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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今天是周日,我们休息,不过周六的晚上我们加了一个通宵。而今天也是中秋节过后第一次休息。

下班之后我并没有马上回去,我陪着父亲留下来处理出货问题,因为大哥告诉我们父亲统计的数量与大嫂她弟弟统计的对不上,所以我们必需在半个小时之内再次统计一次,一个小时后就会有人将它们运走。老实说,这份工作不是我的强项,我也很不喜欢干这种事,加之当时真的很困,所以全程我差不多就是在看着他们干。好在除了我,其他人都是老手,所有数量在他们设定好的时间里统计出来,最后的结果是父亲漏了整整一打——也就是二十五件衣服。看到这个结果,父亲也只是不停地笑着称奇。

我没有参加之后的出货仪式,就先跟他们道了别。

出门之后,我当时一心想着赶紧到公寓的洗浴室好好让热水淋一下,然后倒头就睡,谁料一出门就看见余婷坐在旁边的铁架上。她当时的样子看着像快睡着了,其实只是出神的打量着自己的鞋尖。

“你怎么还在这?”我朝她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手臂,“不想休息了,还不困是吧?”

她露出疲倦的笑,“现在睡了晚上还怎么睡?”

“那好歹也要回去洗个脸,先休息一会。”

“还等你?早洗过了。”

“这么快!?”

“嗡,你看,”她伸出两根食指,拉下眼皮,“是不是很干净,一丁点眼屎都没有。”

我认真的看着她,“是洗得挺干净的,怪厉害的嘛。”

“那是,”她得意地笑着,“对啦,陪我去逛超市吧,我想去买衣服。”

“现在啊?”

“当然喽,不是现在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那我得先去洗个澡,先换身衣服,你闻闻,一身的怪味,”我扯起左臂的袖子,移过去让她闻。

她没有嫌弃,一脸认真的闻了一下,“怎么像从茅坑里爬出来的一样!”

“什么呀,不就是有一点酸而已,”我碰一下她脑袋,“说得那样夸张。”

她得意地笑着,像迎着阳光的向日葵。

“好啦,我们先回去吧。”

她同意的点了点关,我们就走了。

……

再次见到她时,我换了一身干净的白底黑格的衬衣,再次见到她时,她坐在路边堆放的电线杆上,垂着头,像十几分钟前那样打量着自己的鞋尖。

“脚丫子有那么好看吗?”我在她跟前站住。

她没看我,“谁说我在看脚丫子呢,我明明是在看蚂蚁。”

“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聊。”

她起身,跳下电线杆,然后在我跟前蹦了几下,“感觉腿都麻了。”

“站那么久,肯定会的呢。”

“走吧,”她伸了几下懒腰,然后过来拉着我的手。

余婷最初并没有想好要去哪,也许这是她的习惯,不喜欢给自己制定计划,她觉得那样让她有所困缚。我们是差不多走到闹市时,她才说她不想在这里买衣服,随后我们才决定到镇中心去的。

今天这里的人特别的多,甚至与中秋节那天都可媲比。说到种秋节,我又不得不提起那天我们几人来到这里玩时的一些趣事。那天这里的华润广场举办了一场抽奖活动,条件是必需在该商场内任意购买超过五十元的商品即可。这个条件一点也不高,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还是有点苛刻,于是我们大家商量着,如果有人购买的高品超过五十元,就把她的零头拿出来算在没有超过这条标准线的人身上。这个想法非常管用,使我们所有人都有了抽奖的机会。我记得当时面对抽奖时,最激动的人莫过于李丽;她是我们中第二个抽奖的人,在她之前的邓佳佳的运气还算可以,抽到一台电风扇,虽然此时已经用不到,但还是非常满意呢。所以李丽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去抽的,她非常担心自己什么也抽不到,或者抽到的奖品不及邓佳佳。因此她当时的紧张可想而知。当然,我们也并非一定是她去当这个第二,是她自己争着要去的,她说如果这张票子再捏在她手里,一定会被汗水沁烂的。听她这样说了之后,我们所有人都笑得合不拢嘴,肖玉芳更是忍不住骂了她一句没见过世面。而她从那时起,则是一脸的傻笑,仿佛被人打了肌肉僵硬剂似的。该她抽奖时,她还是没能缓和起来,而且迈上那个只有一层的台阶时,还很不小心的绊倒了,整个人扑向了抽奖箱,让它与自己一同倒在了旁边整齐摆好的奖品堆里。不过她的运气还不算太差,我们将她扶起之后,她往箱子里抽到了一台价格低廉的微波炉……她抱着那东西回去的时候,我看她完全忘记了刚才尴尬的瞬间,一脸满意的笑,也仿佛被人打了肌肉僵硬剂似的。可惜的是今天这里没有任何的活动,所有人看着都似毫无目的一样地你来我往,除了感觉人总是很多之外,大概也不会去想别的了吧。

