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诗兰纤细修长的脖颈犹在他掌间,雪靥煞白,神情却毫不惊慌,姣好的唇线抿着一抹淘气的笑容,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
“幸亏小郎君阅历不多,奴家才能逃过一劫哩。”她咯咯轻笑:“奴家虽然是妖,但这门“牵肠丝”却非是什么妖术,而是很高深的仙术哩!自成名以后,很少再用这招制敌啦。”
安生全身明明运行如常,却似被封了行动,动弹不得。偏又与浑身麻痹不同,并不是毫无知觉,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更像被人刻意扰乱了身心的协调性,尽管心中不断送出各种行动的指令,但四肢百骸实际做出的反应却微乎其微。
安生拼命想收紧五指,以扼死手中笑意盈盈的娇美女郎,平日再也熟悉不过的五根指头却只痉挛似的微颤着,犹如抚爱一般,不住轻触女郎的雪颈。
“你……到底是谁?”安生胀红铁面,额际颈间青筋浮露,终究是徒劳无功,于是索性放弃,勉力开口问道。
他自觉和这妖女无冤无仇的,她要是和这帮子路匪一伙倒也罢了,但很明显她与他们不是一路,这就让人有些疑惑了。
“没良心!”
妖媚女子嗔怪似的瞟他一眼,笑中带着一抹娇羞道:“都说与你听了,奴家名唤鱼诗兰。郎君可以唤奴家兰儿”。”
鱼诗兰说着,走到青青身畔,拢裙侧身蹲下,素手一拂,青青颈间的五根手指立时松开。眼见青青双目紧闭,一探她胸口脉搏,不觉惊呼道:“哎呀,居然还有气!这丫头……莫不是九命妖猫?”
俯身近前嗅了嗅,这才恍然道:“原来真是只小奶猫哩。”
她起身拍了拍手掌,一派轻松自在。
她自幼修习“牵肠丝”秘术,一遇活体便随手施展,飞禽走兽在她眼里俱是傀儡玩偶,成年后凭借此术不知让多少自以为是的人吃尽了苦头,这也是她“傀儡妖”的名号由来。
那“牵肠丝”的奇特丝线有形无质,几不可见,此时透过她的十指与安生身体相连,她兰花指一绕,安生身躯便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垂头摆手,走到青青身边。
“来,同你的小奶猫打个招呼,她也算为了你,如今弄到这步田地,好惨呢!”
她说着同时食指勾动起来,让安生举手挥了几下,一边操弄,边侧着小脑袋同他说话,恍若玩着心爱布娃娃的小女孩,捏细的语声别有一番童趣。
安生全身受制,神志却十分清楚,暗骂:“这妖女疯得厉害,这下真倒了楣了!自己就算了,还害了青青。”
鱼诗兰继续对安生自言自语:“来,听话!给奴家帮个手。”小手运化翻转,安生随之弯腰伸手,叉入青青胁下,将她直挺挺地举了起来。
此刻青青的温软身子在怀,身旁又有个妖媚女子烟视媚行,有意无意地勾诱着,安生再是无心,也不禁起了些反应。
一旁的鱼诗兰笑逐颜开,喜道:“真是不错哩!你简直就是天生的傀儡之材。待姊姊带你回去,炼成了传说中的傀儡身,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被人发现不堪的样子,而且还是被这妖女,安生听得尴尬不已,欲冲开被封的禁制,无奈身体依旧不听使唤。想起之前那股突生奇力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果然一股莫名力量自他腹部快速蔓延全身,全身的枷锁顿时瓦解,仅残余小股外力驱使身体行动,安生小心翼翼地尝试动了动身体各个部位,确认可以行动自如后,便跟随着体内外力的驱动,依旧装作被操纵的样子。
这妖女还不知有多少手段,安生自觉不是她的对手,此刻好不容易解开束缚,只能暗中等待机会,想着定要带着青青逃出生天。
“这丫头也是个好苗子!要不是看得碍眼,留来也炼成傀儡,定也好用得紧。”
鱼诗兰嘻嘻一笑,玉臂舒展,大步排头,控着安生抱着青青往铺外走去。
没走几步,身后骤然一声嘶鸣,硬蹄刨地如铁,原来不知何时安生竟抱着青青已经到了马厩前,由于自信“牵肠丝”的威能,她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换做平日里,这般后知后觉几乎没有可能。
鱼诗兰这才知安生早已恢复行动,此前种种不过伺机摆脱控制的装模作样,一时气得脸都红了,怒骂道:“贼小子!哪里走。”
鱼诗兰话音刚落,青青便从安生怀中一跃而起,翻身跳上马背!随手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安生跃上马背,掉头朝外奔去,单骑绝尘而去,掀着薄土黄雾一路驰远,风里只余两人的笑声,久久不绝于耳。
原来青青跟安生一样,早已摆脱了控制,只是自知不是这来路不明的妖女对手,是以暗暗等待机会,寻机带着安生脱逃,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呆子平日里傻傻的,这关键时刻竟然跟她想的一样,两人虽无交流,却鬼使神差地配合完美,等明白过来,两人这才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鱼诗兰气得翻身飞上另一匹健马鞍顶,一扯马缰,懊恼地狠抽狂蹴,那马吃痛蹬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鱼诗兰不会飞行之术,也不通纵跃急行的法门,一身修为皆系于双手之上,如今到嘴的鸭子都飞了,今儿又没带“玄母”,只能赌气似的策马追赶起来,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