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和林氏也在。”小珍悄悄告诉我,我随即向左右微转身子,屈膝行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自家人不用做这些虚礼,小珍,带阿宁落座吧。”小珍拉着我在父亲身旁坐下,又开始和我说悄悄话,“姑娘,老爷的好友郭老爷也在,他还带了位年轻的男子,好像在我们私塾里见过,叫什么,哦对,叫郭玉林。”“咳咳…”父亲在一旁清咳,怕是听到了小珍说的话,担心惊扰了外人,也不知道父亲是何用意。
“这位就是程兄的千金,康宁姑娘。”“正是小女。”“往日常听程兄提起,今日才真正见上一面。”我站起身,朝着郭老爷说话的方向行礼,“康年见过郭叔叔。”“呵呵,都说了是自家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我的儿子玉林想必你们早就认识了吧?”小珍和我说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郭玉林是郭叔叔的儿子,我大概明白父亲的用意了,他是想给我指婚。“小生见过康宁姑娘。”郭玉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想他应该是被逼无奈吧,我朝他的方向微微点头,以示问安。
“咳咳,让康宁姑娘见笑了,玉林自小被我给惯坏,还望康宁不要责怪。”“康宁哪有责怪之意,郭叔叔是客人,若有无礼之处,定然也是因为主人招待不周。”“康宁说笑了,呵呵…”这句话我不止是说给郭叔叔听的,也是说给父亲听的。父亲若是真有一丁点的在意我,定然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这位郭玉林,不是我的良人,而我心心念念的人是知鹤,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父亲出面解围,“玉林刚刚成年,心性难免有些桀骜,和我们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摸样啊!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先用膳。”看来父亲并没有打消指婚念头,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了吗?我心里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小珍把碗筷放到我手边,我记得小时候来前院吃饭,都是父亲喂我吃的,现在长大了,父亲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是他连夹菜都不愿意帮我夹,一直都是小珍在旁边帮我,而我如同一个外人,听他们有说有笑,食之无味。
我不记得晚上吃了两口还是三口菜,只知道离开的时候,奶奶还在说我浪费粮食,只有小珍关心我,问我饿不饿,“下午吃多了鲜花饼,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所以晚上吃的少了。”“小姐不饿就好,小珍一直担心姑娘吃得不舒服呢。”“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了,你还没吃晚饭,快到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姑娘安心,小珍不会让自己饿着的。”“你呀…”我轻轻捏了下小珍的手指,语气里带着宠溺。
洗漱完躺在床上,又是辗转难眠,怀里抱着知鹤送的木板诗,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与知鹤诉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现在和知鹤名不正言不顺,我又该不该告诉父亲,请求父亲的同意。长夜漫漫,长夜孤叹,我最近好像经常失眠,不知这世上有何物可解我心头忧愁。我听说城外十里铺的竹叶青一杯倒,很多人慕名而去,我此刻多么希望自己是男子之身,便可以无所顾忌,也尝尝竹叶青的味道。可我若是男子之身,我便不会有今日烦忧之事,又怎么会想喝竹叶青。知鹤,我对你,用情已深。
次日清晨,小珍将我叫醒时,我才刚入睡不久,不想再为昨日之事烦忧,不如在家里偷闲一日。“小珍你帮我去私塾里告假,我今日只想在家里睡觉。”“姑娘,若先生问起你我要怎么答话?”“就说我昨夜想他想的睡不着,今日要补眠。”我神志不清,还以为是在梦里可以肆无忌惮,说出的话竟有些不知羞耻,“姑…姑娘,这话小珍怎么说的出口?”我脑袋里嗡嗡作响,不想再听小珍絮叨,捂住耳朵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等我醒来听到知鹤的声音,不知所措。“醒了?”“知鹤?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小珍说某人昨夜想我想得失眠了,自然要过来道歉。”我听到知鹤说的话,才想起来早上对小珍口不遮拦胡言乱语,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瞬间聚集到脸上,涨热涨热的,羞惭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