来到那天举办抽奖活动的广场上时,余婷没有马上进入商场,她说她想在外面坐下,有点事情她突然想不起来了。我好奇的望着她,并没有问她是什么事情,而她也没想多久,就让我陪着她一同进去了。

“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吧,”我们走到一家奶茶店门口时我说。

“不知道想吃什么,”她头仰着,有点为难的看着我。

“酸辣粉?”我用一副征询的目光看着她。

“不好吃,都吃腻了。”她摇摇头。

“肠粉、牛腩粉……”

“停停停……”她喝住了我,“通通不要,最不喜欢吃广东的早点,一闻到那种气味就没胃口。”

“我觉得挺好吃的。”

“那是你,我反正不喜欢,”她看着有点任性地往前走着,就算隔着老远,也能看见她噘起的嘴巴。

我当时很想在她鼓起的两腮上用力的揉一下,就像小时候揉村里的小女孩那样,那种感觉会让你觉得很过瘾,可又说不出是那里过瘾,就是很兴奋很得意很享受的样子。

“哦,是这样呀,那么就只能去吃热干面了。”

“热干面——这个可以考虑一下,你知道哪里有卖?”

“不知道,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你去问吧,”她很随意的说,一种完全不负责任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卖热干面的店子,没有去吃过,只是有一点微弱的印象,当时说出来,也只是无心脱口而已,现在既然她对此有了兴趣,我也只好厚着脸皮去向游人打听喽。不过我还算是幸运的,只问了一个游人就打听到了,而且就他说,那家店离这里非常之近。但我怕那人说的不准,所以又多问了两个人。他们给出的答案与第一个人一模一样后,我便拉着余婷的手快步往那里走来。

早餐吃过之后,才是我们今天行程的关键。

我当时想过,余婷不会在这里逛多久,毕竟我们都很困了,可你根本想不到她是从哪里来的如此旺盛的精力。我敢保证,我们几乎逛完了这里所有在我们消费能力之内的商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这里可是工业区,绝大多数商店都是面向打工者的,只有极少数名牌店,而至于奢侈品店,这里几乎没有。所以你们便可以想见到,我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不至于让她不要感到扫兴。不过我也只能做到陪行到底,对于选衣服的事情我也真是爱莫能助,每次她征询我的意见时,我也只好点头,或者嗯一声表示肯定。她似乎瞧出了我在这方面的无能,便每次不再问我好不好看,而只是摆给我看看,然后就自己做主了。

大约中午十一点我们才从商场里出来,坐在广场上喝了杯饮料,就回去了。

我们走到闹市的时候,刮起了大风,没办法只好在夜摊上坐着。老实说,很少白天来到这里,而晚上的时候,这里总是忙忙碌碌。所以当你朝它的另一头望去时,你会觉得这里非常空旷,像它在你的心里是没边似的,你望到的尽头只是一个标志,从标志里再望去,那里才是它最终的尽头。

“我想睡一下,”她整个身体都耷拉着,像泄气的皮球。

“怎么睡?桌上脏死呢。”我扭过头看着她。

她指着我的腿,“睡这里。”

我挠一下左脑,“你等一下,我把腿跷起来,要不然太矮。”

她很乖巧的嗯了一声。

我将腿跷好之后,就让她趴了下来,然后我的一只手放在她背上,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小时候抚摸那只黑色的大猫一样。

