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 2月 4日,大年初四,立春,心慧为青山写下2003年的第三封信。
节前去昂山,青山重点是“打点”客户。这种来往,都是不能拿到面上来说的。青山把他要见的人分成不同的时间段约到宾馆来,心慧这个时候都会很识趣地避开。
宾馆前面有个很大很大的广场,心慧就到广场上绕着圈走。马上要春节了,广场的人流很少,心慧一圈一圈地走,放飞着自己的大脑。
这个广场对心慧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自从跟青山在一起,每次只要到昂山来,不论春夏秋冬,心慧总要与这个广场亲近几回。
还记得去年夏天的一次,青山约见当地一个做生意的,是一个女老板,好像要代理青山企业的产品,两个人不知什么缘故,聊的时间很长。后来青山发信息来说,还要跟她去一个地方看花卉,要选选品种,将来买来放办公室用。
青山根本没有带心慧一起去的意思。大热的天,心慧本身就因为青山聊的时间长,让自己在外面呆那么久有些生气,现在青山居然还要跟那个女老板一起出去,心慧更生气了。
从树丛中望去,看见青山与一个女的上了车飞驰而去,心慧的心情沉闷到了谷底。她买来冰镇的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也难掩她心中的愤懑。一个下午,心慧的心情糟糕透了,柳树上的知了在“知了、知了”地叫着,若是以往,心慧会觉得很优美、很动听,可是现在,那“知了、知了”的叫声好像在说:“我知道、我知道……”似乎在嘲弄着心慧一般。其实心慧知道,青山与那个女老板之间不会有什么的,心慧生气的是青山没有顾忌自己的感受。
那天青山回来的很晚,打电话联系心慧,心慧就是不告诉青山自己在哪里。听到青山在电话里焦急的、不停地追问,心慧也难解心头之气。躲在大树后面的心慧有树丛的遮掩,她能看见在宾馆前面路边给自己打电话的青山,而青山看不到心慧。电话断了打,打了断,心慧感觉到青山是真怕自己出啥事了,对青山的气恼才渐渐平复下来。当心慧告诉青山自己在宾馆对面的广场时,青山顾不得车来车往,横穿马路疾跑过来,看到心慧的一刹那,悬着的心似乎才放了下来。也许,青山是真的担心心慧出啥事,自己也难逃其咎吧。
每次到昂山,青山的朋友风哥是青山必见的一个。昂山钢铁市场的得来与他有关,青山不论是在国有企业做厂长,还是自己出来做生意,始终没有忘记这份恩情,与风哥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青山与风哥的来往,并不限于过节的走动。有的时候,风哥也会带着自己的朋友到青山的企业来。吃吃喝喝、玩玩麻将、游山玩水……所有的花销都由青山负责。
有一次,风哥带着昂山钢铁的人在青山的办公室打麻将,青山的办公室设在厂区内,是个两层的铁皮房,很简陋,也很不起眼,不知谁告的秘,正赶上派出所抓赌博,把风哥他们“一锅端”抓了去,全部进了“局子”,人被拷在铁管子上,一拷就是大半夜。是青山找公安局的朋友“说情”,最后以无证据证明有赌博行为,把人都放啦。
风哥在专业上能力很强,东大毕业的他不到30岁就晋升了高工,后来当上了车间主管设备的副主任。当上副主任不长时间的他跟车间的化验员楚姐走到了一起。风哥和楚姐都是有家的人,楚姐比风哥大一岁,但长的很年轻。青山这个地方成为两个人的外出约会场所。青山说,最早知道风哥和楚姐之间有关系,是风哥跟车间另一个副主任一人带一个女的来,风哥带的就是楚姐,当天青山帮助开的房,他们住了一宿。
听说楚姐的丈夫是昂山钢铁下面一个劳服公司的支部书记,跟单位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儿搅和在了一起,因为家里的孩子还小,楚姐担心影响到孩子,没有办理离婚,但是跟自己的丈夫已经是貌合神离,各过各的日子。与风哥走在一起的楚姐不知不觉走过了6个年头。
心慧跟青山走在一起后,每次去,都能见到风哥和楚姐。也许是类似的经历,同样的境遇,四个人坐在一起,竟然能敞开心扉毫不掩饰地开怀畅饮。
这次春节前陪青山去昂山,心慧和青山与风哥、楚姐晚上聚在一起喝了很多的酒,借着酒劲,心慧将自己平日无法跟别人袒露的心思讲给楚姐听。
心慧跟青山是认识8年后走在一起的。没走在一起之前,用青山的话说,就是典型的酒友。算起来从1992年心慧在一个场合与青山遇见,青山知道心慧的部门主管是徐挺,自己多年的朋友,似乎从那以后,青山每次与当地的朋友或外地的朋友有酒局,都会叫上心慧的部门主管徐挺和心慧。青山说心慧善于应酬,能喝酒,他喜欢人多热闹。时间一长,青山跟心慧部门的同事都熟识起来。
那时,在心慧同事的眼里,青山是个生意做的好,人也豪爽,是个很好说话、做事不太计较的人。心慧有个女同事阿鸣特别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工作业务能力一般,但跟部门主管徐挺走的很近,关系很好,有业务的时候,阿鸣经常拉着徐挺一起去,徐挺谈业务,阿鸣谈业务之外的“赞助”,两个人倒也算互帮互助,“赞助”没少谈。
说起“赞助”,实际上就是软业务,需要花些费用。这样的事情怎能放过青山。有一年,青山为了宣传自己的产品,在冶金系统的报纸上做了半版广告,徐挺看见了,在阿鸣的怂恿下,向青山张了口,也要在当地的刊物上给青山做一个版。对青山来说,意义不大,也就似是而非,没有说做,也没有说不做。几天不见回复,心急的俩人让心慧“出马”,心慧硬着头皮跟青山说明缘由,青山竟然答应了。
这事成了之后,阿鸣看准青山有“捞头”,又怂恿徐挺让青山请吃饭,想进一步与青山拉近关系。
青山在他经常去的一家“人头马”酒店请吃的饭。徐挺、阿鸣、心慧都是能喝酒的人,尤其是阿鸣,场面应酬起来,对方不喝趴下,她不善罢甘休。因为她的“招法”是等对方喝到一定程度,她就会提出一些超乎常规的要求,往往这个时候对方答应的都会很痛快。
这次跟青山喝酒,阿鸣又开始使用她惯用的“招法”,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每个人半斤高度白酒下肚,阿鸣开始提出要吃螃蟹。那个时候,当地刚刚兴起吃海鲜,海鲜店也很少,比较有名的就是市中心的“海中全”酒店。阿鸣明知“人头马”酒店没有海鲜,硬是让青山拿钱派人到“海中全”酒店去买,结果买回来又不让酒店做,说是吃饱了,拿回家给老公和孩子吃。
“海中全”酒店的螃蟹是论个卖的,一只80元,六只就是480元,比他们那天吃的饭还贵。因为徐挺跟青山认识多年,看到自己的手下宰自己的朋友,在桌上吃也就算啦,却要拿回家吃,徐挺也有些看不下去。趁着阿鸣中途上厕所,从装螃蟹的袋里选了两只大的塞给心慧,让心慧放进包里。等阿鸣回来,发现螃蟹少了,以为螃蟹自己“溜之大吉”,左找右找不见踪影,也就不了了之。第二天上班酒醒之后的阿鸣还谈论这个话题,还心疼跑了的那两只螃蟹呢。
(未完待续)