴雪靠在门边,看着程休羽有些讶异的神色摊摊手,“说起来,我才是你正经的房客好吗?”
“你一年出现的次数还没有芒星跑出去买东西的次数多,”短暂的惊讶之后,程休羽耸耸肩,“你这是有事还是恢复好了出来溜达一圈?”
“都有吧,”安娴雪神秘一笑,“还记得你当初来问卦吗?”
“哦……你是说那个没什么用的预言啊……”
程休羽挠挠头,一脸无奈:
“那和废话有区别吗?”
“有的。”
安娴雪摆正了姿态,冲着程休羽一脸正经的说:
“当时我是以你要问的事为核心占卜,发现近期的最大的问题是鯥。但还有一处更大的危机没有显现,我说的话不清不楚,因为我压根就没搞明白那是什么。到后来我和温初研究了一番才发现……”
安娴雪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在了程休羽身上:
“最大的危险,似乎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