风依然在肆意的刮着,仿佛它们是在庆祝着什么,也许在它们那里,今天是个节日。我很难想象那到底会是一个什么场景,一群风在开派对,它们能看到彼此吗?如果它们能看到,它们大概会说些什么?它们坐下之后,会喝点什么?我被自己的幻想弄得开心的笑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篮球场……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种幻想突然停止了,时间慢慢变得像球场上飘动的食品袋一样,挥动的毫无意义。它们没办法将那种幻想再次勾起来,反倒使已经压制下去的疲惫再次占据我的大脑。我停下手,眼巴巴的瞪着身前肮脏的地板——那东西在夏天时会散发出一种恶心的气味,有点像鱼腥味,但更加刺鼻——我觉得它们像一幅糟乱的画,让人看着眼花缭乱。我垂下了头,一阵轻微的刺痛过后,我感觉整个身体被一种舒服占据着,令人欲罢不能。

我猜想当时我肯定以为自己睡着了,朦胧中听到有人在抽泣,那种感觉非常不真实,可当睁开惺忪的眼睛时,那声音却已经在耳边环绕。

我有点不安的推了一下余婷,她依旧抽泣着,我着急的问她怎么呢,她没有回答。而我这样问了四五次,她依旧只顾抽泣。无奈之下,我只好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她。好在这样的状况并没持续多久,大约五分钟后,她便抬起头,双手在脸上潦草地擦了几下,便站起来。

“我们回去吧,”她笑着看着我,我从那笑容里看不出假装,是一种非常自然的笑。

我轻轻“哦”了一声,便起身随她去了。

“你刚才怎么呢?”离开夜市一段路之后,我有点羞怯的问。

“什么刚才怎么呢?”她故作不解地瞟了我一眼。

“别装了,刚才因为什么事情哭的?”

“这个呀!”她停顿了好一会,才突然惊呼起来。“只是想到一些往事而已,没什么的。”

“只是想到一些往事?”我认真的看着她。

“是啊,就是想到一些往事。”她的眼神有些犹豫,但表情却很中肯。

我笑了一下,便同她一起往前走着。

“那你能跟我说说是什么往事?”

她双手往前扑了一下,身体耷拉着,“也没什么,就是想亲人呢。”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了,这使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是这样呀。”

“嗯,就是这样。”她朝我点点头,样子很可爱。

“如果是这样,你会不会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打。”

“为什么?”

她朝我傻傻地笑了一下,“你不知道的,我们村里只有一部电话,我要是打回去,如果我爸在家的话,等他来听电话,差不多一个小时都过去了,要是他没在家,我一个小时的电话费就都泡汤喽。”

“那还是挺麻烦的。”

“是的,谁叫我们那里那么穷,一个村子才只有一部电话。”

她噘着嘴,双手前后抡动着,像在比赛前的热身似的。

“我觉得你们可以想个两全的办法。”

“什么办法?”她扭过头。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我略想了一下,“你先打电话回去给村里人,告诉你爸爸哪一天几点钟你会打电话回去,等他接过电话之后,你就跟他商量一个固定接电话的时间,这样不就不麻烦了。”我说这话时语速紧凑,像不一口气说完,后面的就会忘记似的。

她又微笑了一下,“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但我爸不是那种闲人,他是没时间接电话的。”

“怎么可能,他难不成每时每刻都在干活。”

“差不多。”

“他要是没时间,还有你妈呀。”

她停下步子,有点茫然的看着我,“我妈早就不在了。”

我有点愧疚地垂下了头,想对她说声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傻傻地愣在那里,像被钉子固定了似的。

“你怎么呢?”

“没事,有点困。”

“那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困得不行了。”说着她朝我伸出右手。

“怎么啦?”

“你都提了这么远,给我吧。”

“没事,这才多重。”

“给我吧,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呢,这也没几步路,我就自己提回去好喽。”

“真的没事,我提吧,”说着我就往前走了。

她随后追了上来,挽着我的手臂,笑眯眯地看着我。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回到宿舍附近,在进入通往宿舍的路口时,她放开自己的手,生怕被人撞见似的,我装作好奇的看着她,她却略显羞涩的垂了一下眼帘。

“不会被人看见的,她们都睡了。”

“怎么可能?”她不信地将头扭向一边。

“怎么不可能,也不想想这都什么点呢。”我望着她的耳垂,也许是她略微噘起来的嘴巴。

“你不了解她们的,她们才不会像你这样想呢。”

“哦,那你说说看她们是怎么想的。”

她笑了一下,但听上去又像似打了一下喷嚏,“她们一定是在聊天,要么就是在吃东西,反正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睡着了。”

