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息艰难的爬起,两手并用让自己站起来,但两条腿仍不受控制的颤抖。
左农看到宁息痴痴看着自己的表情,他歪着脑袋微微侧头,“想学?”
宁息点头。
“跑,继续往东。”左农抬剑一指,他想指向东方,因为他们要往东去,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剑指西南。
“还跑?”宁渟立刻出声道:“铁憨憨,天还没亮呢,就是只千里马,跑了一天了也该休息一下。”
左农面无表情,没有去理会心痛弟弟的宁渟,他张开手掌,手中的开天呼啸而去直直射在宁息脚边,“如果你只想做一匹千里马,就停下来休息。”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要我跑,不是应该修炼心法提升境界么?你也说过,只练体魄方法是误区。”宁息早已瘫倒在地,左农忽来的一剑太快,他只想着躲闪,却忘了自己双脚的肌肉早已不受控制,结果只是微微挪动了一步,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能站起来吗?”左农挠着脑袋,来回踱步。
宁息双脚不受控制的抖动,为了站起来,他双手撑地,先是去分担身体的重量。宁渟看着弟弟这个样子心中难受,连忙上前想要去帮忙。
“让他自己站起来。”左农制止道。
双臂用力的时候也在轻微的抖动,因为白天奔跑的后半程,宁息是手脚并用的,但好在手臂还能受控制。
宁息先是忍住大腿肌肉撕裂般的疼痛让自己的膝盖伸直,屁股高高翘起,可同样劳累的腰部却无法支撑自己站起来。宁息只好硬生生再次双膝磕地,向放置在地上的红尘爬去。
第二次在想要伸直膝盖,比第一次更难更痛,宁息双手握住红尘,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一点点的站起,仅仅是站起这个动作就让他在这个寒冬腊月的夜晚寒流夹背。
站直的宁息双手撑着红尘,好在红尘剑身够长,不需要他腰部弯曲,现在的他脆弱的如同一个枯朽老者,经不住一点点撞击,也许今晚的风稍微大一点,他就会倒。
但是此刻的宁息忽然笑了,从开始的桀桀的轻声,变成了的仰天狂笑。姐姐宁渟站在她身边担心的看着他,伸着双手,担心弟弟没站稳再次摔倒,她好及时上去扶住。
左农也停止了踱步,他喊道:“那还能跑吗?”
“能。”宁息抬高了音量回答左农的话。
手撑红尘,宁息一点点的往前迈动沉重的腿,一步一步,像极了一个虚弱的老人,但他面容坚毅,额头上青筋暴起,“你们跟紧,别走散了。”
宁息亦步亦趋往东去,宁渟担忧的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手持火把为弟弟照亮,左农双手枕于脑后昏昏欲睡,三人又回到了原来的队形。
两个时辰后,三人前行的方向天光亮起。宁息也从最开始的挪步,四肢并用的登山,变成了小跑。
原本紧跟着的宁渟渐渐跟不上弟弟的步伐,只好看着弟弟远远的将她甩在身后消失踪影。
左农一直走在宁渟的身后,微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宁渟担心弟弟的安慰,让左农跟上去照顾宁息,左农也充耳不闻。
连续十天,宁息一直在朝着东方奔跑,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全身肌肉要被撕裂一样的痛疼,事实上,这三天里他一直在凭着自己的毅力让自己一步步往前。
每当他全是脱力的晕倒过去,左农就会出现带着宁渟出现在他身边,宁渟会给他喂水和搅碎的食物,给他按摩肌肉,直到他醒来后继续奔跑。
此时的宁息除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红尘外,脖子上还挂了五六个用竹节做的水壶,背上还扛着两条鹿腿,方便他随时进食饮水,而脚下不停。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并不是左农的安排,因为这样他可以跑的更久一点再晕倒,他也可以拥有更长的时间在全身都疲惫的痛苦中强迫自己榨干一丝一毫的力气去向前。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左农想要锻炼的并非是他的体魄,而是精神。
就如同左农自己一样,掏空全身气机用开山拨云的一剑与两个境界高于他的七品高手打成平手。这是拔剑后的所向披靡的气势,也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宁息喘着粗气,口中咀嚼着卤肉,脚下不停,脑子里不断的对自己说,别停,别停!以至于他忽略了身后跟着一群这片山中的原住民,它们长相似狼,头却比狼要宽,四肢比狼要短,棕褐色的毛发看起来有些像狐狸。
这种动物叫豺,在天顷南部的群山中也是比较少见的野兽,总是被偶尔见到的人误认为是狼,但这种野兽比狼更加凶猛。
这群豺有八只,原本是在洞中蛰伏冬眠,宁息无意间路过他们的家门口,诱人的鹿肉香气唤醒了他们,虽然外面天寒,但送到家门口的美味,岂有放过的道理。
为首的豺很快便拉近了与宁息的距离,它冲锋过后前肢抬起后肢用力,向着宁息的后背冲去。
宁息托着双脚疲惫的小跑着,猝不及防之下被身后的豺撞击的身体前扑,若不是手中还握着红尘当拐杖,定是要摔倒在地。
头豺的獠牙早已咬住宁息身后的一只鹿腿,巨大的咬合力穿透了鹿腿,挂在了宁息的背上。
身上的重量突然增加,后知后觉的宁息赶忙提剑反手倒插向身后,一阵哀嚎声响起,背上的重量减轻了,宁息回头看到了受伤的头豺,同时也看到了后面跟来的豺群。
头豺负伤未死,舔舐了一下流血的伤口后睁着仇恨嗜血的眼睛,压低前肢发出嗷呜声,准备向宁息发起攻击。
宁息并未给头豺再次攻击自己的机会,而是取下了挂在身上的两条鹿腿朝着头狼狠狠丢去,然后转身便跑。
身后跟着嗜血的野兽,宁息的跑起来的速度也比之前更快,步子迈的更大,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因为自己必然在左农的感知范围内,被左农监督着,但他更知道,只要不是在危及自己的生命的情况下,左农就一定不会出手。
所以,他如果不逃命般的奔跑,他身上的某个部位就会成为豺群的食物。
山的另一边,跟在宁渟背后打盹的左农忽然咧着嘴笑,笑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