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一役,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五日。
这日,天高气爽,楚行扈也没闲工夫盯着那帮不时便懈怠操练的敢威军士卒,便令赵铁柱盯着,而自个儿便着了一身短衫,摇着折扇,溜到密室里避暑。
“好惬意啊~”
楚行扈一声发自内心的感叹,脱口而出。
舒适仅仅只是片刻的,楚行扈话音未落,随之传来一声急报……
“将……将……将军不好了!”
楚行扈这才刚刚躺下去,那名士卒仿佛很会掐点一般,趁机而入。
楚行扈现在的感受就仿佛像自己已经全副武装刚要为爱鼓掌,对方却告诉你自己来了亲戚。
一样的痛苦……
“啊啊啊!你特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将……将军,敌……敌袭。”
……
“卧槽,这帮晋狗还真他娘的闲的蛋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楚行扈一边叫嚷着,一边疾步上城。
而所有士卒也整齐划一的立刀树立在旁。
楚行扈三两下上了城头,然后远远的便看见高羿一脸肃穆,负手站立在彼。
楚行扈连忙赶过去。
“啥情况,对面啥阵型。”
高羿深深叹了一口气。
“轻骑兵两千,重骑兵一千,弓手五千,步刀兵一万,步枪兵一万,后备两千卒。统共也是三万的阵势了,唉,李仲玠先前在我们这吃了大亏,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行扈接着凝重起来。
“他这次可是做足了功夫啊。对了,你咋知道这么多?”
高羿默默一笑。
“城底下那大傻子刚刚一直搁那叫唤,你听,又叭叭了。”
楚行扈寻声望去,只见城下,一个满脸横肉的壮硕军将提着一把大戟,骑着战马,边吼着。
“恁上面的信球货!听好咯,俺是晋将岳刚!听说前移个恁把俺郝大将军给砍咯?真是牲口,俺今儿可是受俺大王之令前来弄死你个鳖孙,现在我手底下可带着三万大军!里面还有一千轻骑兵!一千重骑兵!五千弓箭手!一万步刀兵!一万步枪兵!后备兵两千!咦,不吓破恁的蛋!”
赵铁柱最后上城,一听那岳刚如此嚣张,也毫不胆怯的的操着高羿教的辽东嗓便吼。
“别他娘哔哔!当心我抽你昂!瞅你虎了吧唧那样!”
随着,潇洒回头。
留下城下懵逼的岳刚。
“啥叫虎了吧唧?”
岳刚朝着旁卒问道,旁卒也很心慌,生怕惹他不高兴,于是赔笑着忽悠道。
“虎了吧唧就是夸您睿智。”
岳刚仿佛若有所思一般,随之猛喝一声。
“对!俺就是虎了吧唧的!我们晋军都是虎了吧唧!”
众晋卒:“…………”
赵铁柱一乐,笑得前仰后翻,但抬头一望楚行扈高羿二人,却神情严肃,像是在思虑着啥。
“你俩想啥呢?”
高羿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退敌之策呗,还能想啥。”
赵铁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有三万兵马,我们不也有嘛,怕他做甚。”
楚行扈轻笑赵铁柱的无知,于是说道:“虽然表面上来看,我们势均力敌,但总体而言,我们差了他们不知多少倍。”
“为何?”
“刚刚那个豫州汉,说的那一大堆,感情你一个也没在意?”
赵铁柱一愣:“在意啥?”
高羿白了赵铁柱一眼,跟着解释着:“从那些话来说,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夸耀,相反,而是证明此次一役,晋军是做了万全之策的,箭手、骑卒,步卒,还有两千卒的后备。反观我军,几乎全是步卒,要不是我之前抽了两千人出来当弓手,这一战,我们几乎就是等死。足矣看出,晋军这是把焉台,当做重中之重了。”
赵铁柱还是有些恍恍惚惚,高羿也懒得跟他啰嗦,目光如炬的看向城外,而此时,晋军已经开始抗起了云梯。
楚行扈满脸肃杀之意,当机立断,轻声下令。
“铁柱,带五千手盾手上城,另备火油,滚木,还有在东西城头各设弩床。而高羿,你带上一千弓手上箭楼备弦,记住,箭头得全部沾上马粪。”
“喏!”
“喏!”
两人抖擞战甲,领命而去。如今已不同当初几人毫无间隙的时候了,现在主次分明,楚行扈也成为二人默认的领头。
片刻之后,高羿准备周全,按楚行扈说的,将箭头沾上马粪,一个个潜行上箭楼待命。
随着,赵铁柱也带人上了城,设好弩床,全军待命。
楚行扈裹着将袍,立身战着,随后朝着城下的岳刚一挤眼,做着嘴型。
嘴型比划的,是两个字。
“信球——”
岳刚顿时暴怒,这他娘的还是第一次在异乡之地被人骂信球,自己这老脸还要不要?随着当即一声令下:“全军听令,那鳖孙骂俺!给俺砍咯他!”
晋军听得出这便是军令,随即擂鼓起攻。
楚行扈随即之下,也朝人挥挥手,示意擂鼓。
特么的,输了啥也不能输了气势。
战鼓擂擂,两军皆战意昂扬,毋庸置疑,这一次,必是一场血战。
咚!
数架云梯搭上城头,无数甲士抱团围梯,这使得位居城上的魏军无法将云梯弄下去,一时有些窘迫。
晋军趁势直上,一个个握着横刀,尤其迅速的蹿上云梯。
楚行扈一声令下。
“投滚木!”
