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狗?杜二狗?杜二狗!老不死的你他娘死哪去了你。”
刘理带着福贵气势汹汹闯进县衙,不顾衙役阻拦径直接冲入大堂内,大声嚷嚷着。
衙役们赶紧拦住刘理,捂住他的嘴,焦急的说道:“哎呦喂我的大将军喂!您可别嚷嚷了,我家老爷正搁里屋歇着呢,您别把人吵醒了啊。”
刘理顿时气急败坏,一阵怒骂:“这个杜二狗!我草他祖宗,咱眼瞅着都把家门丢了,他竟然还闲心睡大觉?他搁哪屋呢?带我进去,老子把他另一只脚也打折!”
几人此时正在大堂里闹腾着,屋后传一道慵懒的斥声。
“吵吵啥?吵吵啥呢?”
话音未落,杜彦甫便一瘸一拐的带着一名小童走出。
“唉我说你个刘山炮,前几天你打老子老子就不说啥了,你今儿个啥意思,还在我的地盘上说要打断老子另一条腿,真把我当软柿子怎的!”
杜彦甫黑着脸,一边臭骂,一边走来。
刘理连忙打住,也是没好气的嚷着:“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只是告诉你,那天和我打赌的臭小子,他姥姥的,丫降城了!”
杜彦甫脸色大变,狠狠一指刘理:“你他娘别说浑话!这小子再个不靠谱也不可能降城啊!别开玩笑。”
刘理一巴掌把他的横指的无名指拍下去,一跺脚。
“谁他娘开玩笑了!我和福贵在寇起山上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啊!”
杜彦甫一怔,眉头紧紧一皱。
“玩了,彻底玩了……”
“——好了!太好了!”
杜彦甫话音刚落,门外随即传出一片欢声雷动。
寻声望去,却见楚行扈一身短甲,带着几名小卒满面春风走来。
但随着楚行扈刚入衙门,一群捕快瞬间提刀出鞘,围住楚行扈。
一旁的卒子也顿时出剑,楚行扈面色一僵,一抬头,神色一凝。
“这是何意?”
刘理振聋发聩的喝道。
“好你的楚行扈,你见利忘义!卑鄙小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丑恶嘴脸吗?见风使舵!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楚行扈一愣,辩道。
“谁说的?我……”
“你什么你!我跟你说,老子刘理一辈子洁身自好,跟你的狗屁晋王说!兜里要是没带一百两银子甭来劝降老子了,对!态度就是如此强硬!怎么滴吧!”
满座寂然……
楚行扈深深一叹气摇了摇头,随即点头示意身边的卒子,那卒子会意。
将手里仔细包裹着的包袱一撇出去。
那包袱里的东西扑通落地。
楚行扈一挑眉。
“自个儿瞅吧。”
刘理冷笑一声,先是掂量了一下包袱的份量,随即眉头一皱,一打开包袱,突然猛地一扔,差点没吓破刘理的狗胆?
里面赫然摆放着郝贲的人头。
“这是谁的头?”
杜彦甫也是发颤,睁大了眼睛质问着。
楚行扈慢慢吐出几字:“晋将,郝贲!”
全场哗然,刘理及杜彦甫大惊失色,这前几日还名声鹊起的郝贲,就这么死在眼前这黄毛小子的手里。
杜彦甫慌忙抬手:“快快快,把刀放下去。”
数名捕快随即归刀入鞘,站到一旁。
楚行扈也挥挥手。
卒子们也收剑,立身站到楚行扈两侧。
“老子明明看见你开城投敌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刘理还是不肯相信。
楚行扈冷哼:“你还真是个山炮,啥叫计策?啥叫诈降?肤浅不已,都不晓得你咋当上这都指挥使的?”
刘理红了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啊!郝贲狗贼已死,也算是了结我好方一桩心事,今夜设宴,款待楚小将军!”