“我不太信,要不我们打个赌,输了的人晚上请吃宵夜。”

她略显神秘的看着我,“你肯定输了。”

“别说的这样肯定,事情总有变动的时候。”

她看上去没有听到,也或者是她故意不想理我,便挺着胸往宿舍走去。

我想最后的结果是谁也想不到的。我们才步上两三层台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吓人的尖叫。我们面面相觑着,随后快速往楼上跑。

楼上的铁门是打开的,我们进去之后,看见成君立一脸为难的样子倚在门框上,她见了我们,无奈的笑了一下。余婷快步走过去问她里头发生了什么,她没说话,过了半响才要死不活的摇了下头。我觉得她这样子非常可笑,像个患有重度抑郁症的病人似的,我也是没忍住,卟哧的笑了一下。她用一种讨厌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显得非常优雅的转过身;我跟余婷交换一个眼神后,就跟在她身后进去了。

每次去她们宿舍,我能活动的空间只限那间被石膏板隔去半间的客厅。今天也不例外,尽管一进去就听到了里头的哭泣声,我还是非常礼貌的坐在客厅的白沙发上,显得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着,很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当然也有别的,老实说,当时真的非常困了,也是没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如果能这样躺在这里睡一觉,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所以余婷进去没几分钟,我就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真有一种要在这里大睡一场的架势。我记得我那时眼望着咖啡色的木质天花板,嘴里哼着小曲,至于是哪一首,真还想不起来,很有可能是《梁祝》,或者《茉莉花》。这样说是因为那时的我非常喜欢哼这两首曲子,而它们本身也是极美极好听的。不过这种享受维持的时间也实在太短,没过一会,余婷就扶着哭哭啼啼的严灿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大声嚷嚷的肖玉芳,与垂着头,好像受了委屈的邓佳佳。

我像一只受到惊吓的耗子一样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一脸茫然地站起身,把位子给她们让出来。

“这是怎么呢?”我故作同情的眨了眨眼。

余婷看着我,正思考怎么回答我时,张洁云突然从走廊里冲了出来,一副要吃人的架势指着严灿大骂起来。至于她骂了些什么,实在太过难听,我真不忍心如实记录下来——对于自己的侄女,丈夫亲哥哥的女儿,她真不该骂出那么难听的话。也许在今天的我们看来,骂一句“贱人”什么的,就已经很伤人呢,而她像火车一样接连而出的贬词,是我们这颗小脑袋实在想象不到的。但有一点,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大动肝火。完全是因为那天那个黄毛小子,那个严灿称之为干哥哥的家伙。没人知道张洁云是从谁那里得知严灿与他之间的那点事的,我想这个家伙一定是闲着没事干了,想找点刺激打发一下无聊的生活,而现在她一定如愿以偿呢。张洁云这个思想保守到极点的顽固份子恨不得要将严灿指责为整个世界最无耻的女人,她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母亲,而实际上,她自己大概不会察觉,她更多的看上去像个疯子,像个年轻时被男人玩弄了感情的报复狂。我当时真想走过去将她拖进房间,可看见严灿伤心地恸哭着,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固定住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她们。

一向个性豪爽的肖玉芳这时也变得温柔起来,她一只手搭在严灿的背上,一只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反倒是余婷,像个勇敢的战士一样站了起来,声音中肯但非常微弱的劝她不要再骂下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余婷的努力使张洁云多少理智了一些,她突然失声痛苦,蹑蠕着表达自己的担忧——她说那个家伙没钱,又是外省的,这样的人,嫁过去之后,他家里人对你不好怎么办等等等。

我很愿意相信她的话是发自肺腑的,因为我见过那个家伙,他看着很像会做出张洁云担心的那些事情。可我还是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越来越发现这永远只是严灿个人的事情,连张洁云都无权干涉。

在张洁云说这些话时,里头陆陆续续走出许多人来,最后她们一部分将过道挤满,一部分只好挤在相对二楼的餐厅位置,这里被改造后,现在是晾挂衣服的地方。但没有人过来劝解或者安慰张洁云的,她们的脸上显得很无辜,好像每个人都在说“真的很抱歉”似的!我朝她们走了过去,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现在不应该站在这里。我来到晾挂衣服的地方,对她们笑了笑,然后挤到窗户边,朝楼下望了望,便将双手趴在窗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的车间与它的天台。