话音落下,数名士卒扛起一大棵滚木,奋力甩下云梯,顿时间,将密密麻麻攀附在云梯上的晋军打散不少。
晋军没有气馁,反而一个个身手敏捷的避开滚木,不一会儿,数百名晋卒,再度发起攻势,奋起直上。
高羿于箭楼随即下令。
“发箭!把那群杂碎给射下来!”
于是,伴随着话音刚落,无数枚箭矢窜出,如雨点般打在晋卒身上。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又是一堆晋卒噼噼啪啪倒地。
“可别乱自家阵脚!弓手!给俺顶上去!”
岳刚一声令下,五千名待命的弓手随即拉开弓弦,随着,箭矢如毫无预兆一般,同一时间密集的射上箭楼。
焉台破败,箭楼也不是最正规的,几乎除了一些挡身的城台,再没有什么避让之处。
晋军抓住了这一点,随着箭矢发声,箭楼上最前排的弓手还未全部反应过来,便被无数急促的利箭穿入甲衣,随着数道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一堆人成了浑身带刺的刺猬,带着不甘死去。
高羿一时肉痛不已,一时间死了这么多人,相当于焉台的防备又弱了许多。
但战斗还在继续,高羿立马指挥弓手们匍匐在地,从墙底的箭洞继续攻击。
而反观楚行扈一边,也是不容乐观。
滚木投了一堆又一堆,还是只能造成极小一部分晋军的伤亡,所以楚行扈立马转换防势,转为向云梯投浇火油。
毋庸置疑的,这一招在刚刚开始,还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也成功摧毁了数架云梯。
但不一会儿,成效便大大降低了,晋军人马同样的,也在不遗余力的挨个儿派上军士。如此不计后果的自杀式打法,不得不说,虽然损失惨重,但却非常有成效,源源不断支援上来的刀卒,着实让魏军难以招架。
“这个岳刚,是个狠角色啊。不除不行……”
楚行扈冷声轻语,饱含深意。
而反观城下,岳刚声似洪钟,摇着军旗,指挥着群卒。
咻!咻!咻!
一个不注意,顿时之间,无数枚夺命箭羽一齐发出,楚行扈连忙避让,并把一旁懵逼的赵铁柱一齐拽了下来。
同一时间,魏军群卒皆俯身避让箭雨,但就在此刻微秒之间,所有晋卒同时抓住时机,迅猛无常的登上城。
数十名晋卒骁勇的登上城,横刀一向,数名魏卒身死。
形式紧迫,楚行扈自己亲自抽刀出鞘,拖刀前行。
挑!刺!挥!斩!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
赵铁柱见楚行扈都上阵了,自己也不甘落后,顺手提起刀来,驱行而起。
赵铁柱顺势一刀斩首一名士卒,紧跟楚行扈而去。
而此时,于城头一角,一名身负铠袍的壮硕士卒蹑手蹑脚爬上城池,双手握住弯刀,眸现凶光,径直潜行而来。
噗嗤!
那名士卒缓步走近几名守卒,一刀毙命一人,随着寒刀凶露,翻手抬起刀把,刀尖戳破另一魏卒脖颈,另两名卒子想求援,慌忙蹿逃而去。
但那名悍卒仿佛凶神一般,一刀飞掷,一卒倒下。
接着大步流星迈步而去,扯住那卒后襟,一刀直入,顿时血如井喷,该卒身死。
楚行扈正寻觅着晋卒足迹,却见那悍卒正血衣带甲,气势汹汹而来,便要应战。
但还没到楚行扈杀到那人身前,赵铁柱突然却驰骋而过,刀身一顶,嘶吼着奔来。
那悍卒依旧双手握刀,神闲气定,眼神中尽是桀骜。
赵铁柱看出了此人的嚣张,呦呵一声,随着便是一脚踹去,但他顺势回身一避,避开了刀锋。
随后一把抓住赵铁柱的刀柄下端,用力一挣,竟将大刀拽起,轻笑一声,便将大刀一甩,扔出数尺之外。
那人随着便要一刀剁下,楚行扈来的及时,手中仇屠翻手一抬,狠狠抵住他愈来愈重的刀。
“铁柱!麻溜的找件兵器去!”
“是!”
赵铁柱立马拍屁股一起,顺手拔出一把横刀,刀锋向下用力,将那人另一把刀也给抵住了。
就这样,场面陷入了一对二的局势中。
那人虽然身手不凡,但未免有些自负,只是一味的进攻,没有注意到自身的防守。
楚行扈看出端倪,轻笑一声。
随后前脚使力一踹,分厘不差的正中下怀。
赵铁柱也会见风使舵,见到楚行扈此招,也有样学样,一抬腿,用尽全力一踹……
悍卒再悍到底也是个男人,这种阴招之下,那卒顿时面如死灰,手中双刀哐当落地,捂住下边,无力的嘶吼道。
“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那卒颤抖着在地上翻滚着,指着楚行扈痛骂道。
楚行扈毫不在意,随着叫来几卒。
“你们把他押下去,别弄死,关着啊,我有用。”
几个士卒一应,一把抱起嘶吼着的那名悍卒,带了下去。
“哥,为啥不弄死他。”
楚行扈深深一叹:“他乃人中龙凤,我不舍得。”
“那你还往他下边踹,要是没了,那才叫真的毁了。”
“操,搞得像是你没踹!”
两人吵闹一阵又度走了回去。
忽然一名报卒飞身上前。
“将军不好了!箭楼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