杜彦甫喜上眉梢,当即说道。
楚行扈却严肃的一摇头:“不,李仲玠还不会甘心的,虽然郝贲已经死了,但是晋国不仅只有郝贲一个猛士,手下悍将多不胜数,我不敢掉以轻心,之所以过来。一呢,是为了向杜县令汇报战况,二来……是想让刘大将军实现赌约的。”
刘理顿时红了脸。
“什么……什么赌约。”
“刘将军真是好记性啊,要不要我替您回忆一下呗。”
楚行扈像是嘲讽,抱着手冷眼看着刘理。
刘理一时间不知所措,连忙道:“我有说过什么赌约吗?福贵,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一向不好与人争斗,是吧!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呃呃,你呢,好好在焉台防守。人手不够的话,尽管到我的敢威军里拨!走了哈二狗。”
话音未落,刘理拔腿就跑。
顿时间,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的两名士卒见到刘理跑出来,立马起身一拉,就把刘理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揪过来,但是好歹刘理也是个武官,两名士卒费劲九牛二虎才把他重新逮进来。
刘理刚要发作,但看了看楚行扈,自觉理亏,黑着脸,一言不发。
楚行扈看见刘理那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一时有些气愤,他娘的,我差点豁出了命才赢了这个赌,现在这老东西竟然不认账?
好,你不要脸,老子也不要脸了!
“诸位,看来刘将军还真的是贵人多忘事,来,咱给他回忆回忆!”
一言既出,随即数名亲卒暴喝数声。
“交权!磕头!叫爷爷!滚蛋!”
针针见血,很是无情。
刘理气的够呛,自己堂堂都指挥使,竟也要给这黄毛小子磕头,要是传出去了,自己这张老脸可往哪搁啊。
杜彦甫一脸平静,甚至还有点想笑,还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一番。
“山炮啊,实在不行,咱就叫一声呗,你叫他一声爷爷,完了改天我跟他再拜个把子,到时候啊,咱这一家人整整齐齐滴,多好。”
刘理阴沉着脸,不容分说,就是一脚。
杜彦甫摔了个狗啃泥,委屈巴巴的走到一旁,一边嘟囔着。
“这特么是我的地盘呐……”
反观楚行扈刘理二人,皆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场面一时极为尴尬。
福贵心中琢磨一番,嘴角噙笑,于是连忙朝着刘理耳边细语几声,刘理话音入耳,脸色顿时一变。
随即咧开嘴大笑:“哈哈哈,小兄弟啊,我承认!我是和你做过这个赌约,但你可还记得你做赌约时,你说的是啥。”
楚行扈随着回忆着说:“自然记得,我若守住焉台,退走晋军,你就给我磕头,交付兵权,叫我一声爷爷……”
刘理连忙打断楚行扈,随着见缝插针的一笑:“对啊,连你都说了,是晋军退兵以后赌约才做效,可如今,是这样吗?”
“晋军不是已经退兵了吗?”
“呵呵,我看那贵人多忘事的是你小子吧,你刚刚可还说,晋军不会善罢甘休,也等于晋军还未退军啊,反正,若是想要我遵守赌约,先得要李仲玠的大军退兵魏土!”
楚行扈一愣,这龟儿子比我玩的溜啊!
刘理也是呵呵一笑:论臭不要脸,格老子的,他老汉我还没虚哪个!
楚行扈怒上眉梢,但是想着到底是在衙门里,人家的地盘,也不好干出出格的事,于是向着刘理一竖大拇指,气嘟嘟的带着一行亲卒走出衙门。
待楚行扈走后不久,刘理彻底放飞自我,欣喜若狂,十分嚣张的迈进大堂,一屁股坐在了公案上,朝着杜彦甫一抖眉。
“二狗,咱老哥这一招如何,是不是让汝望之不及啊!”
杜彦甫一摇头,冷笑一嗤。
“你就是个傻包蛋,被人阴了都不晓得!”
“啥意思?”
“你忘了你刚刚答应他啥,你敢威军弟兄任他差遣,你信不信,他一会儿,就能把你那点家底给挠空了。”
“不可能滴事。”
刘理一挥手,故作镇定的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敢威军大营。
刘理慌慌张张带着人跑来。
一进大营便问:“那臭小子带走了几个?”
此时,却见一个只着一小件短裤衩的军卒战战栗栗的走出来,带着颤抖的嗓音朝着刘理泣不成声。
“将军,就我自个儿了……”
刘理一阵撕心裂肺。
“楚行扈,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