不记得那时我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当我决定离开窗台时,身后的人群基本已经散去,张洁云也不见了踪影,而我完全不知道她们是何时离开的。

严灿依然跟个泪人似的,她让我相信,她的眼泪可以这样一直流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我走到余婷的跟前,一脸疲惫的看着她,她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疲惫,一只手伸到嘴前,打了一个长久的哈欠。然后我们都傻傻地笑了。

“你怎么还没回去?”余婷非常和蔼的望着我。

“马上回去了,想再多呆一会也没那个精力。”我在她身后沙发的扶手上坐下。

“你们一个上午都去了哪?”肖玉芳粗犷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很明显感受得出她被压抑太久。

“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买了些衣服。”余婷看着她说。

“我说呢,怎么去了哪么久。”她垂下头瞅了一眼严灿,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你们肚子饿不饿?要不去吃点东西吧。”

我跟余婷交换一个眼神,然后笑着说,“有那么一点。”

“那我们就去吧。”

“可…严灿怎么办法?”

“一起去啊,难不成饿着。”

“我不去了,”严灿草草地擦了一下眼泪,“我肚子不饿,你们去吧。”

“说什么胡话,一个上午都没吃东西,能不饿才怪。”

“我真的不饿,大姐,你们去吧。”

“行啦,别说胡话,再这样说,大姐以后就不疼你呢。”

严灿垂下头,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还伴有一些强忍的哽咽。

“好呢好呢,”肖玉芳紧紧抱着严灿,“大姐不那样说呢,大姐会一直疼你的,大姐刚才只是胡说,但现在你要听话,跟大姐一块去吃东西……”她边说着边让严灿将身体转过来,然后抬起她的头,很慈祥地帮她擦拭眼泪。“这样一个大美人,哭成这样一点都不好看的,像个孩子似的,快别哭了……”

我跟余婷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在肖玉芳哄劝严灿的时候,我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她扭过头瞅我一眼,然后抬起一只手搭在我手背上。这个当口,坐在另一头的邓佳佳朝我们瞅了一眼,但也只有一眼,她就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我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余婷的手,就好像这只手很快就会永远离开似的。可能真是用力太猛,听到余婷责怪似的说了声痛,我便笑着将手放开了。

“你俩在干吗?”肖玉芳扭一下头。

“他脑子有点问题,无缘无故地拧我的手。”余婷略显娇嗔的说。

“我没有好不好!”我的身体往前倾。

肖玉芳看着我们发笑,也可能是在思考什么,“行啦,你们俩就别在这里添乱,想玩什么躲在姐看不到的地方。”

“没有,姐,真的是她脑子有问题。”

“他脑子有问题你没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

“说的真好,”我得意地甩了下头。

余婷气愤地瞪着我,一只手用力的指着我,好像在告诉我,若是我再说下去,她就会毫不留情的掐死我。

“你也别得意,不赶紧挣钱,以后你哭的日子还多着呢。”

“这个嘛……”

“别说呢,去洗把脸,我们就出发。”

我猜严灿还想拒绝的,我看见她抬起头打算说点什么,可看见肖玉芳起身往厕所去了,她便只好垂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

余婷站起身,在我面前扭动了一下,“你不回去洗脸啊?”

“脸又不脏。”

“都在外头跑了一个上午,你还敢说不脏。”

“真不脏,”我将手在脸上擦一下,然后伸到她跟前,“不信你看,一点灰都没有。”

她很配合地将头俯过来闻了闻,“嗯嗯嗯,好大的酸臭味,你是有多久没洗脸了。”

邓佳佳突然拍了一下沙发,面有不快的看着我们,“你们俩别这样好吗,像个孩子似的。”

余婷突然指着我,“他是,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怎么是我,我可比你大。”

“你就是,才只有三岁。”

“行啦,”邓佳佳看着有点哭笑不得,“你们俩都不是,我是,真是没见过。”说着她就起身走了。

我跟余婷露着一副无奈的笑,随后她就回卧室去了。

————————

那件事情过后,严灿整个人看着总是没什么精神,仿佛七魂少了三魂。我们都挺为她担忧,有人甚至说出了她会不会想不开而去自杀,也有人认为她可能会背着她婶婶去找那个男的,然后跟着她私奔。这些都没有发生,她虽然打不起精神,但在她身上表现出的那种安静并不像病态的静,更多时候她给我的感觉是她应该在思考着什么。

