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棵十丈宽的大树,树心是空的,像个房子一样大,有突出来的大木块,表面平整,我在上面铺了一层棉絮,可以在上面休息,来,我扶你坐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树,树心是空的,他还能活着吗?”我很好奇这棵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大的树,来不及细想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知鹤是如何带我来到这里的。“当然是活着的,你听外面有很多鸟叫声,我们住在下面,他们住在上面。”“住?”“不在青阳镇的时候,我很喜欢来这里。”“知鹤怎么会找到这样特别的地方?”“或许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吧!”
知鹤的语气不确定,带着沉重的哀伤,我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安慰他,“知鹤心安之处便是故乡,阿宁会一直陪在知鹤身边。”我感觉到拥着我的手臂收紧了些,知鹤是真的喜欢我的吧,他把我当作可以依偎相靠的人,才带我来这个地方。我感觉我的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弥漫着一种比喜欢还复杂深厚的情绪。就这样与知鹤安静地相拥,不知不觉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醒来时身旁只有小珍,“姑娘你总算醒了。”
“这是在哪?知鹤呢?”“当然是在私塾里了,知鹤先生看你睡得熟不忍心打搅,让我过来看着你,呐,这是先生送的小香竹,竿柄不过寸余长,叶子也比普通的竹子要小。”小珍将一个花盆推到我手边,我伸手去摸索,“养在花盆里?”“是啊,先生说了院子里养太多竹子容易招蛇,先生还记得姑娘上次受伤的事呢,这小香竹养在花盆里刚刚好。”“他这是要把四君子凑齐吗?”我现在才明白先生有多爱花,旁的男子都知道送女子金银珠宝,他倒好,送的皆是花草之物,大多还都是从未听说过的种类,想来这些稀有之物也是很珍贵的。
“什么时辰了?”“大概是未初,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给我们留饭。”“回去路上买些点心吧。”“姑娘想吃什么?”“瑜锦阁的鲜花饼还不错。”“姑娘什么时候喜欢吃鲜花饼了?”“还不是看你嘴馋。”“我哪有,哎姑娘,让我抱着这竹子。”“你还要去买鲜花饼呢!”一路上有说有笑,一花一木都是知鹤的心爱之物,我怀中的竹子亦是,而知鹤,是我心爱之人。
回到我的小院子,特意交待小珍要照顾好知鹤送我的花木,不舍换掉身上的衣物,似乎上面还留着知鹤的余温,手中的鲜花饼似乎也香甜了许多。“姑娘你多吃点,今天晚上去前院也不知能不能安心用膳。”听到小珍说这些,我心里突然有许多感慨,“我似乎有许久没有见过父亲了,不知他身体如何?”“姑娘还在念着老爷,可老爷他哪有把你当他的女儿,丢到这儿十年之久,从来都没问过姑娘过得如何,难道姑娘心里就没有记恨过老爷吗?”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说不记恨是假的,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够承欢膝下,即便不能为父亲分忧,我也希望他能身体安康。”“姑娘…”小珍不知要如何安慰我,我对她笑笑,“我没事,我早以习惯,现在除了知鹤,我对别的事情没有任何奢望。”“先生对姑娘这么好,姑娘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呵呵…小珍也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姑娘的幸福就是小珍的幸福,小珍永远都陪在姑娘身边。”小珍钻到我怀里撒娇,这些年我们相依为伴,早已亲同姐妹,若是有一天小珍离开我,我怕是真的会很不习惯,只是我却不能这么自私。
到了晚膳时间,小珍牵我去前院,下人的脚步声整齐有秩,不似往常杂乱无章,看来今日家里是有重要的事发生。小珍带我到前厅,我听见奶奶在和林氏交谈,小珍小声对我说,“前面是老夫人。”我微微屈膝行礼,“孙女康宁给奶奶请安,愿奶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我这老婆子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得上天垂怜,这世上能有几个长命百岁的。起身吧。”奶奶说话还是一如既往下人面子,只是这次没显得刻薄已经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