张洁云从那件事情之后,休了两天假,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休假。只是她回来的那天表现得非常活跃,因为她给我们带了很多吃的,而这些东西并不是她河南老家的特产。我们问她时,她只说是一个老朋友送的。更重要的是,那天晚上严灿也来了。她多少看上去还有点不怎么自在,但毕竟是自己的婶婶家,那种不自在很快就在我们的欢笑中消弭于无形。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我看见严灿坐在食堂后面发呆,在草地上思考了片刻,才朝她走过去。

“在想什么?”我在她旁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余婷呢?”她好奇地看着我。

“她在车间里,你问她干嘛?”

“随便问问,你们不是一块的嘛。”

“是一块的也不用天天在一起。”

她没有说话,头趴在抱着膝盖的手臂上,一脸乖巧的样子。

“还没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呢?”我朝草地上扔去一块石子。

“什么都没想,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你这么多天还没静够,再静下去你就成蜗牛呢。”

她卟哧地笑了一下。

我扭头看着她,“这就对了吗,人要多笑笑,才会活得更好。”

“真羡慕你跟余婷,”她抬头,望着远处的荔枝林。

“怎么说?”

“不知道,就是羡慕。”

我也望着那片林子,但里头的池塘却看不见。

“你认识那个老人家吗?”

“哪个老人家?”她好奇地看着我。

“就是这片林子中间池塘边的那个老人家。”

她想了一会,然后惊呼起来,“我怎么会认识她。”说完大笑起来。

“那你见过她没有?”

“没有,”她摇摇头。

“这样呀,那就没办法了。”

“你见过她?”

“见过,见过好多次。”我随意的说着。

“在哪见的,难不成你还跑到池塘那里去。”

“不是,要不你猜一下。”

“猜不到。”

“我知道你猜不到,告诉你吧,就在我卧室的窗户前。”

“你住在这上面?”她扭过头看着楼上。

“不是这里,”我指着右手边,“池塘在那个方向。”

“那你为什么说这里有一个池塘。”

“没有啊,我只是说这片林子中间有一片池塘,你看看,我们面前是林子的中间吗。”

“看着不像。”

“这不就对了,它的中间在这边,离我们也不远了,我记得在车间也能看到。”

“你观察得好仔细呀。”她笑眯眯的。

“也没有,只是太无聊罢了,你不知道,我刚来那会没有工作,就整天朝那里看,仿佛看着那里我就不无聊了。”

“有这么怪,那你能告诉我你都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我做了一副无奈的表情,“除了那个老太太和她的鸭子,什么也没有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呀,但重要的不是我看到了什么,而是我看着她们时想到了什么。”

“那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很多。”

“比如?”

“比如老太太的鸭子是不是跟她一样长寿,因为她跟它们走起路来一模一样,都是这样躬着背,”我笔划着,“头高高的昂起,双手伸到身后,走动时,脖子会不停地往前摆动。”

她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克制下来,“要是老人家知道你这样学她,肯定会很生气的。”

“也许吧,但我觉得她如果够幽默,反倒会像你一样哈哈大笑。”

“不会的,要是你这样学我,我就笑不出来了。”

“这样呀,幸好我还没这样学过你。”

我们沉默着,太阳已经来到我们的左边,它将一些橙色的光线带到我们对面的林子里,就好像为它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橙纱,非常美妙。我不知道严灿有没有发现这一美景,她当时认真的看着前方,仿佛从林子里发现了什么,是迫不及待想得到的,可又不敢向前去摘夺,只能静静地坐在这里,观赏着它。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其实在那时,我想的更多的是,那种橙色的光线撒在她脸上的时候,映衬出来的美像一副颇具年代感的油画,使我自内心深处都为之震动。

“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她的样子有点羞涩。

“你说。”

“晚上叫上余婷,我们一起去广场上玩。”

“就叫她吗?别人呢?”

“不叫别人,就我们三。”

“你…”我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像个孩子似的偷笑起来,“晚上再说吧,等结束了,我请你们吃夜宵。”

……

我担心自己说出来余婷会不相信,所以后来我没去说,而是严灿亲自请她的。晚上我们三个都申请加班到八点,这个是我去说的。

从车间出来后,我们直奔广场而来。今晚这里的人并不算多,大概是因为天气料峭的原故,所以整个广场上给人的感觉,多少是有点孤寂的。

我们先是在广场走了一会,然后来到东边的看台上,来到这里后,我突然惊愕起来,那个黄毛小子坐在看台的最上层。

“你怎么不走了?”余婷推了我一下。

“没事,”我缓过神来,“只是还有点困。”

严灿走到最上层,不知道她对那小子说了些什么,随后他就跟着她下来了。

这次他礼貌了许多,态度显得比较和蔼的向我们打了招呼。尽管如此,我还是跟余婷一头的雾水,不明白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的时间里,我与余婷就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像两个保镖似的。我觉得这样非常不适应,好几次想带余婷离开,但她坚持跟着,好像这就是她必需完成的任务。我没有刻意听过她们在交谈什么,那小子看着根本不知道幽默是什么东西,一路上只听严灿在说话,而他一直板着脸,仿佛心里怀着深仇大恨。有时,他会稍微松下自己的脸,这大概就算表示他高兴了。我很不喜欢他这样子,他根本不配享有严灿的爱,因此我还在心里同情起张洁云,我觉得她真是位良苦用心的长辈。我当时很想将这些话对余婷讲出来,可你根本想不到的是,她完全没将这些放在心上。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们在广场西边的石椅上坐下,我与余婷紧跟着坐在她们左则别一张石椅上。坐下后没一会,那小子就离开了。随后严灿喊了一声余婷,她自己就过来了。

“你干哥去哪了?”余婷看着她问。

“去买水了。”

“我们不渴。”

“我渴了,”她痴痴地笑着。

“这样呀,对了,你干哥叫什么名字?”

“雷佳英。”

“这名字挺好听,听着很有学问。”

“是他爷爷给取的。”

“这些你也知道?”

“他什么都跟我说的。”

余婷扭过头,确认似地我一眼,而我自从坐下后,身体就一直趴在跷起的大腿上。

“他要回老家了,”这声音仿佛是从后面传来的。

“你说谁要回家呢?”余婷认真的看着她。

“我哥呀,明天就走。”

“干嘛回去,家里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他说没事,就是不想呆在这里了。”她的眼神略显哀伤。

“是不是因为你婶婶不同意的事情?”

“也许吧,我问过他,他说不是。”她歪着头,一脸的茫然。

“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沉默着,一直到那小子回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严灿一脸责备的样子。

他将水递给她,“遇到几个老朋友,聊了一会。”他走过来,将水递给我们。

“遇到什么老朋友了?”严灿喝完一口水。

“你不认识,好多年前结交的。”

“怎么不叫他们一起过来玩,也热闹一点。”

“他们有事,聊完之后,他们就走了。”

“真是可惜。”

“我们别坐在这呢,走走吧。”

严灿很乖巧地嗯了一声,便站了起来。

“余婷,你们还要走走吗?”

“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等你们。”余婷笑着说。

“那好吧,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不许走,等会还要请你们吃东西。”

“我们不走,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嗯了一声,就随那小子走了。

我一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发现那背影好像在许久前就见过,太熟悉了,以至于令我的内心隐隐作痛。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又不能阻止,反倒越看它越不能自拔。我不知道那种涌上心头的伤感是因何而来,它使我想到有些事情根本用正确与不正确解释不了,甚至有时候正确反倒更让人痛苦。

他们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我们进入广场的甬道上,那里的光线非常暗淡,就算是白天,也是阴森森的。当他们完全消失在我们视线内时,余婷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她想回去。她在说这话时,眼眶是湿润的。我对她点点头,就起身陪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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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讲述的是一个优秀而且有情有义的青年,由于父亲(后来知道是养父)出车祸而失去工作能力,而且需要母亲照顾,弟弟妹妹还小,为了支撑这个家,毅然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17岁就去北京打工,历尽艰辛终于在北京扎下根,并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在北京,他遇到了很多好人和爱他的人,也遇上了差点将自己逼入险境的骗子;曾经相爱的人因为误解而离开,最后理解了,却无法在一起。他勤奋、努力、好学、上进;苍天有眼,让他在北京神奇的遇上自己的亲生父母,最后还让分离的父母重新走到一起..........本文讲述的是从2007年到2019年的故事,其实后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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